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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星野夸张地惨叫一声,不会吧,我都替你卖命了,你还这么抠门!
云岫出恨恨地奉还回去,是这样吗,在嘉州我不过是打烂了你一扇船窗,你可是材料费、人工费一样都没少算!
风星野哑口无言,两人对视一会儿,放声大笑。
醉阳楼是京都第一酒楼,座落在烟花之地淮荫河畔。华灯初上,淮荫河上画船往返穿梭其间,丝竹声、歌声,声声入耳。两岸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大大小小的烟花之地就有一百多家。
风星野、云岫出和唐戎来到醉阳楼时夜色已浓,酒楼中只剩下稀稀落落不多的几个客人。三人一进酒楼就被眼尖的小儿让进二楼雅间,这里临河,视野良好,河上的莺歌燕舞毫无阻隔尽收眼底。风星野点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才终於如他所愿不仅填满了唐戎的胃,而且堵住了唐戎的嘴。唐门子弟从小家教甚严,唐戎跟著哥哥出道不久,这还是第一次到京都,哪里见过这等风月架势,立该便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不只要顾著吃,还要顾著看,哪里还能注意那两人在干些什麽。
云岫出看著还略显生涩的唐戎,不觉想起了那次在嘉州带云恋雪上翠香楼嫖妓的往事,云恋雪也是第一次到烟花之地,既害怕,又有些向往,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结果整个人像只八爪鱼般吊在了风星野身上。想到这里他回头对著风星野展颜一笑,眼中闪烁著促狭的光芒,戏谑地说,你知不知道上次在嘉州我为什麽要带恋雪去青楼?
看著如此生动的云岫出,风星野的心里早已醉了,哪还能想什麽问题,随口应道,我怎麽知道,反正你肯定没怀什麽好意,对恋雪你要害他是不太可能,不过被你恶整肯定不会少了。
云岫出笑得更得意,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在风星野耳边低笑著说,我那次可是为恋雪好,怕他第二天不会洞房,所以特意请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花魁给他上课呢!
风星野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我怎麽没发现你原来还有这种恶趣味呢,现在我还真的有些同情恋雪了,在你身边呆了这麽多年还真难为他啊。
云岫出正要反唇相讥,旁边的唐戎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快看,那边打起来了!
风星野伸过头去看了一眼,原来河上一艘花船上,两个嫖客不知为了一点什麽事起了争执,一方显然是贵族子弟,带著大批手下,耀武扬威不肯罢休;另一方却只有一个人,穿著甚是落泊,可是在气势上却反而更胜一筹。原来是嫖客在争风吃醋,风星野不感兴趣地回过头,却发现云岫出两眼亮若星辰,嘴角挂著微笑,如同发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正看得津津有味。风星野心知有异,回身再仔细看,果然发现了端倪。那个穿著落泊的武士,身形骠悍,气势天成,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虽在与对方争执,但言语之间却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倒像是在观赏几个跳梁小丑表演般自如。
岫出,你认识这个人?
不,只是在来京都的路上见过一面,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怎麽看不出来?唐戎一头雾水地问。
看人要观心,这人的眼神嗜血而残忍,如果不是个枭雄,就是个变态。你再看他的气势,那是长期久居人上才能养成的气势。还有他的态度,明知对方是权贵,你看他哪里有放在眼里了,分明是胸有成竹在耍著对方玩儿。综合这些,你不觉得很说明问题吗?云岫出耐心地解释说。
这时,下面的情势又有了变化,落泊武士显然已玩够了游戏,三拳两脚将几人踢进河里,然後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云岫出转身对唐戎说道,唐戎,麻烦你一件事行吗?
行,云大哥尽管吩咐。唐戎此时已对云岫出佩服得五体投地,爽快地回答道。
你远远地跟著他,看看他是到什麽地方去,查到落脚的地点就赶快回来,明天我再派人去详细打听,不要惊动他。这个人可能很危险,一定要谨慎!
行,云大哥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唐戎说完从窗口一跃而出,隐没於夜色之中。
我们也回去了吧,今天可真是漫长啊。云岫出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倦怠地对风星野说。
两人回到侯府,云岫出叫来金鱼,交待他给风星野安排住处,又特别叮咛等唐戎回来,问清那个人的住处,就马上派人去查。正准备回住处,发现风星野还跟在身边,他不解地问,城主还有事吗?
风星野无赖地笑道,你才准备的地方,什麽都不齐全,今晚我就暂时住你那儿吧。说完不等云岫出反对,拉著他的手,径直进了云岫出住的小院。
回到卧房,云岫出恨恨地丢了个枕头在地上,指著它对风星野说,城主不嫌弃,就睡那儿吧。
风星野往床上一倒,舒服地伸伸腰说,不要,要睡你自己睡,我要睡大床。
云岫出转转眼睛,爽快地说,那好,你就睡床吧,我到其他屋去睡。
风星野听完连忙一把揪住转身作势要走的云岫出,把他拉回床上,劝道,别闹了,都这麽晚了,你以为你还能睡多久啊,将就一下吧。
云岫出一掌将风星野的手拍开,好笑地说,是你在闹还是我在闹啊,先说好,睡觉就睡觉,其他事你想都别想。
风星野才不管这些,手一伸又将云岫出抱在怀里,含糊地说,好,你让我抱著,我就不想其他事。
云岫出轻轻挣了一下,见挣不开,也不固执,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躺在风星野怀里自力更生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就沈沈地睡著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云岫出就醒了,睁开眼看见风星野正好笑地看著他。一愣之下,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齐用地挂在了风星野身上。他回过神来,主动在风星野唇上轻轻一吻,说,早上好。然後神态自若地起床穿衣,再也不看风星野一眼。
穿好官服,出了院子来到大厅。大厅里东方孟宇、唐方等人早已等在那里,惟独不见唐戎。云岫出心里一滞。果然,金鱼一见到他马上过来低声禀报说,少堡主,唐公子一晚都没回来,属下已派人出去找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云岫出凝神一想,马上吩咐道,我现在必须去上朝,你去找风城主,把这事告诉他,就说我请他帮忙派人找找,一定要把唐戎找到!
勤政殿,是燕国王庭朝会所在,今天文武百官早早地就来到了殿上,朝堂上气氛十分紧张,大臣们谨言慎行,惟恐出错。燕王独孤无烈共有七个皇子,除五年前被废的前太子外,还有皇长子毅亲王独孤宁元、皇三子果郡王独孤宁参、皇四子乐郡王独孤宁泗和皇五子礼郡王独孤宁舞现已成年自立门户,皇六子和皇七子年龄尚幼,仍然住在宫中。五年前,太子和皇後一党被燕王连根拔除後,太子位一直空缺,燕王也从未表露过对哪位皇子有所偏爱。几位年长的皇子明争暗斗、拉帮结派,将朝臣也卷入其中,分成大大小小数个派系,将朝局搅得错综复杂,致使晋国大军犯境,而独孤无烈却迟迟无法派出大军。今天的朝会,众人心中全都明白,派军一事已无可再拖,到底用何人统军,今天的朝会上燕王都必须做出决断。也就是说,谁才是燕王心底默认的继承人,将在今天有所分晓。
云岫出步入大殿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大殿上几位皇子和三公九卿均已到齐。他穿著藏青色的官服,更显出如莹玉般的肤色,如出岫白云般的气质,卓而不群。云岫出的突然出现,让事情显得更加扑朔迷离,结果更加不可预测。几位皇子和云岫出均是旧识,当年同在上书房陪太子读书,虽然云岫出被太子视为私产使彼此之间交往不多,但他为人温润如玉,和他交往常使人如沐春风,因此一直深得几位皇子的好评。有时碰到太子明目张胆地欺压云岫出,几位皇子虽不好出头干预,但暗中给太子使绊却是常免不了的。因而此时看见云岫出突然上殿,几位皇子倒是率先出列向他打了招呼,热情而熟络地交谈几句後,云岫出乘机邀请几位下朝後过府叙旧,几位皇子对视之後,欣然同意。
这时大殿司仪高声宣布,大王驾到!
燕王独孤无烈穿著正式朝服,束发高冠,步履庄重地步入大殿,群臣一齐跪下,高呼,吾王万岁!
独孤无烈坐上高高在上的王座,面无表情地审视著匍匐在地上的群臣,目光威严而阴冷。这就是他的儿子和臣民?在燕国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们没有想著怎麽抵抗外侮,却还在为自己的利益斤斤计较。独孤无烈的目光越来越冷,在他的注视下,文武百官也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心虚,几个文官更是汗流浃背,不堪重负。最後,独孤无烈的目光终於落在了云岫出身上,他的眼中阴晴不定……
独孤无烈没有叫群臣起身,直截了当地冷冷说道,诸君都知道,晋国大军已经围困伏越关十三天了,如果伏越关失守,则我们对晋国的天险丢失,晋国的铁骑就可横越南方平原,直抵京都!所以,我已经作出决定,命令,三皇子果郡王独孤宁参晋升为果亲王,率十万大军,三日後出征,解伏越关之围!另外,任命前威武将军云浩然为副帅,协同果亲王出征。传旨,命云浩然直接到伏越关与大军会合。
此时,三皇子一系的大臣心中暗喜,看来燕王还是属意三皇子啊。有云浩然的协助,此次出征把握大增,如果能顺利解了伏越关之围,则回朝之日,必然就是立太子之时。
还没高兴完,独孤无烈又接著说,信义侯云岫出,是朕的亲生儿子。二十五年前他出生时,由於前皇後父女的迫害,使他母亲惨遭毒手,他也危在旦夕,因此迫不得以朕只好将他拜托给威武将军云浩然抚养,致使我们父子离散二十多年。刚才,朕已将云岫出的出身玉牒放入宗人府。朕特封他为云亲王,主管兵部,掌管此次出征的一切事宜。希望两位皇子能同心协力,精诚合作,共御外侮!
此言一出,如同突然杀出一匹黑马,让局势大变。云岫出成了皇子,且明显深得燕王宠爱,一来就封为亲王!兵部如此重要的位置,燕王竟然让他全权负责,再加上和云浩然众所皆知的关系,那岂不是已将整个燕国的军权据为己有!
在众说纷纭的猜测下,独孤宁参和云岫出领旨谢恩。独孤无烈看了众人一眼,对云岫出又交待道,你跟朕到御书房来,朕还有话要说。
到了御书房,燕王摒退左右,深沈地看著他说,你满意了吗?
云岫出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是生气还是恨我?你是想立独孤宁参为太子吧,为他想得可真周到啊,既要我爹去替他打仗,又把我塑成个盾牌来替他挡箭,大王你可是一举多得啊!以前你的几个儿子互相窝里斗,现在你是把我抬出来让他们斗。凭良心说,大王,好像我也没做什麽对不起你的事吧?你至於这麽害我吗?!
独孤无烈不为所动,冷冷地问,风星野是怎麽回事?你和他到底是什麽关系?
哦?我和他怎麽了?
你在嘉州就和他不明不白地在一起呆了四天,连你弟弟的婚礼都没空参加。昨天你刚回京,风星野就去找你了,你还要说你们俩之间没有什麽吗?独孤无烈有些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