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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没有心情再逛下去,带着道临,一路闷声不响地回了宅子。
道临吩咐了厨间备好午餐,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冒着可能被辛骂出来的风险惴惴不安地进了书房,见得辛一手支腮不知所思地望着窗外。
“爷?”道临屈着身子凑上去,轻声唤了主子。
辛没理他,依旧凝视着薄薄的窗纸,略带忧伤地看着那透露进来的惨白衰弱的光芒。
“爷,”道临知道他在听,也没指望着得到回应,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咱们要在这儿长住下去了,可王妃那儿还不知道这事儿呢。'。。'要不要派个人回去禀一声,免得家里担心?”
辛这才收回了目光,坐直起身子,“本王等会写封信,你找个人送回去。这年恐怕要在这儿过了。”
“怕是这样了。那您继续歇着吧。”道临硬硬地承下了。
辛也不理他,依旧闷闷地坐着。一个人忖着接下来该往哪儿查,辛感到一头雾水,毫无目的,就像是无头的苍蝇。皇帝要求密查,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把各家王爷都绑了来。不去问,又怎么把这团乱麻给解开?
道临站在一边,也不走,直勾勾地盯着辛。
辛感觉到了他炯炯的目光,偏了头,眼神在道临身上扫了扫,“怎么了?”
道临凑近了,俯下身来,低声对着辛说,“王爷,圣上的事儿,”顿了顿,含着精明狡黠的眼珠转了转,“你打算怎么办?”
“毫无头绪。”辛似苦恼地仰躺在椅子里。
道临眨眨眼,“王爷当真认为圣上是想查娘娘仙逝之事?”
辛冷冷地瞥过来,支起了身子,一脸警惕,“你觉得呢?”
道临腹中暗骂,多嘴,看辛的模样就知他早就有所感觉,一直憋着就等自己先替他开口,“皇上是想把这池浑水再搅搅,抓几条不听话的鱼儿,清清池子。”
辛见道临将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再拐弯抹角,“那你说被抓的会是哪几条?”
“不会是最肥的,也不会是最瘦的,中间的那几条正好开刀。”
“那我们这些虾蟹是作什么的?”辛强撑起硬气。
“陪葬。”道临憋了半天才吐出俩字,面色十分不好看。
“你有脱身之法?”辛听着道临的口气就知道他心里多半已有了盘算。
“奴才愚昧,只想了一方,”道临拾了笔,拉过一张纸,蘸了墨,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敲山震虎”。
辛默默地看着那飘逸的行书,久而,拈了那纸,丢进了火盆里。
那薄薄的纸立刻蜷卷起来,一圈焦黄。
翌日,辛领着道临打侧门进了东宫。
辛穿戴得一身整齐,素白锦裳衬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一脸怡然,仿佛只是寻常的探亲。
道临只跟着,皇上要求的,他透过辛隐隐约约的话语中也猜了个七八分,皇上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在怀疑自己的儿子,可是偷偷摸摸地又怎么查呢?当真把宅子里的那几个仆人当成主儿?
太子听说辛来了,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吃惊,命人奉了茶,屏退了若干人等,就呷着茶等辛开口。
辛一眼睥睨过去,正见得太子用茶盖刮了刮杯口,鼻稍稍移了移,嗅着茶香,自然得就好似没有他这个人。太子有皇上的遗风,镇静、沉稳,辛忖着。
“本王素闻太子殿下为人沉着端庄,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实。”辛将目光扫向门窗,口气冷冷的,带了不屑。
“九皇叔,此言怎解?”太子不恼,谦虚地搁下茶盏,笑意盈盈地问。
辛转回眼珠,也不答他,问道,“太子殿下可知本王今日来所为何事?”
太子呵呵一笑,“为了母后的事吧。”
“太子倒也坦诚。”辛对太子的平静反倒感到惊讶,他本以为还要与他绕上几圈。
“九皇叔,您是聪明人,可是挑错了时间,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我都是明白人,是把事儿铺开了说,还是掖着,您挑。”太子依旧淡淡的。
辛开始佩服这个小辈了,是块当皇帝的料子,虽然太子比他小了七八岁,可处事明显比他成熟得多。是因为长期生活在政治的中心,处于暴风漩涡中,所以看得多,经历得多,进而早熟了吗?“自然是铺开了说。本王只是奉命来查,查完了本王还是回嚓科尔,所以早完事本王早舒坦。”
太子收缩了瞳孔,看着辛,“九皇叔,您这次的表现着实让人吃惊啊。想不到您平素这么一个安静沉默的人,竟会做出这样冲动的行为。”顿了顿,“您的目的很明显,没必要掩饰,这是人之常情。既然要问,那就开始吧。”整个人斜靠在圈椅里,似不正经又似严肃。
“皇后娘娘收到的饼饵是太子送的吧?”辛也懒得和他再绕下去,拗来拗去本来就不是他的性格。
“是,有南疆的夏草,有安神的作用。”太子说得正义凛然,端起茶来。辛腹内暗暗冷笑,不知道还真当是孝子费尽心思善待母亲呢。
想着,辛反而不急了,他有的是时间陪他耗下去,“是吗?可太医辨别出来,那南疆的草药有使人精神萎靡的作用,太子莫不是被人骗了?”
“什么?”太子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泼了出来,浇在手上,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双唇哆嗦着,“九皇叔,您在跟本宫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呢?夏草有凝神定气的功效,本宫是看母后进来心神不宁,这才托人从南疆寻了些来……”
第十章
辛听着他有条不紊的辩解,心下一片明朗,“太子殿下,这么说来,您是为歹人所蔽。那个为您找草药的人是谁?”
“是本宫的亲信太监。九皇叔是怀疑他吗?来人!”太子也不等辛回应,直接冲着门口喊人,“将德寿带来。”
辛正想开口,又被这么不尴不尬地堵了回去,有些不甘心,转念一想,有定了下来。
那个叫德寿的太监不出五瞬就到了,辛在腹中冷笑,若非本就在门外候着,又怎么会这么快赶到了。却又是一喜,太子急欲脱罪,是一个弱点。
德寿是宫中的老人,一看这架势,又想起太子少前的叮嘱,二话不说,立马就扑通伏倒在地上,眼珠滴溜溜地转。
太子厉声喝道,“德寿,你可还记得本王要你去找寻的南疆夏草?”双眉倒立,一脸严厉。
德寿也是聪明人,立即接过嘴去,“是,殿下要找为娘娘安神的草药,奴才推荐的南疆夏草。”
“那草药可是你亲自前去采购的?”太子的语气依旧严厉不减。
德寿浑身一筛,笃笃地磕起头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也不回答,口中只是连连讨饶。
太子眉峰一皱,右掌在木案上用力一拍,怒斥道,“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夏草长在深山,奴才是从当地药农手中购得,并未亲自前往采摘。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德寿瘦弱的身子像波浪一样,连贯不停地匍匐,直起。
辛面无表情地听仔细了这说得顺溜到一处疙瘩都没有的借口。当地药农?南疆那么大,去哪里找一个药农?若真有,说不定,早已被灭口了。辛斜眼睨着地上趴着的灰蓝色太监服。东宫副总管?太子殿下这次不失了臂膀,也得少一只手了。辛突然不想放过这个忠心事主的奴才,眼神冷冷地望向门外。
太子一转首,撞进眼界的是辛一脸的不相信,他眼一阖,又转向那德寿,忽一脚狠狠地踹在德寿的肩上。德寿一个不防,身子似被掀起一般甩在了一旁,背硬生生地磕在下座的圈木椅脚上,一口冷气吸进,痛至心扉。却也不敢多缓气,爬上前,紧紧抱住太子的脚,哭喊起来,“殿下,奴才不敢了,奴才一定尽心办职,殿下饶过奴才一回吧,看在奴才跟您这么多年的份上。”
辛看得德寿被踹后在椅脚边顿了一下,知道那一脚定然踹得不轻,可他却有一种即将达到目的的快感。辛没有吭声,依旧冷眼旁观。
太子只一脸厌恶地撇开了德寿,转向了辛,满脸愧疚,语气里包含自责和隐忍的愤怒,“九皇叔,你也看到了,夏草一事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本宫或是有人贪财以次充好,自然本宫手下人办事不力,这也是本宫平日管教不严……”
辛没兴趣听下去,挥挥手,打断了他,“太子殿下,本王奉命彻查此事,既然此事是这个奴才经手的,那本王要将他带去审问,太子殿下不会阻拦吧。”
太子的脸色立刻一变,愤怒烧着红云遍布脸颊,“九皇叔,这个奴才办事如此不靠谱,甚至危害了母后的康安,是可忍,孰不可忍。九皇叔少坐,本宫这就惩治这奴才,告慰母后在天之灵。”说着,愤然起身,双手握拳,冲着站在门外的侍卫大吼,“给本宫把这个狗奴才拖出去。”自己也一甩袖子,向外走去。
辛早已料到,也不急,耐心地坐着品茗,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想用这招支他走吗?太子当他晋王是什么人,如此好欺!今天他就耗这儿了。
门外传来一阵阵哀号和求饶救命声,辛听着渐渐觉得不对,一抬眼,看见道临站在门口冲他使眼色,他心下一慌,他顿时明白了,太子不是要赶他走,而是要打死德寿,死无对证,一切罪过都推到德寿身上,到时说起来,德寿也坦白过了罪行,辛就是证人。这么就想逃脱了吗?没这么简单。辛轻哼一声鼻音,凌厉的眼神冲道临一扫。
道临立刻明白了,悄悄地遁出东宫,向御书房奔去。
门外的哀号声渐渐低了下去,辛感到了慌张,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德寿死了,他就可以省去一个麻烦,摆平了太子,他就可以和太子联手一起对付剩下的几个皇子了,到时,矛头直对太子,他逃回嚓科尔过安稳日子去。但他此时却并不想这样,他想要把这事闹得大一些,最好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不晓得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好斗,只觉得不安与迷茫,对前途的无措。
门外的哀号声终于消失了,而道临也适时地带着太监大总管回来了。
辛一阵放松,明显感到身边的太子呼吸一滞,他看着太子与大太监打着哈哈,试图拖延时间。可大太监并不领情,见过礼,命令身后的人架起德寿就走了。
太子凝视着大太监远去的方向,连身子也不转,口气早已冰凉冰凉的,“九皇叔,就这么想至本宫与死地吗?”
“本王奉旨行事,如有冒犯,实属无奈,皇命难违,殿下恕罪。”辛说得毫无愧疚之意,嘴角似有似无地勾着。
“哼!”太子没在说什么,“送客。”
辛满心畅快,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挺直了脊梁从东宫正门踏出,甚至抽出了折扇慢慢地摇着。
道临有些担忧跟了上去,唯唯诺诺地支吾着,“爷,您这么对太子,他可是储君,树了敌,将来……”
辛脚底生风,一刻不停。道临只听得风中隐约传来辛沉郁的声音,“你以为趟了这潭浑水,还能净身而出吗?本王要活下去,只有把他们都至于死地。”
道临只感到心中一片阴森凄冽。
辛为自己第一仗的胜利而欣喜。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变得不安分,他正在渴望更多,对权力开始迷恋,一步步沦落到追逐无上权力的境地中。他已经体验到了拔出他人羽翼的快感,渐渐地加入权术的争斗,一点点铲除每一个对手。
德寿被带到御书房时还有一口气,用人参吊了半日,到又活过来了。皇帝不知从他口中问出了什么,但从那以后,宫中再没有见过德寿了。太子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罚去面壁思过三月,扣俸禄一年,理由是太子顽劣、不服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