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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却不理她,还是缓缓地说着,“燕儿,慕容氏的覆灭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当年留下你的性命也只是为了减轻自身的罪孽。”
“够了。当年先挑起战争的本就是我慕容家,最后虽不敌你莫家,但我慕容氏的子孙死得却也是光明正大。悟哥哥,你莫要再提此事。”燕儿颤抖着灌入一杯茶。
“也罢。”悟长叹一声,“但你今日总得给我一个答案,明确的答案。”
燕儿咬着唇,半天不吭声。
“燕儿,自今日起我不再是你的悟哥哥。”悟说完拂袖起身。
“悟哥哥,”燕儿惊呼出声,眼中已盈满了泪,“为什么非要这样呢?燕儿说过,燕儿永远都不会是悟哥哥的敌人。”
悟闭起眼,深深呼吸了一次,“燕儿,那里不适合你。女人应该在家里照顾男人,政治上的争斗是属于男人的。”
“燕儿记得悟哥哥对燕儿说的话,那悟哥哥记得燕儿曾说的话吗?”燕儿的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一滴滴落在裙上,“不是我要嫁他的,我不是心甘情愿的。但悟哥哥替燕儿做了主,我也只有认命,好好待他。我如今不奢求他对我有多好,但我不能这样下去。我做不了他的心爱之人,那就让我成为他的军师。我只想他过得比现下好些。我不会助他与你作对,我也不会让他有太大势力。这样也不行吗?也不行吗?”说到最后,几乎是含糊不清吼了出来。喉头哽咽得难受。
第七章
悟心中顿时一滞,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转过身,看到伏在榻上泣不成声的燕儿,走了过去,将燕儿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燕儿,别哭了。别哭了,乖啊。燕儿,乖。”
燕儿在悟的怀里,双肩抖耸,将眼泪尽数抹在他的衣服上,“我想父皇、母后还有哥哥们了。父皇,哇——”燕儿本还是呜咽着,现在已是放声痛哭了,“父皇,要是你还在,燕儿就不会这样了。哇——母后,哇——哥,哇——”
一阵愧意在悟的胸膛里翻滚,虽然当年江山一统是形势所趋,且两国间的战争也是慕容氏先行挑起的,但毕竟慕容皇族的覆灭终究是自己的过错,当年看着己方阵亡的将士,一时热血上涌,用最残忍的方式一个个地处死了慕容氏的成员,直到看到燕儿时,想起了曾经自己对这个孩子是多么宠爱,心生愧疚,才留下了她,可是她已经是慕容氏的最后一人了。悟的眼前又浮起了曾经的一幕幕,燕儿的父母兄长在宸德楼上站成一排,被包裹在熊熊烈火之中,脸上却仍是皇族最端庄、最恬淡的微笑,燕儿的堂叔、族兄被断手脚时冷汗直下、几次昏厥、却仍是连一声痛也不呼出。慕容皇族虽并非汉人,但是皇族风骨风貌却是高贵得令人自卑。
良久,燕儿将一张湿脸从悟的怀中抽出,手在脸上用力擦了擦,两眼盯着悟,“悟哥哥,有时我觉得你就像父皇一样。无论燕儿做错了什么事,你总能原谅燕儿的。”
“燕儿,我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你父皇若能活到现在,也不过四十六七岁。燕儿啊,我待你就像待我自己的女儿一般。但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无论如何是不能妥协的。”悟顺了顺她的头发,慈爱却又严肃地看着她。
“悟哥哥,在你们的眼中,权力比什么都重要吗?”燕儿的泪水又充满了眼眶,“我已经答应你了,他不会成为你的威胁,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是,你不相信你自己?”
悟听得心里一阵阵地酸疼,“好了,燕儿,我相信你。燕儿,你要记住,你永远都会是悟哥哥的燕儿的。”
“悟哥哥,”燕儿已将还没来得及流出的泪擦得一干二净了,只有濡湿的衣袖、红通通的眼和鼻尖,还看得出她方才哭过,“明和姐姐的事,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她在天上保佑着我们呢。”
悟扁了扁嘴,道,“你这丫头,一会儿哭得快要断气了,一会儿又像个没事人儿。”转瞬又是阴云遮面,“明和的事,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我总不能忘了她吧。我也要一段时间。”
燕儿又道,“悟哥哥,明和姐姐一直都在陪着我们,在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悟的心。
悟想笑,又笑不出,只能轻哼了一声,“嗯。”
“那悟哥哥笑笑,笑笑嘛,笑笑。”燕儿扯住了悟的嘴角努力地弯出一个弧度。
“好。”悟深吸一口气,用力勾起了一个笑。
燕儿跟着傻笑了一下,道,“悟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怪不得明和姐姐那么喜欢你。”
悟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好看是用来说男人的吗?你的脑袋里怎么装了这种东西?”
“悟哥哥本来就好看嘛,比你的那些族弟们好看多了。”燕儿揉着头,撅起嘴不服地叫道。
悟哈哈地笑将起来。望着燕儿的目光中却带了更多的愧疚和怜惜。族弟?燕儿的婚姻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和谐,燕儿的终生大事怕也被自己给误了。燕儿啊燕儿,你要助他,那悟哥哥就给他一个机会,至于能否抓住,也就不在悟哥哥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你也要自求多福。
辛回到了驿站里。将道临支去收拾城东的那套宅子。下令晋王驿站正房方圆百步内不得有任何人出现。
辛坐在屋内的榻上,望着几案上的那封土黄色的函,火印像是才烙上不久的。辛心中很是矛盾,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叹了口气,打开了一旁的食屉,其内有一盘红艳鲜亮的龙虾肉,已经去了壳,只留下了头和尾作装饰,身段周围点缀着红汁。
辛皱了皱眉,“蜜汁龙虾”?什么时候有的新菜色,怎么没听说过呢?
辛举了筷,夹取了一块龙虾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暗道,味道还不错,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辛踌躇了很久,撕开了封函。里内掉出了两份金笺纸,其上写了密密麻麻的楷体字,还有一块玉腰牌,是行走令牌,可自由出入皇宫。
辛埋头认真地读了起来。但见一份上写道,“九弟亲启:皇后之逝,颇有疑点。朕疑有人毒害皇后。太子、康安、嘉定、绍宁四王似与此事有所牵连。初七,四王请安之时,仁孝宫内奴婢皆被遣退。朕欲知其间发生之种种。特请朕九弟辛彻查此事。下附四王进宫请安之表。此事务必严密,不可与他人知晓。兄悟顿首。”又见下一份上写道,“初七,太子于辰正至仁孝宫请安,献饼饵一盒,后食。是饼饵含致人精神不济的南疆草药。于一炷香后离宫。康安王于巳初至仁孝宫请安,献野参一支,后食。其间与后有所争执。嘉定王于午初至仁孝宫请安。于午膳前偕康安王离宫。绍宁王于申初至仁孝宫请安,献龙井三两,后未食。于申正离宫。野参与龙井均经特殊加工,两者都添加了数种成分,且两者有所相冲。后虽未用绍宁王所献龙井,然其香浓厚,已伤凤体。后之逝乃因此三物相冲太烈所致。”
辛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读了三遍,将这一叠纸和那函靠近案上火烛,只见那金黄的火星一点点聚成了通红的焰,顺着纸边一点点吞噬着文字。辛一只手持着已燃着的笺纸,两眼直视着炽烈的火,知道快要烧到手时,才将它扔在地上,看着火焰逐渐地黯淡至熄灭,看着地上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的灰烬,长叹一声,仰头倒在榻上。来京时,道临就告诫过他皇后逝世绝非偶然,他也思考过很多,很多的可能。可唯独没有自己奉命前去彻查此事这一点。
突然门外高喝一声,“王爷,道管家已回来了。”又听得道临一声高叫,“道临求见。”
辛坐起身来,整了整衣冠,“进来吧。”
“是。”道临在外答道。然后又听笃笃之声后,门嘎吱一开,道临瘦长的身形在地上印出了长长的影子。道临反身将门阖上,疾步走到辛的面前,看到辛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王爷,在咱们还没回来前,圣上下令藩王们立时回封地。现在王爷们都已经启程了,连长公主也走了。就剩咱们了。可是圣上却将咱们的人都遣了回去,装作是咱们也走了一样,又从御林军中支派了十人给咱。咱又要搬去城东,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问这么多。”辛冷冷喝道,头也不抬。
道临立刻识相地回道,“是。”低下头来,却正瞧见了几案上的那盘“蜜汁龙虾”,一时好奇,便问道,“王爷,这是什么菜肴?”
“蜜汁龙虾。”辛仍是头也不抬,仿佛事不关己。
道临一愣,道,“王爷,这龙虾肉上淋着的不会是糖汁吧?”
“应该是吧。很甜呢。你想吃吗?”辛淡淡地瞥了一眼过去,见道临正手足失措地一脸焦急,“想吃就拿去吧,我只尝了几口罢了。”
“不是啊,王爷,糖和虾类相冲,一同吃了,会……会……”道临支支吾吾地说着。
辛突然感觉不妙,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咬牙切齿地道,“茅厕在哪里?”
道临忙向屋后一指,闪身躲开。
辛一阵风般地冲了过去。
夜里,辛和道临搬去了城东的宅子。宅子不是很大,像是三品官员的府邸一般。内部的布局和装饰也是很地道的北方模样。
辛一整夜都在屋里踱步,脑中思绪已经清理过了。可眼下的麻烦却是越来越多。照那函上写的,那些献的礼应该是害死皇后的的直接因素。要说寿辰后献礼也是应该的,那些个皇子们好像也并非真的想要害了皇后,是误打误撞地献了相冲的礼吗?可皇后身边一大帮子的女官也不可能拿了相冲的东西给皇后吃,不是吗?还有为什么单单是嘉定王没献礼呢?皇帝要他查,又不许别人知晓,这又从何查起呢?苦恼啊,辛想到最后,脑海中就只剩下这一个词了。
第二日,道临在看着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就知道辛是一夜无眠。想必是被什么事给难住了。主子不让打听,圣上又是如此布局,自然也晓得自己不可多嘴好奇。也只能谨慎地扣了门,请了安,传了膳。
辛用罢早膳,披了一条水绿色的长衫,腰间挂了一块白玉,除下了香囊,持一把苏制折扇。辛身形瘦长,面相温和,虽算不上英俊,也谈不上威武,倒也有一番读书人的翩翩气质。命道临去套了车,准备进宫。
第八章
不多时,道临赶着一辆青布面的小马车咯噔咯噔地回来了,说是这只有一个饲马的马夫,不会御车。辛点点头,应了。他早就知道,这儿的下人肯定是很少的,保密性恁高的地方怎么会有过多的下人呢?他来了之后,也就见了一个花匠,其时正在修园子,一个丫头,晚上伺候过他洗漱,还有一个小厮,守门的,听道临说来,还有一个马夫呢。
没人御车,道临也就撸起袖子,操起鞭子,自己当起了车夫。这儿不是在朱雀街上,虽然京里的路已比外头的平坦了许多,可坑坑洼洼也还是在所难免。辛一蹬一蹬地从西街绕到皇城背后,出示了行走令牌,带着道临,进了宫门。在一个小太监的指引下七拐八拐地绕了一阵,然后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晋王殿下请在此稍等,容奴才进前禀报。”小太监冲辛福了一福,很恭敬地候着。
辛赶忙还礼,道,“是。有劳公公。”
小太监忙道不敢,弓身退了三步,又急急地赶进室内去了。
不一会儿,室内便传来尖锐的传召声。
辛趋步进到室内,行了礼,抬头见悟正披着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批阅奏章,手持朱笔,低着头略略沉思,在奏本上圈圈点点,又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