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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上海呆多久?”
“暂时没有计划,到厌倦为止。”
积蓄已久的大雨终于倾囊而出,大幅玻璃很快被雨点打湿,蒙上一层薄薄的湿气,遮挡住街上所有来往路人。
女人问:“你容易厌倦么?喜新厌旧。”
她把熬点推给卓森,卓摆摆手。
“我是个容易怀旧的人,起码我自己这么认为。”
女人未作回应,闷头喝牛奶。她右手中指的一枚白金戒指隐隐闪着光,样式简洁细巧。前两次见到她的时候卓森并未发现。
“你结婚了?”他问。
女人吃东西的动作顿顿。闷应了一声。斜眼看看戒指。她说:“戒指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没什么实质性效果。”
卓森说:“我以为你比较适合红颜知己的角色,没想到那么快走进围城。”
“红颜知己?”她笑得有些自嘲,半边脸被垂下的长发遮住:“我以为红颜知己的角色比肉体出轨更危险。”
卓森默然。
过了一会儿,女人突然又问:“那天见到的小弟弟后来怎么样了?醋意横生啊。”
“哈哈。”卓大笑:“他不小了,看起来比较嫩而已。”
“我不能对他保证什么,一些事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什么问题?取向?”
“对,我有偏颇,但始终没弄明白,我大概还需要时间。”
他们吃完东西,把包装袋捏拢握在手里,兜转身去。
卫宁天靠在便利店门口的杂志架旁,凉凉的样子。他脸上,衣服上有大点的雨渍,头发也湿漉漉贴紧头皮,狼狈不堪。他原本就小一号的身形更显单薄。
“天天?”
卓森一愣,习惯性想去摸他的头发。卫宁天愤怒地一掌挥开,他低头停了一会儿,再仰起脸的时候。眼里的火苗已经熄灭。
他对卓森说:“外面说话。”
他跟在卓森背后走出便利店的门。突然回头对女人说:“杜家姐姐,回头记得在大堂值班表上用个马甲,万一别人投诉也不会查到你身份。”
风很大,夹杂着雨点斜打过来。
卓森下意识挡在卫宁天身前。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径直沉默。
“还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卓森摸出烟,点燃:“我很难对你保证什么,我需要对自己做出的每一个保证负责。”
卫宁天冷笑:“卓森,你觉得你很不带种。”
卓并未动怒。
卫宁天继续说:“我旅行,我离开是为了让自己可以配得上你,卓森。杜君舞告诉我,如果我们两个都不改,这段感情迟早完蛋,我只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但从未想过要放弃你,你说我自虐也好,裹足不前也罢,我就是放不了手。我一直担心你会把我忘记。我其实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
“卓森,对你而言,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卓森长时间把烟夹在指间,大段大段的烟灰往下落。
他说:“以前的……我可以不计较。因我现在发现,少了公司的压力,从某方面说,也可以算是好事。你……我确实喜欢,但这不足以解决很多实际问题。”
“实际问题实际问题,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他妈有哪些实际问题。”
卫宁天冲着卓森的背低声叫嚣。进出便利店的行人纷纷侧目。
“我一个人到欧洲四处乱转,坦白说当中也有不少艳遇机会。但他们都不是你。我一路总结了很久,最后看清自己要的感情。有基本一致的生活品位。在一起的时候熟悉,自然,好比天生是彼此的一部分,即使不交流,即便在闷头行走时也一样。能够随时放心地对彼此说毫无头绪的话。人流密集的地方,能够靠在一起。仅此而已。这很难么?
爱上人,我会嫉妒,会萌生强烈的占有欲,但后来我知道其实谁都不可能属于谁,到头来我们还是独立的个体,区别在于,谁可以陪我走到最后。”
卫轻轻顺出一口气。
“很久没连着说那么多话。卓森,我可以努力为你改变,多少都可以。但是,我不想从头到尾仅仅是你候选答案中的一个,哪怕是第一个,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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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个相貌平庸的男子,快步走进旅馆。
为首的堵在前台问:“小姐,请问有位叫卫宁天的先生,可能几天前入住的,房号是多少?”
服务台小姐抱歉回笑:“对不起先生,按规定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人的信息。”
男人说:“我们和他约好见面,但手机联络不上,所以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到宾馆了,麻烦你查一下可以么?”
前台小姐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客人的信息我们必须保密,请您谅解。”
“我们是他的朋友,确实有急事找,能不能通融一下。”男人始终耐性良好,并且口气温和。
他身后的其他同行者沉默不语,似是一种高戒备状态。
一边的同事见状,迅速找来当班经理Kathy。
Kathy说:“抱歉先生,按规定,我们确实必须对任何客人的行踪保密。”
“我们只想知道他有没有到上海。”
女人低头思忱片刻,她翻出住房登记,远远走到一边查看。
“按我们的纪录,这位卫姓先生确实在一周前登记入住过,不过前天已经结帐离开了。”
为首的男人眼里飘过一丝狐疑,但他很快笑笑说:“那我们再去别处问问好了,打扰了。”
女人一面目送他们离开,一面悄悄走到门边,掏出手机。
*****
卓森的酒吧开在闹市中心,营业时间从中午十二点至午夜三点。
客人其实并不多,多数是熟人介绍,或网络上偶尔看见别人推荐,慕名而来的。卓森的酒吧没有这座城市常见的,歌舞升平。没有演出的时候,它一直很安静,客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小声说话,或是认识的带着朋友互相引荐。
卓通常喜欢站在吧台后充当调酒师的身份。他能准确判断出来往酒客,是怎样的心境,需要怎样的酒。长岛冰茶,血腥玛莉,马天尼,红粉佳人等等。他并不多话,调完酒就默默退到一边或者阅读,或者打开笔记本电脑。
许多人对这个寡言英俊的条就是感到好奇,他们能够感知他有不寻常的故事。因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自然的疏离气质。曾经有人试图接近他,与他对话,全部因为最终的索然而不得已,宣告终结。
他们暗自揣测,到底是怎样心性的人,才能捕获他的世界。
周六下午,酒吧里依旧空荡。卓森放了一张Bossa nova的唱片,一个浑厚慵懒的男音。
他起身倒了一杯苏打水。
一首歌完结的时候,酒吧西侧角落里的位置突然起了骚动。
有男女高声咒骂的声音。许多人带着惊诧,纷纷扭头去看。
争执的一女一男,年纪相当,似是已过中年。另有一个样貌清丽的女孩端坐在角落里,抿嘴低头不语。
两人唾沫飞溅,说话根本无须停顿,各管各,说到激动处,开始动手推推搡搡。
女人说:“这件事情反正无论如何你也要解决,否则我不会罢休的!”
男人回:“不是我解不解决的问题,我和你说过给我点时间,你怎么那么固执!”
“我固执!你知不知道廉耻啊,你这种年纪都可以做我女儿爹了,还好意思说,有种你说出来给别人听,看看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卓森听到女孩轻轻说了一句:“妈你不要再说了!”
被称作母亲的人置若罔闻,并且有把矛盾激化的趋势。卓森看见男人额头的青筋不断跳动,手亦按住桌上的酒瓶微微颤抖。
女人继续说:“我告诉你,XXX,别以为我老公不在就可以欺负我们母女两个……”
男人吼:“这和你老公在不在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和你女儿之间的事。”
“我呸,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伤阴德吧你!”
男人终于忍不住,抡起酒杯就往玻璃台面砸去。碎片和着酒液爆裂,清脆的声音在音乐里显得突兀。有围观者尖叫一记。另有一部分人纷纷起身付账离开。
卓森合上电脑,猛力站起来。
他站过去的时候,周身散发出的淡定儒雅感,让人无法忽视。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
中年妇女停下来瞥他一眼。
卓森笑笑说:“有矛盾,请冷静之后再作商讨。另外,两位在公共场所争吵,已经严重打扰到其他客人的心情,也意味着间接妨碍了这里的营运状况。”
女人说:“大不了我陪你钱就是了,事情总归要讲清楚。”
卓森说:“谢谢您的好意,我并不缺钱花。何况,我并不认为,人在盛怒之下会想出什么明智决定。”
他说得不急不缓,温和的样子让对阵中的两人有些讪讪然。
中年妇女气呼呼坐回沙发上,一脚往女孩踢去:“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丢尽老娘的脸!”
女孩扁嘴,往男人身边靠了靠。中年男子拉过他的手握住。
灯光下,女人的脸色更暗一层。
卓森回到吧台后,继续看电脑。
有熟人很快坐靠过来,笑嘻嘻问他:“大老板怎么今天出面了?”
卓森笑笑,并不作回应。
“吵架在这里倒是不多见,那家子的状况看起来满诡异的。”
卓森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
“也是。”
熟人又要了一杯曼哈顿。
临走结账的时候,中年男子多付了三倍的酒钱。他说:“不好意思,算是陪酒杯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