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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郑巍跟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虽然性格仍是飘忽不定,冷冷邪邪的,但他有时摆出的低姿态,让人一时不能适应。
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提起以前的事情。仿佛有些事,注定了就不可能摆脱。和以前的他比,现在少了一点强硬和不可一世,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他今天的改变,难道是因为妻子的去世。
“你现在过的很不错吧?”
“还好吧。”贺宇耘随口漫应。
人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曾经以为不可能再见到他,即使见到应该也会是点头而过,因为他清楚郑巍高傲的自尊,应该不会原谅当时他的不辞而别。没想到他竟然会和他心平气和的聊起天,这是他认识 的郑巍吗? 贺宇耘心里也冒出很多问号。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走?”郑巍冷平静的语气有一丝紧绷。
贺宇耘沉默了片刻,似在犹豫怎么回答。“你说三年前?”
“嗯。”郑巍的脸上掠过一瞬压抑太深的痛苦。
敏感的话题再次被挑起,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带过的。郑巍既然开口问道,就绝对不会让他胡混过去。
“怎么不说话,难道真的是避开我?”郑巍眯细黑眸。
“去医病,外国的技术比较好,我妈说的。”他平静地说。
“这么小的事,你都不通知一句? 你当时怕什么? 医病? 这个理由好伟大,一去就三年。没人比你更决绝。”郑 巍讥讽地道,脸色慢慢阴沉起来。
“当时时间比较紧,而你也在办婚礼,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你。”贺宇耘搬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下意识找个借口为自己开脱。
“怕打扰?你从一开始就打扰到我,就是在茶水间见到你起,你已经完完全全地打扰到我了。”他迷人的双瞳微微眯起,冷硬的脸孔划过一丝愤怒。
“是吗?”贺宇耘反问。
他的表情很淡漠,不想说太多而触动到他郑巍深层的怒气,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一定会没完没了。
“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没有见过你。”郑巍冷冷地哼道。
在别人最生气的时候,他的反应是冷冷淡的,让人感觉特别不爽,如果这种是他用来刺激人的方法,可以说做的很成功。
“也是,没有遇上,就没有你现在的不满。是不是?”贺宇耘露出凉凉的笑意。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宁愿没有遇见过他,因为这样就不会有痛苦和无奈。以前的他们是处于一个征服和被征服的状况,两人都有较劲的意味,即使看得清对方,却看不清自己。他清楚知道自己每次不冷不热的神情,总是毫不留情地击碎郑巍所有的自信和勇气。
太强的自尊使他们都不肯先向前一步,那怕是为了造就明日的遗憾。可能两人太过相似的性格令当时的关系不可挽回地走到终点。如果爱一个人要爱到失去自尊,他宁愿不爱。
“妈妈,我要妈妈。”带点惶恐的童音怯怯地响起。
可能他们两人的对话有在太有火药味了,所以连小孩子也被吓到。
郑巍不悦地瞪了一下小孩。“这是我的名片。你现在住哪?留下电话吧,我到时候再找你。”
贺宇耘拿出笔,把地址和电话抄给他。
“你下次最好不要把小孩带出来。有事先走。”郑巍站起身。
“掰掰,掰。”
贺宇耘还没有出声,小孩子已经很聪明地跟郑巍挥手说拜拜。
郑巍听到童音,停住了脚步。
回头。
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
然后转身离去。
第十章
周末通常是人高峰期,街上的流动人数必定比平时多。虽然窝在家是很无聊,但总比出去晒太阳和人挤来的好。
贺宇耘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无意识地转换各频道。
“唉……”他叹了口气。
真是闷,据说在外国,周末的自杀率比平日高出很多, 那他平安度过数不清的周末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呢? 不知道是别人轻视生命,还是他喜欢苟且偷生……
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的门铃打断了他的思绪。
伸了伸懒腰,从沙发爬起来走去开门。他费劲地打开大门,意外地看到的是神色冷淡,举止依然优雅的郑巍。
贺宇耘愣了愣,与他漠然地相许久,才反应过来,对郑巍的突然拜访有点不太适应。
“你找我?”贺宇耘挑了桃眉。身子倚在门口,长指在铁门边缘敲了敲,好像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愿。
“你不请我进去?”郑巍嘴角微弯,勾起淡淡的笑意。
贺宇耘斜倚在门边一会,抬眼打量了他一下,还是没有什么举动,似在思索。
“你不方便?”郑巍再度开口。
“不是。”
伸手不打笑面脸人,郑巍暂时看起来还满和善的。狐疑地瞪了一会,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来访。最后他还是打开铁门,让郑巍进屋。
“你一家就住在这?”
郑巍的眉心明显地打起折。他眯眼打量着室内的陈设,真是简洁到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偌大的厅里,竟然只有一部老式的电视机和一套深蓝色的沙发床,唯一勉强满意的就是脚下光滑的地板。
“不是,只有我住在这。”他很重视个人隐私,所以宁愿自己租房子,也没有和老爸一家挤在一块。
“啊?”郑巍转头看他,眼里透出疑惑。
“你自己一个人住?”
“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结婚了吗?”郑巍试探。
“结婚?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个不是你的小孩?”
“你说小乖?”贺宇耘皱眉想了想,“是我妹的小孩,只是他见到男人都会叫爸爸的,是我懒得纠正他而已。”
闻言,郑巍的脸色微变,寒声道:“那你当时不说清楚。”
“你好像也没问我有没有结婚,要我说什么?”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事实上也是这样,也不能说当时他在隐瞒,只是他没问到,所以也懒得解释;反正他一向不是多话的人。
“你……”郑巍欲言又止,他的脸色微微下沉,似乎有些动怒。
屋内又沉默了好几分钟,贺宇耘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 一眼。
“怎么不坐?”他耸耸肩,坐到沙发上。
“过门都是客,你不请我喝杯茶?”郑巍挑高剑眉,似笑非笑地回望他,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双腿优雅地伸展交叠。
“茶就没有,白开水没问题?”贺宇耘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我没记错,你周末应该都很忙,这个时间应该去见客才对。” 虽然这样的假日是很无聊,但贺宇耘也不见得喜欢有人来打扰。
“我的事,你好像记得还很清楚喔。”他魅惑的勾起一个漂儿的弧度,嗓音低柔而沉冷,花花公子的本色再次表露无遗。
“有吗?我记忆力一向很好。”贺宇耘咧齿露出无害的笑。
郑巍邪邪的笑容,依然有致命的吸引力,可惜一向对他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以前没影响,三年后的他更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你好像忘记一些事情。”他低喃。
“什么事?”贺宇耘抬眼。
“虽然你走了三年,但你当时忘了说分手。”郑巍突然倾身靠向他,“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没结束。”玩笑似地附在他的耳边吐出温热的鼻息。
贺宇耘怔了怔,尚未来得及避开他的靠近,郑巍迷人的俊脸,已经不断在他眼前放大……两人的气息互相交杂在一起。郑巍的唇快要贴上他的时候,突然站了起身,抖了抖衣角,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着松开的袖扣。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顺带告诉你我们还没结束。”
郑巍抛下话,就转身离去,并没有理会一脸茫无头绪的贺宇耘。
“还没结束……”他慢慢地细嚼这句话,原来他还没放弃。
贺宇耘无奈地勾出浅浅的笑痕,有的事情果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
他当时会离开,单纯的不希望事情复杂化,因为郑巍要结婚,而且他们之间感情刚处于嗳不清的状况,纠缠下去对双方都不好,他只不过刚好扮演一个决绝的角色而已。
郑巍会这么执着,却是超出他的预想。
贺宇耘心里隐约泛出不安。
* * *
咖啡厅里的玻璃因为雨后的阳光,而折射出一道淡淡的彩虹。
贺宇耘有一下没一下地拌着杯中开始冷掉的咖啡,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前几天凌飞扬莫名其妙地打了通电话到他家,大概说 什么好久没见,有空出来叙叙旧什么,那个提出邀约的人竟然到现在还不知所踪。
凌飞扬这个人确有是很奇怪,他们的交情也不算很深,只不过见了几次面,说了几句话而已,他的人看起来也不是很热情那种,怎么会有兴趣和他这个算不上很好的朋友叙旧? 重点是他从那里知道他家的电话,和知道他回来的。
“嗨,等了很久?”一把低柔的嗓音自他的背后响起。
贺宇耘没有回头,想也知道是谁,这声音和他印象一样,都是酥到会醉人。
“你这小子,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无声无息的走了几年,大概没有人比你狠了。”凌飞扬一见面就开始抱怨。
“有这么夸张吗?说到我好像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贺宇耘客气地笑笑,是时间的问题吗?凌飞扬的感觉 比以前有生气很多,虽然没见几年,他俊美的脸孔依然会让人惊艳。
“先生,你要点些什么?”服务生上前。
“麻烦,一杯蓝山咖啡。”凌飞扬抬头对服务生说道,修长的手指顺势将散落额际的黑发拨开,露出勾人的俊眸。
“都差不多啦,对了,你还会走吗?”
“不知道,这次回来是看看老爸,签证到了,或许就走吧。”他随口搪塞一句,无所谓地低头喝起咖啡。
“你自己一个回来?”
“嗯,我妈老了,长途跋涉她的身体可能吃不消。”
“这样啊,说真的,我都没问过你,是为什么原因出 国?”
“去医病,我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
“那现在好了没有?”
“这些慢性病怎么会有根治,减少发病机率已经很不错了。”
“除了医病,就没有其他?”
贺宇耘顿了顿,思索了一会,才道:“妈想照顾我,所以我顺便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是吗?要医病也不一定出国,我还记得那次在郑巍的婚礼上,我还有句没问完的话。”凌飞扬淡淡地睨了一眼 神色有些异样的贺宇耘。
“什么话?”
“你当初是不是因为爱上了他,才会离开的?”凌飞扬 半抬头,斜睇着他,带电的眸光复杂中有点疑惑。
贺宇耘一震,静默不语地垂下了眼帘。
真是尖锐的问题,他也料不到凌飞扬会扯起这个话 题。是不是爱上他,的确很值得深思,但答案从他确定要走的那一刻已经很清楚,虽然他不相信爱,但真的爱上也无力去改变,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如果他对郑巍真的毫无感觉,根本就不会离开,因为他发现自己也开始向下陷,他害怕那些陌生的感觉,害怕自己会输,会输掉自己的自尊。没有人喜欢输,他也不例外,对于那些无法把握的事,他宁愿残忍地断了它。
“怎么不说话?”凌飞扬眯着若有所思的美目回望他。
“嗯,应该是吧。”沉默了几秒,他才点头。
“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两个才好。”凌飞扬迳自点燃烟蒂,懒散的呼出一缕缕蒙蒙的烟雾,有意无忌地瞄着贺宇耘。
“什么意思?”他缓缓地开口。
“面子真的这么重要吗?其实有些人并不是很好面子,但在喜欢的人面前,却十分在意自己的面子,怕失了尊严。”凌飞扬长睫半掩,刁烟的嘴媚媚一笑,“刚好你和郑巍都是同类人。”
“嗄!?”贺宇耘皱了皱眉。
“不明白?”凌飞扬消遣道,继而语带忧心一叹: “就是他不找你,你当然也不会找他,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