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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苏洛河,便会想起高烧昏迷时好些个朦胧不清的梦境。
她站在林宅的榕树上,树碌茸诺娜床皇钦帕肌
她望着京都街市的车水马龙灯火闪烁,苏洛河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用难得轻柔的声音问她:“你在梦中欢喜些什么?”
林微微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应是温文尔雅男子,稳重自持,一如记忆里那个时常望着母亲笑容温润的父亲一般。
苏洛河却完全不一样。
他性子傲,脾气大,说话总不愿遂人心意,语气更总是嚣张兮兮的。
一切都与期望相距遥远,可林微微总是在咬牙切齿后无奈想起他狡黠的笑意。
这个世界,人人都将自己的心意层层包裹,却只有他像个孩童一般将所有的喜悦、不满和愤怒通通挂在面上。
他不开心的时候,即使勉强抽抽嘴角,最笨的朱八刀也能分辨出来他的不高兴。
他开心的时候,即使砸了酒家的桌角,孟柯也知道他会愿意支付这得意忘形的损失。
各种坏脾气的苏洛河,却总会在最终重叠成一个样子——从断崖坠落之时,他努力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说:“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如果能你能活着,记得,……你的命是我的。”
怀抱着她的身躯如此温暖。
那一刻林微微虽然什么也未说,但却也重复了一句:好,我记得。
拿着小铁锹,夏涟漪提着裙裾同林微微并肩走着,看林微微一路不住失神,突然问了句:“你在担心什么?”
林微微摇摇头,笑了笑。
夏涟漪不愿告诉她,那些她多年以来替张良保存的钱袋中究竟有怎样的秘密,说是想让她亲手开启。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或者是不是害怕自己无法面对些什么。
一些惧怕,莫名而来,却又忍不住满心的好奇。
夏涟漪说,她偏心张良。
夏涟漪说,她偏心,因为岁岁年年中张良从未改变过他赤诚的目标和方向;她偏心,因为张良曾经不免不休寻找林微微的踪迹,直至昏厥在地;她偏心,因为她曾亲眼看见张良寻人不见时一拳重重击打在青砖墙上,凹凸不平的青砖墙刺出的棱角将张良的手擦破,鲜血直流中他却似不觉痛,只将手背到身后对夏涟漪说,抱歉。
夏涟漪说,林微微,你觉得他那时候要对我抱歉什么。
夏涟漪笑,说林微微,我觉得他大约是想抱歉,那个刹那间张良不再如同以往,沉默谦恭如你林微微所想要的君子一般。
夏涟漪说,所以,这个即便你林微微不在之时都如此担忧你想法的人,值得我如此偏心。
林微微紧了紧握住铁锹的手。
夏涟漪拍拍她的肩,又说:林微微,你又怎么知道,怎么确认你对他的喜欢不是我们所说的喜欢。
夏涟漪的话让林微微的心头不安。
当苏洛河靠近时,她会脸红会心跳,当他轻触到她的唇时,她会羞赧却又甜蜜。两人相视,单纯且美好,她一直认为这才是喜欢。
她喜欢苏洛河,所以她不会惊吓,不会哭泣,更不会有那样强烈的排斥感。
可是夏涟漪却说,或许你只是从未正视过自己对张良的感情。
夏涟漪说:你不可能对张良毫无感情。
夏涟漪问:你是否那么确定喜欢的界限。
张良的老婆本,林微微埋得很深,深得她必须跪在地上才能勉强够到那箱子,才能将那箱子从深坑中提出来。
夏涟漪的问题已经不止将林微微搅扰得满心不宁,更令得林微微自己也开始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她认识张良,认识了这么多年。
她认识苏洛河,却只有几个月时间。
夏涟漪说,她可能被自己或习惯蒙蔽了双眼。
可是她却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如同夏涟漪所说的那样。
夏涟漪就像是一个说客,努力的在林微微耳边宣灌着张良的好,提点着这么多年来过往的点滴中被林微微忽视的很多东西。
林微微捧着那沾染了尘土脏兮兮的木箱子,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毫无头绪纷乱不堪的心境一样。
她明明笃定的一些东西,在夏涟漪的侃侃述说中被压了沉沉的重量,就像是这被她抱在手中的木箱一般,沉甸甸令她透不过气来。
喜欢,或者不喜欢,明明该是她自己最为清楚的感觉,却因为那些被夏涟漪提点出的那么多细致入微的关怀而打乱。
林微微抱着木箱,想要放下却又不敢放下,莫名感觉到了孤立无援。
她从来任性,却不代表她没有心,她想她的慌乱真的来源于担忧和害怕,害怕某些真相□裸袒露后,她不得不选择出一个最为合适妥帖的结果,却。
夏涟漪催促她说:“打开看看吧。”
她最终犹豫着打开木箱,抽出放在最下面的钱袋。
打开系线,倒出银两,林微微翻翻掉在地头的银两,奇怪望向夏涟漪,再抖抖钱袋时便看见了一张一张折叠成指盖大小的纸片掉了出来。
一月二十三日,晴,一如我心。
二月十一日,雨,你行走在前,我紧跟在后,小心翼翼踩踏着你的足迹,你却从未发现。
……
七月如火,阴。谢谢你的生辰礼物,可今日应该不是我的生辰之日。请原谅我的谎言。从未有人告诉过我,我的生辰之日。
……
十二月。皑皑白雪,林宅一如我初见你时的景色。满心欢悦着你的长大,却担忧时光飞逝中的渐行渐远。
……
微微,林微微。
我何等自卑怯弱。
这该是第几个春秋。
我却从来只将所有幕坝锊卦谡饨醮小
担忧你会看见,却又希望有一日你能看见。
……
这些折叠的纸片中,娟娟写着林微微从不知道的张良的心思。
初初记录着时间天气,草草记录些许心情,到了最后却如一个人在梦中呢喃,无序纷乱得之剩下了浓郁的愁丝。
林微微看着看着,心头那千钧重担终再也承不住崩塌下来,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在摊在地面的张张白纸上。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应该跟随心中所愿所想,还是应该不负这摊开在地的这么沉重的浓烈的思念。
夏涟漪至后搂住她,抚抚她的后背说:“别哭了,别哭了。”哄了许久却见林微微哭得更大声了些,无奈一叹后,驱开了想要过来收拾的几个小仆,忧思重重的朝林微微的身影望了一眼,却转身离开了林宅。
林宅外头,那人果然还在。
夏涟漪叫了声:“张良。”
那人慌了神般转过头来。
夏涟漪顿足在他的面前,看看手中那红漆木盒吐了一口气,“虽然我确实像要站在你这边,可是我却不开心今天自己做的事情。”
张良发了怔,一双眼眸原本就生得过于刚毅,这会儿却满是忐忑像足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孩童一般。
“虽然说了会让你难过,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夏涟漪抿抿唇,继续道,“她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她哭了,哭得很伤心。我突然很想见见苏洛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夏涟漪走上马车时,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回过头对伫立在旁的张良道:“那日微微离家出走你翻遍京都找她,不眠不休熬得双眼通红,令我很是感动,也因了那次,我才开始偏心向你。可是张良,也在那次我看见了深埋在你心中的戾气。被你打伤的那个府卫是从我面前抬下去的,我看见了,他伤得不轻……”
张良刚想争辩些什么,却被夏涟漪打断。“那人偷偷溜去喝酒,该受些惩罚没有错,但不至如此。……张良,人人都有自己心中所爱之人,你不能要求所有人同你一般熬上五日五夜昏厥在地,即便我是微微的表姐,我亦不能做到,又何况是那府卫。”
夏涟漪笑了笑,“话说得多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本想说些什么了。……能帮的,我都帮了。她会哭,便证明了你在她心中确实有着不轻的位置,可那位置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张良,这不是我的三言两语和你的全心全意可以左右得了的。”
说完,夏涟漪俯身走入车中,马车辘辘前行,消失在视线可及的大道尽头。
张良茫然望着身后的林宅,缓缓握紧双拳。
82孤立2
当京都流传起接壤大宛国的边境不宁的消息时;林谓终于从整日整日的昏睡中苏醒过来。
旬日的牢狱之灾令得他突地身患重疾,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在林微微回京的几日前;才因着查无犯上实据而回得家中养病。
好在午日节前的那夜,他总算是醒过来了。
林微微那时候正守在她的床头;林家上下挂起的盏盏灯笼烛光闪烁;即使屋内没有电灯;她也能清楚看到父亲温润却因着这病瘦削了许多的面庞。
今早下了一场大雨;将连日来的闷热驱散一空。
林微微坐在扶栏上望着一世界的雨幕发呆;张良不知何时坐到了与她相隔着数米的地方。
圣上御赐了安国候的宅邸,如今的张良早已不住林府,却仍会日日抽出时间过来。
自那日夏涟漪离开后;林微微再见张良时已不会再带着惊惧慌乱的目光。这让张良稍稍舒了口气,虽然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的拉着他谈天说地以及吐槽林宅上下,但总算不再刻意对他躲闪。
时间是一道洪流,总有一天将驱散那夜令她惊惶失措的失态。
更何况如今林微微的周围,人心所向尽都是他。
滂沱大雨,溅起的雨丝缓缓打湿了林微微的鞋尖,林微微踮踮脚尖,见那雨更大了些,顺着风势几乎要将她的裙角也打湿了,忙起身从扶栏上退了回来。
她拍拍裙上附着的零星雨滴,长裙润润的。好在已是夏日,有些湿却只觉得凉爽。林微微再抬头时,才看见张良。
他端坐在那里侧过脸来看她,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再加上那双深邃刚毅的双眸,使得那张本就过于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是英气恕�
这么多年,林微微没少盯着张良上下打量过,却从未觉得他生得如此刚毅端方。或许只是因为张良待她一向温润谦和,因此那夜当她第一次看到张良被谷欠望点燃的双眸火光,第一次看见一贯柔软的张良将她逼到墙角后的竭斯底里,她才会被那与记忆中迥然不同判若两人的张良惊吓住。
林微微从未想过,张良待她的好有着不同的深意。
那日,她坐在老榕树下,对着摊开在地写满张良拳拳情意的折纸痛哭流涕。
最初,她以为自己是因为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昏了头的哭泣。
直到后来她才发现,或许她是因为这些比银钱比木箱更为沉重的情义而痛哭流涕。
这么多年,她与张良几乎日日相见,却从未窥见他的心意。
所以,那一夜,不管是张良被杯酒烧灼起了谷欠望,还是张良神志清醒却依然难耐的冒犯,她林微微都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这么多年,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这么多的时间,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张良对她有着别样的目光。
从前,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这样的喜欢究竟怎样有别于普通的喜欢。
她喜欢同张良待在一起,因为张良沉默,因为张良习惯聆听她的言语,因为张良从不反驳她的错误,因为张良总会义不容辞收拾她所犯下的烂摊子,也因为无论她如何的肆无忌惮,张良总会和煦的笑一笑,然后对她说:“没有关系。”
如今,她认识了苏洛河,知道喜欢上一个人之后的别样心意,再回头去想往昔张良对她的点点滴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偏心张良。
时光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东西。岁岁年年中,林微微懵懂接受着张良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