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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清篱早已先他一步,坐到了桌旁。
铺着乳白色暗花水晶板的餐桌上,放着一只碗,一只饭盒。
舒庆一看,脸便沉了下来。
〃为什么我只有粥,你却有菜有饭?〃
一个人分量的米饭炒菜,放在一只分隔食盒里,连清篱此举,明显是为了避免饭菜被某人抢去!
笑了笑,连清篱夹起一只白胖胖、粉嫩嫩的虾子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微眯着双眼,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然后在舒庆立刻要发作之时,才慢悠悠的开口:
〃哦,这个啊。。。。。。〃
他微笑:
〃只吃这个,大便就不会干燥,你上厕所的时候,屁股就不会烂掉。〃
有人可以用这样优雅的姿势、优雅的语调说这种话么?
舒庆双手用力,〃!〃的一声,两根筷子,断成四截。
〃这么大的人,连筷子都不会用啊!〃
连清篱将手支在下颌,好脾气的笑道: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清澈如水的眸子微微的弯起,如弯月。
不知怎么,舒庆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他站起身子,才觉得好了一些:
〃筷子在哪儿?〃他问。
〃碗柜上面的抽屉里。〃连清篱指了指厨房,悠然道。
谁让舒庆得意成那个样子,他实在忍不住想打击一下他,以免他太过忘形!
篱歌 正文 第11章
章节字数:4996 更新时间:08…01…14 22:40
其实连清篱做的粥味道非常鲜美,里边放了虾仁,葱花,只是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舒庆连吃了三碗,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
收拾干净,已经是晚上十点。
舒庆的衣服也已经洗净烘干,连清篱将衣服拿出,放在舒庆面前。
还好这种休闲服不怕皱掉,省了熨烫这道工序。
〃换上吧!〃
舒庆一脸不情愿的看着他,没有动。
〃太晚了,你该早点回去休息!〃连清篱耐心的劝道。
〃什么啊!平常我这个时候才要去看场子呢!〃舒庆不悦的嘟囔着。
连清篱一愣:
〃我忘了!你的作息时间跟我的不一样。〃
舒庆看了看他,有些迟疑的道:
〃你不喜欢我混黑道,是吧?〃
摇摇头,连清篱笑道: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你喜欢就行!你现在是大人,完全有能力决定自己要做的事,我不会干涉!〃
他直接将衣服拿起,塞到舒庆手中,推他进卧室:
〃别婆婆妈妈的,又不是以后不来了!〃
〃知道了!〃
舒庆不悦的应道。
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正看到连清篱捧了一只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人未到,味已经扩散开来。
〃把这个喝了再走。〃
果然是一碗酸辣汤。
又酸又辣的呛人味道,只是闻着,就呛得鼻酸眼涩。
舒庆无言的看了看那碗汤,又看了看连清篱,不解的皱眉:
〃你怎么总是让我喝这个?〃
虽然他是有点怀念,可是现在吃的饱饱的,哪里还喝的下?
〃你刚刚淋了半天雨,必须喝点东西发发汗,如果你生病了,我会很担心。〃
连清篱话音刚落,舒庆已经接过碗,将汤乖乖的喝了下去。
〃好了!这样你晚上就不会发烧了。〃
〃我从来不发烧!〃舒庆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喂!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眼神落在连清篱吊在胸前的左手上。
〃这么多天,我不都这么过来了,有什么行不行的?〃
舒庆难得关心一次人,听连清篱这么说,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踌躇半天,才冒出一句:
〃我明天会过来。〃
〃嗯。给你磁卡。〃
这样一来,舒庆可以直接进房间,就不会再吓倒其它人。
将磁卡装进衣袋,舒庆想了想,又道:
〃我明天要吃红烧肉,香辣蹄花,咖喱牛排。。。。。。〃
见他越念却起劲儿,连清篱忙出声打断他:
〃喂!你的要求是不是过份了点?我只有一只手!〃
〃两只手!〃舒庆皱着眉纠正:〃不过就是个骨折,过两天就好了。。。。。。〃
〃那我打断你的手,看看过两天会不会好!〃连清篱没好气道。末了,又加上一句:
〃你是害我骨折的罪魁祸首!不小心忏悔也就罢了,竟然这么嚣张!〃
舒庆转开头,不服气的嘀咕:
〃又不全是我的责任?要不是你脾气不好,根本不会弄成这样!〃
〃我脾气不好?〃连清篱额头冒起青筋,冷笑两声,怒道:
〃舒庆,你明天不用来了!〃
〃喂!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舒庆抗议,然后在连清篱冷厉的瞪视中,改了语气:
〃好吧!算我不对好了。。。。。。〃
〃本来就是你不对!〃
吼完,连清篱才懊恼的意识到,自己跟舒庆的争吵简直无异于小孩子闹别扭!
真是太幼稚了!
急忙抬手阻止舒庆继续发言。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快走吧!〃
他伸手按下电梯按钮。
舒庆不再出声,低头看着他,一双野性的眸子,此刻显得无比专注。
他突然伸手,似乎想碰触连清篱,确定他是不是真实存在,被他闪开,露出懊恼的表情。
〃电梯到了。〃
连清篱微笑着将舒庆推进电梯。
〃等等!〃
舒庆伸手撑住将要合拢的门,低声道:
〃我明天会跟石头一起来。〃
虽然用了肯定的语调,眼神却写满讯问。
连清篱想了想,点头道:
〃好,只有他一个就没问题。〃
〃那。。。。。。再见。〃
电梯关上,红色的数字闪烁,很快便到了一楼。
连清篱反身回到屋里,关上房门,突然觉得房间似乎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只要有舒庆在的地方,真的很难跟冷清扯到一起!
走到壁橱前,他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酒液微微晃动,在灯光的映照下,潋滟出艳红的波光。
虽然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但是此时此刻,连清篱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慢慢的踱到窗边。
雨已经停了,但是空气中依然充满着湿冷的气息,连路灯的光,在漫天的水雾中,也变得氤氲起来。
他的眼神突然被一点红光吸引──似乎是香烟的火光。凝神一看,那个倚在梧桐树下,微微仰着头,口中叼着香烟的人,不正是舒庆?
他的头发总是那样半长不短,乱糟糟的一团。
舒庆不喜欢理发,总到头发长的不行了,才会自己弄把刀子胡乱割短,偶尔被自己逼着坐进理发厅,他也会用眼神威胁理发师,几分钟后,他又会顶着一头参差的乱发,得意洋洋的跑出去。
洗澡也是。每次让舒庆洗澡都得威逼利诱,用尽手段,然后硬压着他给他洗头洗背,每次洗完,筋疲力尽的人都是自己,但又不得不做,如果舒庆自己洗的话,即使泡上一个小时,指甲缝里的淤泥也不会减少一点。
之前可能是为了不让自己引人注目,刻意弄成那种邋遢的样子,哪知后来却养成了习惯。
不过现在似乎好多了。
连清篱清楚的记得,刚刚他并没有自舒庆身上嗅到烟味,他显然是洗过澡才来的。
他的鼻子非常敏感,不喜欢刺鼻的烟味,舒庆原来一直都记得。
突然觉得指尖有些微微的发热,那种残留的肌肤触感让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拍。不同于十年前少年纤细的背脊,现在的舒庆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粗糙的肌肤,坚实的背肌,每一寸线条,都充满了力与美,连肌肉的颤抖都生动的不可思议。。。。。。
脸颊一阵红热,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进,压下那阵躁动。
他在想什么?
闭上双目,他强迫自己忘记刚刚那场激烈的交欢。
即使是因为药物的原因,那种激昂的、诱人沉沦的快感也是不被允许的──禁忌的快感!
他睁开双目,恰好看到舒庆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转身,走到他的下方,仰头看了过来。他似乎一直就知道自己站在这里,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无法移动,怔怔的隔着五层楼的距离,与舒庆对视。
光线阴暗,他看不清他的表情,许久,舒庆冲他挥了挥手。
他机械的举杯示意。然后,舒庆便转身离去。
他看着舒庆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有种虚脱般的乏力。
他坐到在阳台的凉椅上,仰起头。
今夜无月,天空一片没有尽头的黑。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刚刚开始就已结束,然后那个恨了多年,怨了多年的人,又变成了那个让自己无法不去关心的孩子──真的太快了,让他有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舒庆,我。。。。。。该拿你怎么办?
莫名的,这个问题就这么涌上了连清篱的心头。
似睡非睡,辗转一夜。
即使疲惫,也得照常上班。
这几年事务所的名气越来越大,同样出名的还有他。
接不完的案子,见不完的当事人,整理不完的卷宗,让他根本没有一点可以浪费的时间。甚至连生病请假都是一种奢求。
早上,向来是事务所最显忙碌的时间。
因为这个时候,除了出差未到的,事务所所有的律师都会在场。
〃阿篱,你的手怎么样了?〃
这是何筝近日来,每天见到时的连清篱第一句话。
〃好多了。〃他的回答也是五天如一日。
何筝进事务所的时间,要比连清篱晚三年。
但是她主修的是刑事案件,大案要案自然接触很多,短短一年来,已经闯出不小的名气。
明眸皓齿的美丽女子,面对公事时,立刻会变得精明锐利,何筝变脸之快、变脸之彻底即使卫空远也叹为观止。
〃阿篱,你偶尔也撒撒娇嘛!这样才能体现出我身为女朋友的价值,你总是那么独立,害得我都觉得自己简直太没用了!〃
连清篱的回答显然让何筝极不满意,她水亮明媚的大眼瞪的圆圆的,插着腰、站在连清篱面前,一点也不在意来往同事的诧异目光。
〃我们的何大律师不知为多少人洗清冤屈,怎么会跟‘没用‘这两个字扯到一起?〃
连清篱微笑着抚了抚何筝柔软的发丝。
〃你这是在讽刺我么?〃
〃你知道我不是。〃连清篱柔声道,直视着何筝的双眸,清澈醇净,满是宠溺。
何筝瞪了他半天,突然跨下脸来,沮丧的道:
〃我又胡闹了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想发火,明明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办法照顾你,可是却总是找你的错。。。。。。〃她抬手蒙在自己脸上,羞愧的低嚷:
〃呜。。。。。。我都要没脸见你了。〃
〃如果觉得冤枉了我,改天请我吃饭。〃
连清篱知道如果单劝根本安抚不了何筝,不如直接开出条件,更有效些。
果然,何筝很快抬起头来,干脆的点了点头:
〃没问题,等我忙完这一段,我。。。。。。〃突然她又沮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