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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道:“妈,过了年我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母亲一怔,随即怨怪道:“做什么检查啊,妈现在都能下地干农活了,别花那冤枉钱。”
“妈——”我长唤了声,微蹙了眉头,“哪里是什么冤枉钱,我也打算去做个全身检查的,就当你陪我一起?”
这回母亲不反驳了,而是仔细看了我,眼底浮起心疼地问:“怎么变这么瘦了?是。。。。。。那个原因吗?”头部受伤以及得盲肠炎这事,电话里我没跟她提,若是知道了她定又要难过了,故而以为我的清瘦是因为少了一个肾的原因。
宽慰地摇头:“妈,你想多了,现在流行减肥,瘦了穿衣服才有架子,你看我这型,潮不潮?”说完,还转了一圈,母亲终于笑了起来,但在目光注目到我头戴的帽子时,又皱了皱眉道:“女孩子还是把头发留长些好看。”
我耸耸肩,一般老古板思想是很少能接受我这头型的。
后来母亲把我推了出去,让我多吃菜,既然检查这事已经定下,心里也安定了。坐在位置上,浅笑着看他们相互敬酒,偶尔有人敬酒是连带上我,就附和着起身。气氛甚是融洽,但在我看来,就像是坐壁上观,看着别人的欢笑与热闹,与我无关。
晚饭结束,宾客走得差不多时,我也打算起身跟母亲告别,哪知母亲不肯让我走,非要留我住在这边。继父也在旁劝,说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让我跟母亲睡一间,他跟小斌睡一间。小斌就是他在上大学的儿子,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
我推托换洗衣物都在那边屋子,继父连忙说让小斌帮我过去拿,这样盛情之下,我不好再推拒,只得点头。很多时候,当走进了那个场合,往往会因为各种因素而身不由己,就像我其实留宿在这里会彻夜难眠,可依然为了不让母亲为难而选择留下。
母亲倒是很开心,进进出出张罗着,我独自坐在房间的床沿上,插兜里的手感觉到一阵震动,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有5个电话,全是许子扬的。连忙按了接听键,首先喧哗声从对面传来,似乎那边还没散场。
“喂?喂?你等下。”清冽的嗓音几乎被喧哗声淹没,过了会他似乎走到了僻静处,再次听他声音划过耳膜:“喂?浅浅,说话。”
“嗯,我在。”
“怎么打你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你到了那边也不知道报个平安的?”连着两声质问,将我问得哑口无言,报平安这一说我还真没想到,却因他话中的急切与担忧,心中添了喜意。
“喂?怎么不说话?信号不好?”
我连忙应声:“能听到,手机开了震动,刚吃饭时没有听到电话响。”
一时静默,隔着电话,能听到他微粗的呼吸,他又喝酒了吧。温软的语声似远又似近:“浅浅。。。。。。”我心漏跳了一拍,轻应:“嗯。”
“我想你了。。。。。。”
心上的弦被拨动,爱意源源涌出,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喉咙干涸,只能听着他轻柔地细语:“你一走我就后悔了,真不该放你回家的。”
“初三我就回来了。”
“初三你要不回来,我就过去抓你,然后打你一顿屁股先解恨再说。”
温柔的情话,缠绵的气息,让我的心变得柔软,唇角溢出的笑是今晚最真的。余光里看到母亲进门来,连忙压低声音道:“不说了,我妈来了,你少喝点酒,先挂了啊。”放下电话时,脑中浮现某人懊恼地瞪着手机的滑稽表情,不由笑了起来。
母亲走过来,问道:“跟谁讲电话这么乐呢?是子扬吗?这次怎么没带了一起回来呢?”
当初许子扬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后来一度分手这事也没告诉她,所以她一直以为我们在一起,提及他是也熟稔的口吻。
“他家里客人多,走不开。”
母亲领会地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我身旁,试探地问:“小浅,你也老大不小了,和子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
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将本还带着甜意的心灌了个冰凉。结婚?我和许子扬吗?从没想过,或者说不敢去想。当初那两年同居时会想,会做梦;后来分手后领悟了自身价值,明白我和他遥不可及;这回再在一起,即使我们现在彼此温存惬意,也是不敢去想那事。
心底其实是有答案的,只是不想去翻出来,像许子扬这样的身份与家庭,门当户对是首要,故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即使不是丁岚,也不会是我。
轻声叹息,一直都在做鸵鸟,母亲却戳破了我幻想中的气泡。她看我脸色不好,不敢再问,岔开话题问起我工作一事,没想这一问又问到我心头伤。
导师的事后来没了下文,可那研究所是开不下去了,一帮学生如鸟兽散,全都撤离,各自去找了工作。就我接二连三出了些事,目前仍在待业中,年后务必也是得去找事做了。
随意找了借口安抚母亲,然后把话题带到了别的上面,听着她闲话家里长短,心底很是感触。很久没有两母女促膝长谈了,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躺在床上,与母亲挨着身体睡,听她微重的呼吸声,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光。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母亲与父亲依然夫妻和睦,那该有多好。后来看多了些事后,又会想若没有父母的离异,可能我不会因为无聊玩网游,也可能会考上更好的大学去别的城市,那就不会遇上许子扬了。
所以,凡事都有因果,也总猜不出老天爷会给你安排的下一步命运是什么。
☆、92。拖油瓶(为雨小桃钻石加更)
古时候有个凶恶的怪兽叫夕,每到岁末便出来害人。后来,人们知道夕最怕红色和声响,于是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贴红春联,燃放爆竹,来驱除夕兽,以求新的一年安宁。这种习俗从此流传下来,年三十晚上便称为除夕了。
正是除夕夜,有没有夕这个怪兽我是不知道,只知道耳边全是轰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酒桌台上欢声笑语,酒桌台下乐呵呵看着春晚,这就叫年味。
我站在门前,看着继父的儿子小斌带着一群邻居的孩子放烟火,弥漫的夜空中,点点如繁星花朵在绽放。手一直揣在兜里,不是怕冷,而是捂着手机,怕错过某人的电话。可是今天一整天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有来,心里空落落的。
乘着母亲在屋里头忙,我没有吱声离开了。虽是小镇,但路灯设备都已齐全,所以路面也敞亮的,加上家家户户都在放炮竹烟火的,更不会太过昏暗。没过一会,我就走到了老家门前,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连着震动,连忙拿出来一看,却发现是母亲打来的。
“小浅,你去哪了?”母亲的声音听着甚是着急,想必是里里外外找不到我。
“妈,我回这边房子了,今天就住在这边,明早过来给你们拜年。”
“你这孩子。。。。。。”
默不作声听母亲埋怨了几句,最后才轻声道:“妈,你别担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事实昨晚我失眠了一宿,即使鼻间是妈妈熟悉的气息,却仍旧睡不着。今天精神状态明显不佳,若再耳根软休息在那边,肯定够呛。
收了线,拿钥匙开门进屋,虽然冷清不比那边热闹,但到底是自个家,怎么都自在。反正无事,脱了外套放一边,开始大扫除,在这之前把手机放在了桌上,这样若有电话来可第一时间听到。
可直到我将地上拖干净,又给睡房的床上铺上新的床单与被子,都没一个电话进来。倒是时而有短信传来,全是新年的祝词。坐在床沿,一条条翻阅着,发觉谢雅的也在其列:猪猪,新年要好好的啊。还有一条是秦宸的:余浅,祝你早日收获幸福。
那时秦宸离开后,我发了条讯息过去,告诉他我的号码,当时他并没有回,没想在除夕夜却发来了问候。打上几个字,觉得不行,删了重写,最终还是换成官面的话:师兄,新年快乐。那边没有再回复过来,大过年的,人人都忙吧。
一直想等的那个电话,始终都没有响,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按着那熟悉的十一个数字,指尖摩挲着绿色的通话键,一不小心触动了,屏幕显示连线中,心跳骤然加速起来。有个声音在脑中说话:承认吧,你就是想他了。
“嘟”的一声,接通了,屏息等待他清冽的嗓音,却听到带着讽意的女声在问:“余浅?找子扬吗?他在浴室,要我帮你去叫吗?”
手机一滑,滚落在旁,心沉到谷底,透着丝丝凉意。丁岚与他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已经近到大年夜都两家一起过了吗?尤其是丁岚话中的暗示,让我脑子瞬间混乱。
过了片刻,铃声突起,我被吓了一跳,坐起身瞪着床沿上震动着的手机,迟疑间探手去拿,指尖微微颤抖,屏幕上是他的名字在跳跃着,张扬夺目肆无忌惮。
电话一接通,许子扬的声音透过来:“浅浅,你找我了?刚刚我喝多了去洗手间,手机放在桌上没接到你电话。”他的语气微急,音质中带了点沙哑,我蹙了蹙眉,没忍住心底的关心问:“怎么喝那么多?”
如果爱一个人,要选择信任,这是爱情的首要条件。他与丁岚,我选择相信他。
因为丁岚的话点首先不可信,今天是除夕,许子扬务必是得住在老宅那边的,他不会没分寸到在这种时候与女人厮混不回家。而丁岚既然想进许家大门,首先得树立好的印象,也决然不会选择此时纠缠。
“有没有想我?嗯?”暧昧的语声在耳边,我脸微红了下,今晚坚持要回这边单独住,就是存了想跟他说些体己话的心思,所以也不保留,轻声呢喃在唇边:“想,你呢?”
惬意的笑声传来,某人满意道:“特意不给你电话,就是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嗯,还没过十二点呢,余浅,你要是再晚一点,看我不打电话过来骂你。”
我飘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十二点还差两分钟,心中一动,或许我与他无法在一起过新年,那在电话里一起倒数也算是不同意义上的过除夕吧。“子扬,我们一起倒数吧。”清浅舒坦的笑意再次传来,我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没听到他的应答,却听他那边齐刷刷的声音在喊:“十、九、八、七。。。。。。”我也不再顾忌,大声跟着喊起来:“三、二、一!许子扬,我爱你!”准点时耳畔轰鸣炮竹,震耳欲聋,将我最后三个字给淹没了,他那边亦是同样,似乎他在嘶吼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
等到一阵**鸣响,中间间隙时,没挂断的手机里听到有人来催促他进去,其中一道声线尤为明显:“哥,别躲在这里你侬我侬了,兄弟们喊你喝酒呢。”随后手机被挂断了,“嘟嘟”的忙音传来。
我没听错的话,那个是许子杰的声音,不意外这种场合他们会聚首在一起,也足可见之前丁岚有在说谎。两兄弟斗了一场,胜负各半,再见面时依旧能够做到谈笑风生,和和气气,也就他们这种涵容能办到了。
我不是善于表达爱的人,今晚是头脑一发热,乘着一股热血在沸腾对他喊出了那句“我爱你”,不管他有没有听到,也是我对他深深爱意的一种宣泄。心跳如雷,整个情绪都有种说不出的兴奋,脑中浮现他姣好俊逸的面容,不由期盼初三快快到来,有些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常看人把思念挂在嘴边,也曾施之以鼻,觉得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