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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看到某处驻扎点了,远远就见许子杰在来回走着,十分焦虑的样子。左韬的大嗓门突然吼了一声,把我给吓了一跳,就见那处男人回过头来,看清是我们,立即快步奔来。
他的装着与往日有所不同,并非是绿装,而是深青色,倒像是电视里放的特种兵的样子。跑到跟前,眼神在我身上凝了一秒后转开问左韬:“怎么这么慢?”
左韬一听顿时就嚷了起来:“老兄,你不是不知道部队到基地的路,能开快吗?就这速度,你家姑娘都吐得昏天黑地的。”
他一听连忙转过来问我:“若若,你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没事,只是颠着反胃,吐过就觉得舒服了。”
“走,跟我去营地。”他环过我肩膀就走,身后左韬不满地叫嚷:“喂,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把人送到了,你就重色轻友啊,我也口渴啊。”
许子杰头也没回地扔了一句:“你自便。”听得我不由忍俊不禁,可以想象那左韬跳脚的样子。其实很多人或事物,不接触不了解,只有深入其中,才会发现这帮穿绿装男人的可爱。
营地是个临时搭建的板房,大致围成了四方,中间的空出很大面积平地,看着像是操练士兵的场所。板房内设施很简陋,只有木板床等基本生活用品,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很难相信曾经娇贵的公子哥似得许子杰,居然能够过这么艰苦的生活。
他给我倒了杯白开水,就坐在了旁边,我从窗口朝外看了看,问道:“你不用去现场指挥吗?”他抿唇笑了下,摇头道:“不用,任务安排下去,还会有带班教官在那实地探查,我是总指挥,只需要知道结果。等士兵们从野地回来时,会来向我报道,让我核定成绩。”
我侧过头,细看他眉眼,多日不见,当初眸中的悲恸已经淡去了,除去清瘦外,倒是看起来很平静。“在看什么?”他对上我的目光,低声问。
“你似乎改变了不少。”
他神色顿了顿,随即莞尔道:“我当是赞美的话。”
“是赞美。”我肯定他的话,他从最初的嚣张跋扈,慢慢变得成熟稳重,原来尖锐的性格,也被世事打磨得平整,现在的他有担当,有涵容,也有责任心。
笑意温柔漫进他眼,唇角微微上扬。但很快敛去,肃了神色问:“若若,你考虑好了?”
我脸上的微笑僵凝,终于还是谈到了这个话题,不可避免,因为本就是我的来意。沉重地点头,无比肯定:“是的,我考虑好了。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轻声叹息,“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在送你回去的路上,其实我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给你暗示,如果选择沉默,可能你真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是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多让人担忧,整个人像没了魂似得,我在旁边说了很多话,你都没有听进去。一直到我提起丁岚,你才茫然地看着我,眼中的哀伤浓到铺盖了你所有。
这时我才领悟,平静的生活可能是你心中向往的,但是如果没有他参与,你根本就不幸福。我把那些真相剖白在你眼前,让你了解他心中的沉痛和下决定的不得已。就知道你有一日会缓过神来,然后把这些事都想透,但我必须事先提醒你,在你面前是条不平坦的路,他对你的爱不减,但是这次是真的狠了心放开你,就连我也难说服他。”
我蹙了蹙眉,是这样吗?好吧,既然每次都是他将我骗得团团转,然后将我绑在身边,那么这一次,我也不允许他轻易解开两人的纽带,我要走到他面前,告诉他不是他想要就能要,也不是他想舍就可以舍。
山不过来,我自过去就好。
☆、47。孤勇侠客(为shiawase更)
夜幕降临,子杰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暂住一晚。透过窗户可看到中间的场地里,站了好几排女兵,大约有三四十人,各个英姿煞爽的。
许子杰站在上首的位置,在对今天的训练演习做着总结报告。被他叫到名字的士兵都得出列站到他面前,听他训斥,谁在训练过程中犯了什么错误,谁又表现得良好,褒贬各有。面容严肃,语声铿锵有力,有的女兵甚至都被他训斥到哭。
我躲在房间里看得不由唏嘘,对那女兵抱以同情。所谓众人在列,总有所长,在子杰严整下令让她们完成100个俯卧撑在回去休息时,我发现其中有一名不仅姿势标准,且速度够快。不由多看了一眼,正好子杰推门进来,问道:“在看什么?”
我笑着指了指那个对首已经做完俯卧撑的女兵,“她似乎很厉害。”他循着我的视线望去,也点头道:“嗯,她是这个团的队长,无论野地求生还是演习作战能力都很不错。极有可能是这次‘猎鹰行动’的头号雌鹰。”
见我眸中有困惑,他又低声解释:“这次的任务代号叫‘猎鹰行动’,目标是为军部挑选一批能够有坚实作战能力的女兵。你眼前这支队伍,是从全国各地选拔过来的精英,当然也有成绩突出的新兵和从军多年的老兵。最后会选拔出十人,做专门的培训,在从这十人中选出一名成为‘猎鹰行动’的雌鹰。”
不算专业的术语,大抵能听得明白,我又指了指那边两个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还在哭的女兵,“都是女孩子,对她们是不是太严格了?你刚才的样子好凶。”至少从未见他对我表露过这一面。
“作为一名军人,必须将每一次演习和训练当成战场,在战场上容不得一点差错。我既然身在其位,做了这个指挥官,就必须教会她们生存的法则,学会何处该抉择,从无到有完全蜕变,这是我的职责。”
低沉的嗓音环绕在我耳旁,带着沉稳与从容。心中忍不住对他肃然起敬,这个样子的许子杰,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清晨是在女兵们的军号声中醒来的,走出门外,就见一排排女兵已经站好了队列,等着指挥官宣布今天的训练任务。我在旁看了一会,就见左韬从远处走来,是昨晚子杰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离开的,本想与子杰告别,可看情形他一时也停不下来,只能深看了他一眼后朝左韬走去。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命令:“原地休整十分钟。”随后脚步声朝我走来,回过头,果然是子杰,他走到我面前眼带歉意地说:“若若,抱歉没办法送你,等到了那边记得给我电话。”转而又看向左韬吩咐道:“韬子,回去车开慢一点。”
左韬摆了摆手,“得了,你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来日方长呢。”
许子杰笑了笑,没有解释。我也微觉尴尬,这个左韬显然以为我们俩是一对,气氛有些怪异。突闻一声嘹亮的女声:“报告教官,我们都已休整完毕,请指示!”
我闻声去看,正是昨晚那名女兵队长,近看时发觉她面容秀丽,眉眼带着英气,很是个漂亮的姑娘。她的目光灼灼定在子杰的脸上,身姿挺直,子杰扬了扬眉道:“原地戒备,需要我教你吗?”
女兵定了定,高声回答:“是。”然后转过身,小跑回队伍。
多看了那女兵两眼,其实昨晚之所以会注意到她,除去她的能力强,以及队首位置突出外,主要还是她被子杰叫到跟前训话时的神情,那眼中的崇拜是遮都遮不住的。就如刚才,她站在那处,眼睛发亮,目光紧凝在她教官的脸上,隐隐可看出崇拜底下的情意。
我悄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许家两兄弟,确实生了一副好皮相,虽然他现在稍显清瘦了些,但无损他的英俊,尤其是这一身军装,可谓英气逼人。
在这种情境下揽获芳心,是很显然的事。希望子杰能够放下我,有新的开始,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却听耳旁左韬压低声音调侃:“臭小子,怎么着也得看在人家老子的面上,对那苏敏客气一点撒。”许子杰一声低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心中一个咯噔,不容我多想,子杰已经拍了拍我肩膀道:“走吧,路上小心。”
凝眉深看他一眼,咽下了到嘴的话,点了头转身跟在左韬身后,走出了营区。回程的路上,左韬在见我没有谈兴后,也就不再搭话,还是那名士兵开的车。可能是子杰嘱咐的,他们直接把我送到了城区的车站才离开。
我在等车时间编辑着短信,想发给子杰,知道他可能暂时收不到,但任务结束后应该会打开手机看到。可是编辑了好多遍,始终都觉得不好,删了又再写,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发。因为我是最没立场去说话的人,他对我的情意与好,是我这一生都亏欠的。
唯有在心里祈望他能做正确的选择,不要偏离了本心。
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校长打申请,他听我再度要求下乡支教,非常吃惊。我态度坚决,大有若不批准就辞职的势头,最后校长只得大笔一挥,批下了。实则这种情形,我亦等于是辞退了这份工作。
又特意去了趟父亲的家,父亲看到我时十分震惊,连忙把我让进了屋内。只粗略一看,就可发觉这个房子与我上次来时大有不同,不再乌烟瘴气的。父亲的神色虽依旧萎顿,但不再浑身酒气,我把带来的笔记本递给他,“这是我从网上抄写下来的针对青少年各种问题的处理案例,你可对照余乐的情况来处理,其实这个阶段的少年,他的叛逆主要来自于家庭。爸爸,你有过尝试挽回余乐妈妈的想法吗?”
原本认真听着的父亲,在听到我那声“爸爸”时,立即变得异常激动,“小浅,你还肯认我这个爸爸?”我垂眸避开那灼热的眼神,轻声道:“认不认,你都是我爸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流着你的血。
当初的那件事,在各自的心中都已成殇,难道我还能让自己的父亲一生都活在愧疚中?余乐是我弟弟,就算我再心凉,也无法真对他不管不问,就他的问题我有咨询过惠芬,她给出的提议是从家庭入手。
从父亲家里出来时,我长舒了口气,似乎人变得轻松了许多。原来放下并不难,只要过了心头的那个坎,放下之后,心才会自由。但是,有个人我放不下,他在心里扎了根,一旦放下,不光会疼,还会无法呼吸。
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问问她最近身体如何,告诉她可能有段时日不能回去看她,因为学校有个任务委派给我。母亲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我都耐心听着,一场变故之后,大家都学会了珍惜。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再次走上了下乡支教的旅程。上一次来,带着彷徨不安的心,这一次,却无比坚定。我为寻他而来,不错,许子扬在那里,就在那个我们再遇后情定的地方。
子杰告诉我时,说不震惊是假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请求调职回到了那里,也越加肯定了他的口是心非。我如单刀践一场必死之约的孤勇侠客,在去的路上想了很多在见到他时该如何如何,可是真的见到了后却只能怔怔地看着那远处的身影。
他身旁并行而走的女人是。。。。。。隔得太远,看不清,可是无数不好的念头都在指证那个人是谁。顾卿微心机城府都在我之上,她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而不到他身边去呢?所以呢,他的身旁其实已经伊人相伴,而我不过是自作多情一场?
“余姐?”清澈的男音拉回我偏走的情绪,茫然转首,辨认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年轻人是在车上刚刚结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