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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再定睛细看,那花盆中一枝纤秀,长长的柔嫩花瓣倒卷,白色的花瓣尖儿,到花瓣根的时候渐变成红色,最奇特的是,花瓣上面还洒了点点红斑,分外俏丽。
“这是南边的异种,叫做‘鹿子百合’。瞧这红斑点和梅花鹿身上的斑点仿佛,故此才得名的。”范临手指轻抚花瓣,向众人介绍。
“好漂亮。”娃娃脸赵书霁此刻完全没有了在朱雀大街上飞马擒刺客的英武,睁大了眼睛赞叹着。
“鹿子百合确实极少见,这一盆养得这么好,可见是下了大功夫。”李憬也点头,他早些年走遍南北,自然见多识广。
曦雨站在一边,看见那丫鬟一身素装,体态动人,配上那枝修长优雅、洁白上一抹嫣红的鹿子百合,真是美人如玉花如梦。
啧啧,这范临审美意识还挺超前的嘛,连“花模”都有了。
素装丫鬟捧着鹿子百合下去,又走过来一位一身纯色碧绿的少女,手中捧着颤巍巍一棵茉莉。
那棵茉莉在晌午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弱不禁风,碧油油的小小叶子晶莹可爱,叶片中绽放着浅紫、浅红、纯白三色花朵。
“这是一株吧?”慕容按捺不住,伸手拨开叶片,往根部看去,赵书霁也凑上去。
“这一盆是我家庄子上一个老花农嫁接出来的,试种了六年,今年终是得了三盆。一盆进上,一盆孝敬了我家太太,这一盆也是极珍贵的了。”范临笑道。
“怪不得呢,看上去就怪弱的,可要好好照料。”曦雨细看了看,点点头。
碧衣少女捧着三色茉莉下去,又有几个捧了几品花卉上来,众人一一赏过。
“这些不过是最出挑的,来人,将酒席挪到园子深处那棵木槿底下。”范临吩咐,丫鬟小厮们立刻手脚麻利地挪地方。
“哇……”曦雨仰头望那一株木槿树,脖子都酸了也舍不得低头,目眩神驰。
那棵树上开了白色的木槿花,如瀑布一样飞泻而下,树高足有五米,枝条横斜,并没修剪,越发显得野丽张扬了。
“这棵木槿原不是在这儿,生在荒山野岭里,被人挖出来,直接包着泥送进来,移栽在这里的。我也没叫他们修剪,倒有些趣味。”范临一手持杯,亦陶醉在这梦一样的飞花中。
木槿的旁边一挂蔷薇海,两者交相辉映,争奇斗丽。
酒足饭饱,便命撤下了残肴,众人开始闲话。
范临和程夏桢照旧在那里嘀嘀咕咕,两只狐狸不知道在合计什么;李憬站起身和林子晏一起在那里欣赏那株大木槿;赵书霁和慕容两个都是活泼性子,笑闹了一阵,干脆拿着筷子当武器拆起招来;既然请了曦雨来,范临这个人精根本就没让渤海郡王嬴太玄出现在聚会上;严徽一人独坐把盏,似在沉思什么;曦雨一人徘徊在蔷薇海下面,绿荫浓重,丝丝凉风拂面,正是夏季的最好享受。
这一幅翩翩佳公子赏花宴乐图,让周围伺候的丫鬟们看得双颊飞红。远处走来的丫头看见这一幕可以入画的场景,也不禁愣了一愣。
“你怎么过来了?”范临抬眼看见走过来的丫头,诧异地问。这是他夫人陪嫁的大丫鬟,平常寸步不离主子,也因已经定了亲,所以轻易不见外男,怎么今天明知道园子里有外客在,反倒出来了?莫非内宅中出了事?
“给主子请安。”那丫鬟捧着一个食盒子,先向范临行了礼,又向众人屈膝:“奴婢莫玲给各位公子爷请安。”这才向范临说:“回主子的话,三少夫人知道主子今儿在园子里宴请公子爷们,就亲自下厨做了两道点心,特叫我送来给各位贵客尝尝。三少夫人说,这比不得大厨做的,不过也是一点心意,请各位公子千万莫笑话,只给个面子罢。”范临在族中这一辈排第三,故他的妻子被称为三少夫人。
众人皆笑,说了几句客气的话、给了赏赐便让那丫鬟回去了。
打开食盒盖子,只见里面两盘点心,做的分外精致:一盘是蛋黄酥,做成长长古琴的形状,还用极细的黑芝麻粉点了七道琴弦;一盘是糯米甜马蹄糕,做成芙蓉花的形状,通体洁白,却在花瓣尖上点了晕粉色。
“好精致的点心,就这嫂夫人还谦虚呢。”李憬感叹。
“她这手艺,也只在自家人面前卖弄卖弄罢了。”范临嘴上说着谦辞,脸上却隐隐是自豪和笑意。
“看这,都不知道得意到哪儿去了。”程夏桢拿扇子指点他,被范临一掌拍下去。
“嫂夫人中馈竟如此出色,崞父真是有大福气的。”严徽取了一块蛋黄酥尝尝,惊讶地说。
“怎么?你也想娶一个?”赵书霁促狭地打趣他:“看来,不止你家老太太急,只怕子肃自个儿心里也急吧!”
严徽脸涨红,狠狠地瞪赵书霁。
“倒是可惜了……”曦雨长叹。
“什么可惜?”林子晏在她身边坐下,拿筷子夹了一块蛋黄酥给她尝。
“年刚过的时候,严老太太不是看中了我家姐姐,托武安侯夫人来说媒吗?其实,我倒觉得严兄是个良配,只是家姊运气太差,倒便宜了某些小人。”曦雨冷笑,愤愤地咬了一口蛋黄酥。
林子晏哑然失笑:“便是二姑娘有意,这亲事只怕也不成的。”
“怎么?”曦雨看她。
林子晏低头,悄悄地对她说:“子肃的心大着呢,他想尚主。”
“尚主?”曦雨疑惑:“可是如今皇室内并没有合适的公主啊……莫非是血脉远的宗室之女?可那些也当不起‘尚主’二字……”她忽然想起一个可能来,立刻噎住了,闷得抓住胸口。林子晏立刻给她倒了杯茶水灌下去。
“莫非?”曦雨抚着胸口,颤颤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他想尚山阴大长公主?”
林子晏抿着一丝笑意,点点头。
曦雨倒抽了一口气,低低哀嚎:“不是吧?我不要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啊!”
“晚了!”林子晏忍不住笑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曦雨今日没束发冠,一头黑发丝绸一样,手感极好,倒让林子晏有些舍不得拿开手了。
“他想尚主……以严兄的品格,肯定不是为了晋身谋前程。他是真心喜欢山阴大长公主吗?”曦雨看着其他人在那两盘点心边上闹成一团,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子肃是个死心眼的,只怕这辈子也不会改心意了。”林子晏不以为意,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
“唉……山阴大长公主是个好女子,性如烈火、心如冰清,也怪不得严兄对她倾心。只是,这皇帝的姑丈岂是好做的?那条金龙鱼狡猾奸险恶毒阴沉心机重,肯定不会同意严兄当他的姑丈……哼,明里不能和他对着干,暗地里不给他添些堵,也太对不住自个儿了……”曦雨喃喃。
一边的林子晏含笑饮酒,似没有听到她在嘟囔什么。
“就这么决定了!成全一对郎才女貌,绝对是大好事!嗯,严兄要尚主的话,既然家世出身上已经落下一头了,就只能立下大功,展露出大才才可……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办!”曦雨最后拍板。
林子晏看着她雄心万丈地站起来,朝那一群人轻快地走过去,心下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无奈而又宠爱地摇摇头。
曦雨走到那边,只听见那些人在打趣范临,这家伙平时滑得像抹了油似的,难得抓住他的窘处,今天正好抓住了,不寒碜他几句,众人就觉得一阵子不甘心。
曦雨走近,正好听见他们说范临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得如此贤妻。
“的确是贤妻,而且既贤且慧,范兄上辈子一定是烧了高香了。”曦雨走过去,笑着插话。
“这‘慧’却从何来?”程夏桢问她。
曦雨一指那两盘子点心:“瞧见没?在劝着夫君少吃酒,保重身子呢!”
“哦?”这下众人全来了兴趣,都凑过来看,却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还请蘅君指教。”范临向她似模似样地作了个揖,心中也好奇:他和妻子结缡数载,对自己的夫人也甚是了解。自家夫人是从小定下的一个没落世家小姐,娘家也并不在京城,几年前,范临奉母命早早地成了亲。完婚之后,夫妻二人虽说不上琴瑟和谐,但也是互相尊重、家室和睦。三少夫人自嫁过来之后,便恪守妇道,往上侍奉公婆十分尽心,往下也能约束下人,是一个极普通的大家媳妇,女红、中馈倒是拿得出手,但从未见她展露过什么别的出挑的地方。
曦雨笑,这一群都是大男人,如何能理解女儿家的小心思呢?“这个蛋黄酥做出古琴形状,是‘一池波’琴的样式,隐含了个‘吃’字;这个糯米甜马蹄糕做成白芙蓉花的形状,却在花瓣尖点染了晕红色,这自然是‘醉芙蓉’了,含了个‘醉’字。方才那送点心的丫鬟过来,范兄问,‘你怎么来了’,可见这丫鬟按理是不应该来的,她又自报说叫‘莫玲’,倒是含了个‘莫’字。连起来不就是‘莫吃醉’吗?嫂夫人既想劝着夫君不要多吃酒,又怕她的叮嘱让范兄在好友面前掉了面子,却想出这个法子来,真是聪慧过人。”曦雨掩嘴笑。
范临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显得很复杂:“受教了。”
“所以我才说,范兄真是有福气。就是他们打趣几句,也是嫉妒呢。”
用过了点心,又赏了一回花,眼看日头也微微偏西,众人也都说要走。自有下人去准备各位公子的车马,众人却又被范临让到厅里,说好歹吃了茶再走。
丫头们捧上香茗,玩乐了一下午,又吃了不少酒,曦雨也觉得嘴里甚是干渴。范临拿出来款待他们这些人的茶,自然是最好的,曦雨端起盅子来吃了一口,只觉口内生津,雅香绕舌。
众人尽兴乐了一个下午,此刻端着茶坐下来,方有了谈正事的心:“子肃,今日愁眉不展,可是为了李府灭门一案?”赵书霁比较爽快,直接问了出来。
严徽点点头:“此案关系重大,又扑朔迷离,着实难查。今日我已和帝都府衙的刘大人一起去勘验了尸身、现场,果是一桩奇案。”他口风极严,即使对着至交好友也不说出案件的进展如何。
“陛下有口谕,限期破案,今日要不是我去拉他,他铁定是不来的。”程夏桢摇扇子。
曦雨放下茶盅,支着下巴笑:“传得沸沸扬扬,连我家内院都知道了呢。我猜,严兄如此困扰,定是因为一个极是关键的问题没头绪。”
“什么问题?”慕容好奇地看她。
“人是怎么死的。”曦雨微微抬了抬下颚:“我倒是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只是……”
“只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严徽双眼大亮,看着曦雨:“恭请赐教。”
“依据当时的情况,我倒是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严兄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勘验。”
“我奉旨查案,有何不敢?”严徽肃然,面上一片端严。
曦雨点点头:“那你便想个法子,将那些尸身的头颅剖开,认准了眉心后那一处的脑子,必有所获。”
众人的脸色霎时铁青。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仵作、哪座官府在验尸时将人破颅开脑的,若传出去,必引起轩然□。
曦雨好似没看见他们的脸色,轻轻说道:“便是割断了喉管、穿破了心脏,人也不会瞬间死去,仍有那么几息好活。只有一个地方,便是眉心后的那片脑子,若伤到了此处,可是什么反应都来不及有的,连那几息也别想了。所以小姐寝房里的那个丫头,才会连茶壶都来不及碰倒。整府的生灵也才会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
严徽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