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杭子茂叹了口气:“嫁给他还不如嫁给傅博彦。”
九公主抿着嘴微笑起来,摇了摇头:“不行,哥哥,我不能嫁给傅博彦,他是我看重珍惜的挚友,我不能用任何不单纯的目的,来玷污我们之间情谊。”
如果她真的履行婚约,嫁做傅家媳,那么傅氏将不可避免地被拉入朝堂的深渊,直接面对所有的心机和阴谋,即便是日后斗倒了曹德彰,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个游离于朝堂边缘的家族,用严苛家训和百万诗书培养出一个品行端庄的君子,应当被人当做无双的珍宝仔细对待,而不是仅仅作为筹码,压在她一个公主身后。
杭子茂疑惑道:“可是傅家不是已经出手帮你了吗?”
“这不一样,”九公主道:“有我在前面挡着,他便不会去与曹德彰直接交锋,背后相助与持刀上阵,到底是不一样的,而且曹德彰也不愿意与傅家彻底交恶,这样一来,就算日后我们事败,他也会有一个转圜的时机。”
杭子茂拉着脸:“你为他考虑的倒是周全。”
九公主笑意渐暖,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既与君子相交,自然要行君子之事。”
杭子茂十分惋惜:“可怜他对你一往情深,却不能得偿所愿。”
九公主道:“就是因为不得不辜负他的感情,所以不能再做对不起他事。”
杭子茂瞧着她,认真道:“你以后,估计再也遇不到这样好的人了。”
九公主赞同地点头:“是。”
“后悔吗?”
“并不。”
杭子茂又叹了口气:“你这个固执的性格,跟我爹真是一模一样,真不知道是该夸你有气节,还是榆木脑袋实心面杖,横点竖点都点不通。”
“哪里实心了?”九公主嗔怪道:“该通融的地方,自然能绕路而行,可有些事情,做不得就是做不得,可以缺德,不能亏心呀。”
“行行行,你说的都有道理,不提这个了,”杭子茂摆摆手:“我问你,如果陛下真下旨赐婚了,你怎么办?”
九公主眯着眼睛笑起来,带着点狡黠的模样,就像一只小狐狸:“你远在千里之外的好兄弟,他能让我就这么嫁了?”
杭子茂恍然大悟:“原来如意算盘打在这呢,你就这么相信他,一定能拦下这桩婚事?”
九公主一耸肩,满不在乎道:“拦不下拉倒,我又不是一定要嫁他。那日松也挺好的,横竖有大央做后盾,不管他能不能即汗位,铁勒都不敢委屈我。更重要的是,后宫还有皇后娘娘坐镇呢,当年我学习女子的姿态礼仪时,足足被她在椒房殿关了半年还要多,这段日子可不是白关的。”
杭子茂前前后后想了想,发现九公主的计划果然是天衣无缝,不仅考虑了起因经过,就连多元化结果都考虑到了,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都应对自如,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可以呀九娘,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九公主小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一直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总好过这样步步为营的谋划,每走一步都要仔细思量,每见一人必须谨慎斟酌,就连做梦,都是理不清的利益纷争。
杭子茂说不出话来了,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来,还是郑之平看完一出戏本的有感而发。
女人被迫成长,都是因为男人的薄情或无能。
他沉默了一会,颇有几分无奈:“放心吧,那日松请旨求婚的消息被那个人知道,他会急的鸡飞狗跳的。”
九公主又笑了起来,心下蓦然生出几分对未来变故的期待,那个将她抵在宫墙之上,口吻笃定地说要娶她的人,如今会是什么反应。
郑之平表示也很期待,他手里捏着长安传来的信纸,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致勃勃:“放心,你说咋咱就咋,你要想抢亲,咱立刻就投鞭断流指长安,剁了那个铁勒的杂碎。”
李劭卿阴着脸,右手紧紧握住佩刀刀柄,站在中军帐的地形图前,目光在铁勒的地盘上扫来扫去。
许英这两天有点着凉,外衫上又加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嗡着鼻子道:“要不还是给首辅大人去封信,毕竟九殿下是陛下的掌珠,虽然眼下失宠了,但情分多少也还在,陛下要是答应了,那肯定是曹大人劝的。”
郑之平道:“不妥不妥,曹首辅在长安,咱们在蓟州,中间这十万八千里的,等信寄过去,曹首辅权衡利弊完,陛下估计早下过圣旨了。”
李劭卿点头:“当务之急是拖住陛下,不能让他颁旨赐婚。”
郑之平嗤笑一声:“你说的容易,咋拖,要不咱也哗变一回,把陛下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李劭卿摸着下巴,又把目光转回到那张地形图上,沉思了一会,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那日松这小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蹬鼻子上脸,既然他上房揭瓦了,那咱就打他一顿,给他长点记性好了。”
万世二十九年六月,蓟辽总督李劭卿以铁勒边境有异动之名,亲自发兵攻打铁勒,铁勒猝不及防,被他一口气打到了呼贝旗,不仅抢了全部牛羊物资,而且还在呼贝安营扎寨,看样子是打算常驻,再把大央的国境线往过推个几百里。
铁勒可汗大怒,一边递国书斥责大央出尔反尔,一边玩命地集结重兵,准备和李劭卿死磕到底。
皇帝又整宿睡不着觉,立刻就把那日松求婚的事情忘到脑后了,愁眉苦脸地召集兵部开会,还把九公主给叫上,打算集思广益。
九公主端端立在御书房中,一脸正义凛然:“不知父皇是意欲借机为大央开疆辟土,还是打算按兵不动,以保和平?”
皇帝不悦道:“大央进来战事繁多,国库吃紧,如何支持战争开疆辟土?自然是先按兵不动,调养生息。”
九公主点了点头,道:“那就请父皇立刻下旨重责昭平伯,令其收兵,并夺他官职,押回长安候审,算是给铁勒可汗一个交代,以平他怒火。”
皇帝把目光投向兵部官员,大人们立刻点头:“公主所言甚是,臣附议。”
曹德彰眼见李劭卿立刻就要保不住,赶紧出言挽救:“那么依公主之见,夺了昭平伯的官职,当以何人代之?”
九公主看着他包藏祸心的脸,很心平气和地笑了笑,理所应当道:“自然是威远候李思从,他在蓟辽驻守多时,熟悉当地军情,恰巧又平了延绥叛乱,正是宝刀未老,仍可重用。”
曹德彰没料到她会推荐李思从,一时间没法应过来,愣了半天,看着九公主慢条斯理地说完,给他飞了个洋洋得意的眼神。
他以为她要推荐杭子茂,好借题发挥,让皇帝对她疑心更重,那她偏偏就不遂他心意,蓟辽总督这么位高权重的位子,皇帝显然不会愿意再将它交给杭派人。
皇帝果然龙心大悦,欣慰颔首:“阿九不愧是朕的女儿,果真巾帼,虎女也。”
九公主跟着笑了起来:“母妃出身杭氏一族,那我身上也算流着一半将门的血液,可不就是将门虎女。”
皇帝哈哈大笑,吩咐殿上伺候的吴卫:“就按公主说的,让翰林院拟旨,火速传往蓟辽。”
曹德彰灰头土脸地站在一边,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九公主这眼见是要复宠的节奏,竟然连一向受皇帝重视的李劭卿都能三言两句拉下马来,再不把这个苗头掐死在襁褓里,那下一个被她拉下马的必然是他自己。不行,这货留不得,得赶紧嫁走,嫁的越远越好。
他定了定神,打算当着她的面,跟皇帝提一提婚事。
谁知道他还没张嘴,九公主就已经先发制人:“父皇,女儿近来听到一个传言,不知道是真是假,今日既然见了父皇,索性问个清楚。”
皇帝笑眯眯地示意她有话尽管说。
九公主从容不迫,口齿清晰道:“听说父皇打算将儿臣嫁给铁勒质子那日松,不知是真是假?”
皇帝勃然变色:“谁告诉你的?”
九公主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讷讷道:“这……外头都传开了呀,朝中上下,无人不晓吧……”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曹德彰!这是怎么回事!”
他与曹德彰商谈此事时,曾经千叮咛万嘱咐,此事目前不宜外传,让他保守秘密,等决定了再说。
结果转眼居然朝中上下都知道了!还能不能继续愉快地共事下去了!
☆、第八十二回设一局构陷三方人
九公主是真心不知道曹德彰在这里面又使了什么坏,她原本的意思很单纯,就是想问一问皇帝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没想到居然还能收获这样的意外之喜。
她默默噤声,兴致勃勃地旁观这出闹剧。
曹德彰心力暗暗叫苦,千算万算没算到九公主会赶在这个关口,主动提起这桩事来,他既有眼力见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大声道:“陛下明鉴!陛下既然有了谕旨,臣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抗旨不尊,公主的婚事,确然不是臣传出去的!”
皇帝怒视他,喝问道:“当日朕只召见你一人,得知那日松求娶九娘一事的,也只有你一人,这件事不是你又是谁!”
曹德彰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件事适合他和皇帝单独相处时说,但现在殿中林林总总立了一堆闲杂人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但耳朵竖得比谁都高,明显不是个适合说事儿的时机。
于是他畏畏缩缩,摆出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道:“陛下,此事不宜牵扯过广,还请陛下……”
“首辅大人,”九公主酝酿出一脸悲色,忿忿插嘴:“本宫尚未出阁,朝中却传出这样的谣言,对本宫的清誉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今日之后,本宫于长安必然要名誉扫地,”她说着,还中途停下,做了个深呼吸,好像不能抑止心里的悲怆之情一样,继续道:“倘若此事并非首辅大人所为,还请大人彻查此事,还本宫一个公道。”
她刚刚替皇帝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难题,皇帝这会正怎么看她怎么顺眼,听女儿这么悲悲切切地掉眼泪,立刻又不淡定地拍桌子:“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如果确实与你无关,朕与公主自会为你做主。”
曹德彰生生被逼到了悬崖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皇帝正在气头上,九公主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兵部那帮人高高挂起地看戏,今日单反走错一步,明日他在朝中必将威望大减。
他深吸了口气,定定神,又叩头下去:“诚然那日陛下只单独召见了微臣一位朝臣,但臣确然没有违抗圣旨,将公主的婚事公诸于众,请陛下明鉴。”
他别有用心地在“朝臣”两字上咬了重音,一幅忠烈之臣的表情。
九公主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赶在皇帝发话之前追问:“父皇只召见了您一位朝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朝臣,父皇还召见了别人?”
皇帝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确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曹德彰一个人,可同时听到的,还有殿中如影随形伺候他的内侍。
他这么想着,面色阴沉地扭头看了吴卫一眼。
吴卫只觉得那一眼,就像一只大手扼住他了的脖子,一下子让他喘不过气来,冷汗立刻浸透了亵衣,他等不到下阶,立刻跪倒在皇帝脚边:“陛下,老奴是看着公主长大的,万万没有陷害公主的道理。”
九公主终于明白了曹德彰这步棋的用意,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殿中的内侍,无非是吴卫或孙知良的人,不管将这盆脏水泼在谁身上,于他都是百里而无一害,还顺带着将那日松求婚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逼得皇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