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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又对皇帝拜了下去:“父皇,通政司掌管内外奏事,儿臣不敢因私事而打扰通政司的公务,况且……儿臣查到的这些信息,已经足以为儿臣洗刷冤屈,横竖那封假的战报已经毁掉,真正出自三屯营的战报,自然也已经被毁掉了吧。”她顿了顿,又道:“先贤言得饶人处且饶人,儿臣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不想刨根问底,将人逼上绝境。”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对曹德彰道:“曹首辅,这是怎么回事。”
曹德彰欠身道:“臣治罪,朝后必彻查此事。”
九公主没料到他居然这样容易就服软,一时间有些惊讶,然而此刻显然不宜再穷追猛打——不想将人逼上绝境的话都已经放出来了,再说什么,反而落了下风。
她打定了主意,眉间阴郁一扫而空,甚至染上几分喜色,盈盈下拜:“多谢父皇为儿臣雪冤。”
皇帝揉了揉额头,看着这个女儿,缓声道:“你退下吧,是父皇误会你了,朝中还另有要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九公主心里一动,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吗?
她心里一急,直起身子就喊了出来:“父皇!”
皇帝皱起眉:“九娘,退下吧。”
她动作一顿,听见许英在她身后,低声咳了咳,仿佛在暗示什么。
于是九公主慢慢理平了自己的气,欠身行大礼:“儿臣告退。”
她身后的将军们跟着行大礼,同声道:“臣等告退。”
她们一行人退出太极殿的时候,旭日东升,漫天云霞,折出千万色彩,为重重深宫渡上新衣。按照宫规,外臣不得长时间在宫中逗留,九公主急着去后宫面见皇后,将他们送到宫门便相互告别,约定此间事了,便出宫去驿馆寻他们。
郑之平摆摆手,道:“我等还要尽快赶回蓟州,杭大人对铁勒有所动作,缺不得人,殿下,就此一别吧。”
许英续道:“殿下,刚刚臣在太和殿里阻止您继续说下去,是因为曹德彰已经有意示弱,您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起冲突。”
九公主虽然已经脱离困境,可表情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凄惶之意。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父皇有意息事宁人。”
许英叹了口气:“殿下,那人在陛下身边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年里,他们几乎是朝夕相处,陛下需要他就像需要自己的左右手,您不要以为,这区区一件小事,就可以让陛下心甘情愿地废去自己的手臂。”
九公主闭了闭眼,低声道:“我该怎么做呢?”
许英道:“后宫里的那位迟宝林,如果她真的如您所说,是毫无征兆的忽然陷害,必然是幕后有人主使,那么她骤然获宠,也是另有隐情,您不妨留着她,这样的人,虽然不会忠于您,却也未必会忠于她背后的人。”
九公主方才在朝堂上没有提还在被皇后羁押在后宫里的迟宝林,毕竟这是后宫的事情,不适合在朝堂上说,而且迟宝林好端端的忽然陷害她,正巧又赶在真假战报事发的时候,如许英所言,未必不是有人指使。
于是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许英对她一揖到底:“我等告退,殿下,保重。”
九公主送了他们两步,忽然又问:“舅父在对铁勒打什么主意?你们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
许英和郑之平对视了一眼,郑之平道:“杭大人在边境留兵,专门抢劫来往铁勒运输物资的军队,铁勒已经多次扰边,预计不久就会大举犯边。”
九公主皱着眉想了想:“有多大的把握?”
郑之平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语气里有几分崇拜:“十分,此战必胜。”
九公主松了口气,微微笑了起来:“那就好。”
他们在含元门前告别,走出宫门的时候,许英抬头看了看天色,松了口气,对身边的郑之平笑道:“你还别说,初次面圣,还真是紧张的要命。”
郑之平叹了口气:“公瑾,你不会真的以为,曹德彰这次是良心发现,有意息事宁人的吧?”
许英瞅着他,神色莫名:“他出手了?”
郑之平点点头:“昨天公主入宫之后,我去见了两个人。”
许英问道:“内阁与李候?”
郑之平笑了一下:“内阁不会允许我有机会面见圣上,有封信,还是李候转交才更加安全。”
许英沉默了一会,嘀咕道:“你说这是何苦呢?看着情形,九公主应该快要大婚了吧。”
郑之平耸了耸肩,嘿嘿坏笑:“反正长安的官道我们也摸熟了,大不了到时候再过来,当一回强抢民女的山大王!”
许英顿时额头汗下:“老郑,你和他交情这么好,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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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忆当年再提终身事
九公主求见皇后的时候,皇后刚刚起身,换过寝衣,正在梳妆。九公主知趣地在外殿等候,不一会含霜便走出来,对她欠身行礼:“娘娘传召,请殿下移步内殿。”
九公主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起身,跟她进去。皇后坐在镜前,两名宫婢在她背后为她侍弄长发,公主向她行礼问安,她的朝服还没有换去,这时才猛然觉得,满头珠翠压得人脖颈酸痛。
皇后在镜子里看着她,慈蔼一笑:“下朝了?”
九公主点点头:“儿臣并没有查出幕后主使,但父皇有意息事宁人,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皇后仿佛早已预料到似的,很随意地点了点头:“那,迟宝林这边,你打算怎么办呢?”
九公主顿了顿才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请您留她一命吧。”
皇后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瞟过来:“不会是因为公主宅心仁厚吧?”
九公主惶恐地欠身:“母后说笑了,儿臣只是觉得……”
“好了,”皇后并没有让她说下去,只道:“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本宫就如你所愿。”
为她盘发的宫女簪上最后一支钗,扶着她起身,上早茶,皇后在圆桌边落座,指了指身边的位子:“坐吧,别那么拘着,等陛下下了早朝,本宫就将所有后宫都请来,审审迟宝林那件事。”
九公主犹豫了一下,道:“待父皇下朝,儿臣还另有要事要奏。”
皇后挑了挑眉:“嗯?”
九公主道:“母后,儿臣想以此事为契机,将……”
“好了,”皇后又打断她:“前朝之事,你自己决定便是了,不必事事告于本宫所知。”
九公主带着一肚子疑问应了下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皇后抿了口茶,又道:“前几日本宫与杭贵妃商议你的婚事,贵妃的意思是等此事了结,再议后续。今日本宫便来问问你的意思,毕竟你也及笄了,不能总拖着,本宫打算今年年终前择吉日办了,明后年就可以筹备喜事了。”
九公主双颊一热,低下头去不说话,皇后看了看她的表情,微微一笑:“本来婚姻大事,只听父母之命就好了,可是我们九娘从来都是个有主意的,所以母后特意来问一问你的意思,毕竟是婚姻大事,马虎不得。”
九公主讷讷道:“母后如此厚待儿臣,是儿臣的福分,将来必结草衔环报答母后。”
皇后笑意又深了深:“你乖乖的早点出阁,不让母后操那么多心,才是报答母后呢。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且问你,让你嫁给傅博彦,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九公主抿着嘴唇沉默了好大一会,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在她沉默的时候便知道她的想法,此时也不过无奈地笑一笑:“阿九,你这样总是耽搁在深宫,可不是一件好事,倘若没有议婚也就罢了,偏偏婚事都定下来,还这样左推右挡,傅家已经催了两次婚,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好好想想。”
九公主叹了口气,面上的红晕逐渐退去,显露出苍白憔悴的面色,自从真假战报事发后,这十日以来,她没有一晚能安枕。
该答应吗?她脑子里又浮现出傅博彦的脸,总是含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慌不忙,不知是慢性子还是因为总是成竹在胸。
然而这张脸却慢慢淡掉,换成另一张英气勃发的面庞,那张脸的鼻唇都模糊,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里面盛满了年少骄狂之意。
如果傅博彦是脉脉静流的深水,那他便是声势浩大的瀑布,恣肆而随心所欲,不管是高山还是深水,全凭一时心意。
九公主抬起手摁住自己的额头,无声地叹了口气。白衣胜雪,激情万丈,那又怎么样呢?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蔽体。
她的表情一时寂静一时怅然,犹如摇摆不定的心绪,沉默了很久,才被皇后将茶盏放回桌面的动静惊醒。
“想好了吗?”
九公主慢慢点头,道:“母后,我没有同母兄弟,我母妃也没有问鼎凤位的野心,我的舅父和表兄所求的荣耀,也是凭借一刀一剑在生死场上挣得,而不是别人所给予。”
皇后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又快速展开,问道:“你想说什么呢?”
九公主抬起头,正眼看着她:“纵然杭氏在本朝凋落,但来日江山易主,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机,对吗?”
皇后的眼神陡然一变,凌厉慑人,直直看进九公主的眼睛里去,江山易主,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九公主被拢在她的目光之下,只觉得腰背都僵住了,浑身冰冷,好像被一只猎食的狼盯住一样。在她的印象里,中宫皇后一向都是一脸漠然的表情,她不介意皇帝纳了多少新妃,宠幸了哪个宫女,也不介意本朝后宫里繁多的皇嗣,只是循规蹈矩地过日子。她驭下的手段并没有如此高明,却偏偏制住了整个后宫,让它近三十年来一直都平安无事。
然而皇后又很快垂下眼睛,又换回那一幅表面亲切实际漠然的表情,伸手端起桌上的盏,道:“是。”
九公主还沉浸在刚刚那一眼里回不过神来,上身僵直,皇后看了她一眼,亲自续了一杯茶,塞到她手里,又问了一遍:“你想说什么呢?”
九公主哆嗦了一下,定了定神,才道:“儿臣是想说……咳……就算我最终没有嫁给傅博彦……也不会有什么……太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皇后眼角挂上些许笑意,发自内心的表情连带着整张脸都活了起来:“我先前一直担心你母妃宠你宠的太过了,宠的这丫头心思浅得很,今日看来,也并非如此么。”
九公主很惶恐地表示这句话没听懂。
皇后舒了口气,在她手上拍了拍:“你非足月而生,一直到七八岁了,身子都弱得很,见风着凉见日中暑,杭贵妃整日整日看着你,唯恐哪一日没看好,你又早早夭折,那会你舅父旧疾复发,险些命丧沙场,回来便上了奏折要求告老,我跟陛下说,杭总督年龄也不大,既然没有办法再上沙场,不如就调回长安,教太子习武。”
九公主自有记忆以来,还真是头一次见到皇后表现出如此浓的谈兴,她刚刚被皇后吓着了,这会正惊魂未定,一边平着心绪一边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皇后又笑了笑:“杭贵妃听说了这件事,就来求我,说阿九身体太弱了,问我能不能与太子一同习武,学一点强身健体的本事。那会你还是一个瘦弱弱的小孩子,腿脚软的很,走路都走不稳,杭贵妃把你抱到我跟前,教你喊我母后,给我请安,你喊得口齿不清,刚弯了弯膝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