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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郑氏兄妹和戴尔,出于对他的信任,更是不会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
郑庭再和那些埃及人说了几句,其中有一个很快转过身去拿了绳子,绑紧后甩过来,紧紧套住了他们游艇的柱头。
“下枪。”
等他们一个一个轮流从游艇上下来转到运输船上后,其中一个状似头目的埃及人,用了生涩的、能让他们全部听懂的英语。
一路从拉斯维加斯到现在,危险随时一触即发,却头一次被别人命令式地要放弃防身工具,戴尔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你们有什么权利逼我们放弃枪支?”戴尔没有交出枪,神情变得十分不耐烦,“我们只是顺路坐你们的船去埃及境内罢了,你们需要多少过路费我可以支付,但是不要逼我卸枪。”
头目似乎能听懂一些英语,此时再加上戴尔不太配合的动作,头目立刻就将枪举起对准了他,头目身边的其他埃及船员,更是反应迅速地将他们团团围拢起来。
“戴尔。”只听柯轻滕这时冷冰冰地开口,叫了一声戴尔的名字。
只是这一声,戴尔也就忍住了浑身即将要散发的怒意。
仔细思量,毕竟他们现在身在其他国家的海域和船上,主动权不属于他们自己,此时用和平谈话的方式,永远好过直接的硬碰硬。
即使不情不愿,戴尔最后还是弯下腰、将枪放在了地上。
“现在,他们让我们进石油储藏库。”郑庭听完埃及人头目的话,说,“船会在两个小时内抵达埃及港口。”
“告诉他们,将需要的报酬金额,写下来。”
柯轻滕对着郑庭说了一句,便率先踏上台阶,走入了石油储藏库。
“太可怜了,前一刻我还在想着索马里的海滩有多美,现在这一刻却要去油堆里躺着……”埃及人用枪指着他们一个个下楼梯,郑饮在尹碧玠身后小声地抱怨。
尹碧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下楼梯前,回头看了一眼天空。
远远可见的天际,似乎蒙上了一层极灰的雾霾,将天际线拉得很长。
看上去,竟有些狰狞可怕。
…
进入了石油储藏库,尹碧玠选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盘腿坐了下来。
这几分钟的时间,她其实一直在思考之后他们将要遭到的境遇。
在早期的时代,埃及和中国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好,埃及甚至是第一个承认与中国建交的阿拉伯非洲国家,可是到了后期,由于埃及越来越向美国靠近,两国的关系,现在基本处在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层面。
所以,之后到了埃及,柯轻滕的身份是绝不能被人识别出来的,这不仅因为他现在是美国联邦的第一亚裔通缉对象,更因为他手里掌握着无法计量的石油财富。
对于这些阿拉伯国家,石油,是他们的生存运作之本,而柯轻滕这三个字,一旦在这些国家被揭晓,就足以改变一个局面。
可她也不清楚,他此行的目的有没有可能就是为了改变一个局面?
“口渴么?”她想得正入神,却听见身边这时传来了他的声音。
“还好。”见他眸色淡淡的、手里还多了一个水杯,她也没什么犹豫地伸手接过。
可能是因为郑庭过人的交涉谈判能力,这艘石油运输船上的埃及人对他们这几个黑发黑眼的中国人的态度,倒还不能算是太坏,虽然谈不上和颜悦色,但过了不久,头目却还是让人给身在石油仓库的他们送来一些水。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再也不要闻汽油味了!”一旁的郑饮盘腿坐在地上,哀怨地道。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来埃及,绝不!”戴尔同样没有好脸色。
因为他们两个交头接耳的幅度太大,戴尔一个手舞足蹈,竟然将尹碧玠手里一口没喝的水杯给打翻在了地上。
“嘶……”戴尔倒抽了一口冷气,没有看她,竟然先去看柯轻滕的脸色。
只见柯轻滕看也没有看肇事者,过了几秒,将自己手里的水杯递给尹碧玠。
“谢谢。”她有些生硬地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表情冷静地喝下他杯子里的水。
戴尔和郑饮对视一眼,立刻就起身果断地远离他们两个所坐的地方,跑到了早在一开始就有先见之明坐在角落里的郑庭身边。
喝完水,尹碧玠将水杯握在手心里,侧过头看着那些石油罐硬邦邦地说,“长年累月给你带来巨额财产的东西现在就在你身边,有什么感想?”
“气味糟糕。”他没什么犹豫地给出了四个字的应答。
这个回答太符合柯氏风格,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关在一艘埃及石油运输船的仓库里吗?”
他自从进入这个危险行业的金字塔顶端后,已经太多年不需要自己亲历去做一些事情,更别提远离最高品质的生活。
“没有。”他顿了顿,“不过任何没有尝试过的,都值得去尝试。”
她听着他能够令人心都安定下来的声音,慢慢地侧过头去看他的脸,仓库的光线昏暗,他的脸庞却始终不会被任何的色彩所淡化。
“让我猜一猜。”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咳嗽了几声才说,“你两年前准备的那个项目和你手里现在拿走的让美国虎视眈眈的东西,是否都和这些阿拉伯国家有关?”
他抿了抿唇,看着她,“是。”
“中东国家,非洲国家,还有可能包括俄罗斯、中国,都会被卷入进来,对吗?”她也望着他。
“是。”他再次给了肯定答案。
单单这两个回答,就足够让她胆战心惊,她缓了缓思维,还想问什么,却听他淡冷的嗓音率先响起,
“不但与石油能源有关,更与战争有关。”
她听得浑身一震,轻轻眯起了眼睛。
战争。
这个可以用巨大来衡量的词,让她的心底慢慢升腾起了一丝惧怕。
石油这样东西,的确太容易牵引起战争,当年的伊拉克战争,便是美国为了伊拉克的石油能源,所打的战争幌子。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做你的生意,非要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来?”她忍不住,此时用更冷的语气来掩饰心底的慌乱和说不清的惧怕,“找死么?”
她知道他似乎有在一切危险前都能全身而退的本领,可在战争里,甚至连生死都是渺小的存在。
他难道,不会害怕吗?
柯轻滕的目光深邃,却没有回答她,直到她因为压抑情绪喝了一口水后,他才突然将她的脸朝自己侧过来,低头就朝她吻了下去。
下巴上是他冰凉的手指,口腔里是他的味道,她手里的水杯“嘭”地一声滚落在了地上,仰着脸被迫承受他不容拒绝的吻。
缠绵、进退……像是他在安抚她的一种方式,她知道,他一定已经明白她现在心中的想法,他这样做,是为了想让她不要太过担心。
“谢谢。”唇齿喘息之间,她只听他这样说。
为了你在四季列车上选择回头,为了你在尼斯机场选择回头,为了你两年后……再次选择回头。
为了……此刻你在我身旁,真切地为我担心。
她闭着眼睛,眼睫毛微微发颤。
这个吻,和之前在拉斯维加斯,和后来在摩纳哥海滩边,都有了更多的不同。
“水不错。”
过了很久,他喝完了她嘴里一半的水,才离开她的嘴唇,抬手轻轻擦了擦她嘴唇上的水渍。
“柯!”不远处的戴尔这时假惺惺地抬手捂住眼睛,装模作样地嚎叫,“我们六只眼睛呢,这还是在船上,你可别太限制级了!”
尹碧玠别过脸去没有说话,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如果接吻就是限制级。”只见柯轻滕无比淡定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更深入的,你想要见识么?”
目击柯老大激吻已经够胆的了,要是再敢旁观柯老大滚床单,等着他的就是一枪爆头了好吗!
戴尔此刻听得都浑身发抖了,哆哆嗦嗦地拼命摇头,“不想,不想,绝对不想……”
“不想就好。”柯轻滕收回落在戴尔身上的目光。
“咔嚓。”说话间,石油仓库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个埃及人头目走了进来,对着角落里的郑庭说了几句话。
“他说,马上要靠岸了。”郑庭拍了拍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起身跟着那个埃及人头目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过了十分钟左右,运输船便稳稳地停到了埃及亚历山大港码头。
下运输船之前,柯轻滕与运输船头目轻轻握了握手。
“刚刚听码头上的人说,这几天在埃及,可能会发生沙尘暴。”郑庭在一旁,将头目要说的话转述出来,“他告诉我们,有预兆的时候,最好及时躲避。”
离开了运输船,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郑饮被热度逼得在原地不耐烦地踱步,“柯先生,现在怎么办?船也没有,车也没有,我们难道要徒步走到索马里吗?”
柯轻滕静静站着,没有说话。
“……不是吧?!”郑饮快哭了,“真的打算走到索马里吗?!沙漠大探险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从埃及到索马里,需要依次经过苏丹,以及埃塞俄比亚。
况且非洲的气候,长时暴露在外,是真心玩命的行为。
“先去内陆的开罗。”
柯轻滕说了这四个字后,突然转身朝港口边的一个小摊走去。
尹碧玠原本站在烈日下不停地在出汗,没一会抬头的时候,忽然发现他正将一条黑色的纱衣披到她身上。
他的高度恰好能帮她挡去斜射的烈阳,她此刻有些怔愣地望着他的眉眼,任由他帮她穿黑纱。
“为什么会如此区别待遇……”戴尔看着柯轻滕亲手为她服务,在一旁不停地摇头,“柯,你简直就是重色轻友的典范。”
“你也想做我的女人?”他头也没回。
“噗……”郑饮笑得肩膀直抖,拍拍戴尔,“你就别自取其辱了。”
直到柯轻滕帮尹碧玠穿完黑纱,他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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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亚历山大港前往开罗,大约需要30分钟的车程,步行,则需要两个半小时左右。
一路上,尹碧玠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之前运输船头目所说的民众动乱。
人的眼睛往往能泄露出内心的情绪。
她能看到,这些街头行人的眼睛里,大多充斥着慌乱和惧怕。
“埃及人大多信奉伊斯兰教。”他握着她的手,此时忽然低低地告诉她,“伊斯兰教这个教派所在的地方,可能比起其他教派,更容易掀起波澜。”
“为什么?”她问。
“很多原因,也能说并非是教派乱,而是国家乱。”他难得开口说这样长句的话,显得声音会有些沙哑,“这样的局面,也是西方国家,诸如美国,想要看到的局面。”
她刚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几个埃及人已经举起了玻璃瓶,大力地朝另外几个人猛地砸过去。
血肉和玻璃碎声在耳边尖锐地响起,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原本柯轻滕牵着她的手,就被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一大群埃及人给猛地撞散开。
小小的街道,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涌出了越来越多的人,她根本都没办法控制,就已经被愤怒慌乱的人群给推挤着远离原本站的地方,逐渐都根本没法看到柯轻滕的脸庞。
那些埃及人嘴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