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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飖发现了他的举动,转过头,原本俊朗的眉眼仿佛憔悴了许多,猩红的眼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楚,轻轻笑了一下,“好些了么?”
“嗯。”
令狐飖点了头,继而转过脸不再言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岳秋寒微微阖了眼压住阵阵晕眩,静静伴随在他身后。天空坠落的雨丝带着初冬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肌肤,很冷。
无言的,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似水流年,花开花落。总把甜蜜和痛苦揉进梦里,让一个修长俊逸的身影熨干潮湿的心绪。纵使一切只是稍纵即逝的追寻,一切悲戚都不见泪痕,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暖暖的,被谁握住了手?
谁的声音,在耳边焦灼的呼唤。颤动着睁开眼帘,水雾迷蒙。他狷狂的眸子就近在咫尺,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心疼,身上热的难受却依旧挑起干裂的唇还他一个浅浅的笑。
令狐飖一把将他拥入怀里,大力到似乎要将他揉碎一般,“你这个,傻瓜!”
“傻么?”岳秋寒微微一笑,抬手握住垂落在自己面前的润湿的乌发,用力扯地他的容颜,定定的,温柔的,如同誓言一般掷地有声,“这一生,岳秋寒爱便爱了,不留半分遗憾……纵然死……也为你含一口孟婆汤……”
纵然死……
也为你含一口孟婆汤……
令狐飖无言的沉默了许久,突然垂下头吻上岳秋寒干裂的唇,与往日的不同,这次的吻,很温柔,温柔的让人心疼。“决不,放你离开!”
不悔吧,无论怎样……也不悔。
失去意识前,岳秋寒笑着想。
…几个月后…
“做什么!”令狐飖一把拉开死死抱住自己脖子的手,挫败的低吼。“没看见我在忙么!”
“飖……”清越如水的声音。
“……”
“飖……”似乎带着淡淡笑意。
“……”
“……”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让令狐飖一阵疑惑,倏然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过头,撞进身后含着笑意的眸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又要怎样?”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下山去采办些年货好么。”
“要去自己去。”
“……”
岳秋寒没有说什么,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望着令狐飖,眸中却笑意渐浓。令狐飖终是别不过他,长长叹了口气,“好,收拾一下,我们马上下山。”
“嗯,顺便,给你换件新袍子。”岳秋寒轻轻一笑,眸中光华流转美得让令狐飖一阵心旌动摇,恶狠狠的把他拉到面前,覆上他的唇,“别忘了,带上你的面具!”
岳秋寒吃吃一笑,转身进入房内。
这是一座距离洛阳城不算很远的山,山下就是阳黎长眠的竹林。山中虽多猛兽,人烟稀少,但却不失为一块避世净土,山中清涧流泉,花木鸟兽应有尽有。
二人找了块空地,盖了座简陋的木屋,四周用栅栏围了种些蔬果。白天一起在林中捕猎赏景,晚上萧剑合鸣。远离了江湖恩怨,是非仇杀,放下一切重负后的生活,到也乐趣非常。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就甚少下山,除了偶尔一起采办日常用品外。每每想起山下村民们见到岳秋寒时惊为天人的神情,就让令狐飖气不打一处来。
而岳秋寒说来也奇怪,自从二人在此居住数月有余,除了点到即止的吻以外,从来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每日,他似乎都过得很开心,很满足,仿佛要用尽一切生命能量一般用力的体味与他一起生活的所有点滴。只是眉眼间淡淡的愁却比往常更盛,尤其夜间吹着那首凄凉的‘天涯’,仿佛带着莫大的悲苦,凄楚莫名……
若要问他,他却只是淡淡的笑,敛眉不语。
走上山道,已经是掌灯时分。不知道为什么从布庄出来,岳秋寒就有些古怪,平时都喜欢沿路走走停停,而今次却如同有人在身后追赶一般,一路一语不发的朝前走。
“寒!”令狐飖终于忍无可忍,以把拖住他的手,“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岳秋寒顿了下来,有些歉意的笑笑,“累了么?”
“你瞒着我什么!告诉我!”心疼他眸中雾一般缥缈的愁,和蔓延在秋水般清冷眼中的无奈。
“飖,你爱我么?”
“胡说什么!”令狐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拖到身前,“你每日笑得如同在哭泣,每句话都好像在诀别!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先回答,你爱我么?”岳秋寒缓缓扬起脸,凝望着令狐飖脸上一闪而过的迷惘与不知所措,轻轻合眼垂下头,微微勾起了绝美的唇角。
令狐飖愣了一下,心中突然一阵迷茫,“我……”
爱他么?自从与他在一起,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黎儿从背叛到身亡,哭着念着说要我不要忘记她。现在你这样问我,要我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回答。”岳秋寒抬起了头,却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将视线停留在他身后的某处,“你心心念念的,始终是那坟冢中的女子吧。你日日早起,采了鲜花放在她的墓前,然后带着一身露水躺在我的身侧,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些?”似是被他说到了痛处,令狐飖簇起了眉头,“你跟踪我?”
岳秋寒没有正面回答,转身拂袖走上路边不远的断崖,望着崖下浓云翻滚,半响才回头淡淡开口,“若有一天我离你而去,要你永不忘我,你会答应么?”
“荒唐!一颗心怎能容下两人!你今日着了什么魔非要问这些古古怪怪的话!”
岳秋寒面色突然变得苍白,怔怔的盯着令狐飖很久,才突然笑了出来,转身走到他身边,“开个玩笑罢了。天晚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唔。”想是话题不佳,两人一路皆是默默无言。
刚进山没多远,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与往常不同。八条身影站在树影下,似是等待二人归来一般。
“谁!”令狐飖一把将岳秋寒挡在身后,冷冷开口,“报上尊姓大……”
话音未落,就突然被身后的人点了穴道,缓缓走到身前。美丽的眸子在月光下浮着淡淡的绝望与凄凉。
“寒?”不可置信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平淡的男子。
“是时候了。”一如平常般淡淡的笑。
“什么时候!你胡说什么!”
岳秋寒没有回答,径自转过身不再理会令狐飖,走到树下恭敬的单膝跪地,“楼主。”
风拨开了流云,皎洁的月色洒满庭院,清冷的紧。枝叶凋零的树下的人群里,有些赫然是先前出现过的熟悉面孔,除开任垣外,便是岳秋寒口中的雩,流云,苍,无殇,以及少女勍……
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位身材健硕俊美非凡的男子,冰冷狂妄的气质一看知绝非凡人,身后一名身穿黑衣的绝色女子,手中捧着一把通体碧青的长剑随侍再侧。
那人冷冷望着岳秋寒单膝跪倒在脚边,挑唇一笑,“吹愁,你可知罪么。”
吹愁?
令狐飖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吹愁!他就是那个自己寻觅了近四年的杀手!
见岳秋寒丝毫没有反驳的迹象,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被愚弄与背叛的痛,粗嘎沙哑的嗓音中难掩无尽的愤怒,“你,就是吹愁?!”
岳秋寒淡淡侧过脸,望了令狐飖,“是我,吹愁。”
“你一直在骗我!?”
“……”
男人听见令狐飖的话,冷冷挑眉一晒,“吹愁,这就是你当年不惜违抗我也要下山寻找的男人?”
“是。”
“破坏楼规,追杀雇主,也是为他?”
“吹愁自愿领罪,所作一切与人无尤。”
男人微微挑起唇角,眸中邪佞尽显,回头淡淡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雩,开口说道,“雩,我要你准备的忘川与断魂,你可准备好了么?”
雩脸色一阵苍白,温润的眸子带着悲怆望向岳秋寒,却不想他只是昂高了头,“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讲。”
“逍遥楼处理楼内事务,请让他人回避。”
男子邪笑一下,幽深难测的眸中划过一丝欣赏,微微抬了抬手。身后黑衣女子一个纵身来到令狐飖面前,抬手劈向他颈后,令狐飖还未来的及在开口说话,便颓然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谢楼主成全。”岳秋寒微微阖眼,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般淡淡一笑。
“吹愁,自己选择吧。”
“断魂。”
“寒!”“小寒!”周围几人除了逍遥楼主以外,全部惊呼出声——
岳秋寒侧头望了倒在地上的令狐飖,眸中一闪而过的温柔与无奈最终化成淡淡的笑意。逍遥楼的处罚,并非第一次见到,从来不曾想过执行责罚冷心无情的自己,也会落的这般光景。
与其用忘川了断所有感情,那么我宁愿选择终结生命。
对你的感情,执著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爱你,够么?
“决定了?”
“请楼主成全。”岳秋寒目光炯炯,淡定傲然。
男子微微颔首,身后黑衣女子接过雩捧在手心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递到岳秋寒面前……
“哥哥!”“楼主!”任垣和雩突然上前一步,转身单膝跪在男子面前,“寒只是一时错误,请念在他一片衷心的份上,放他一次好么?”
“你为他求情?你终于肯跪在我面前却是为了吹愁?”男子一把掐住雩尖削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冷笑着开口,“你要保谁,我却偏就不让他活!”
“楼主!”其余五人也跪倒在地,齐声开口,“请楼主放吹愁一条生路!”
“啧。不知是吹愁太有魅力,还是你煽动呢?”松开掐住雩的手,缓缓环视四周,“你自己选择,雩,入我逍遥宫为宠来换吹愁一命,如何?”
雩倏然抬起头来,面色一阵惨白,清如秋水的眸子划过一丝绝望凄凉,侧头望了望岳秋寒,微微阖上眼。“我……”
“雩。”岳秋寒抬手取过黑衣女子掌中红丸,“吹愁本就淡看生死,况且余愿已了。与其被他恨着一生,不如去地府里彻彻底底的遗忘!”
“小……”任垣还未来的及开口,就见岳秋寒将药丸吞入口中,转头对他晒然一笑,眉目间清清冷冷,孤傲非凡。“垣,岳秋寒今世任定你们这些朋友,决不后悔!”
任垣站起身,退后两步惨笑道,“好个朋友,你便是死,也要将我撇个干干净净么。”
岳秋寒没有做声,起身朝逍遥楼主微微恭身,“还有不足一月的时间,吹愁想寻个安静的地方长眠,就不送楼主与大家了。”
所有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是目送着岳秋寒转身扶着令狐飖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21
“痛……”还没睡醒,朦胧中突觉得头皮一阵剧痛,趴在床边岳秋寒睁开眼愕然看见令狐飖狂暴狠戾的眼睛,淡淡一笑,“飖?!怎么这么早醒天亮了么?”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瞒着我!”
一把扼住他的颈项,几乎欲将他置于死地般撞向墙壁——
“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
望着他疯狂的眼,岳秋寒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有什么东西涌上喉中却被他强行咽下,抬手欲抚平他紧簇的眉峰,“我只是不想伤害你而已。”
“哈哈哈哈……说得好听!”令狐飖突然狂笑出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对不对,为我不惜自残身体换取我的同情;为我揭穿黎儿的真面目,逼她自尽!;为我隐瞒你就是那吹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