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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自个儿嘀嘀咕咕,“天儿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早点收工。”
这种故事吧,平时听听可能不觉怎么着,但在这样阴雨天里空荡荡的图书馆听就特别恐怖些,顷刻间,窗外的雨声犹如鬼哭,永恩不禁毛骨悚然,寻思赶紧借几本书回家,奔回她那温暖的小窝读读算了。照例,还是先去谢家捐赠的一批书里翻,感谢阿娟办事效率不高,尚未将书籍分类归置。不一会儿,永恩找到套法文原文的童话故事选,记录的是一些法国民间传说,一套书十二本。故事倒也不见得出奇,主要是每本书里都配有大量插图彩页。那些插图画工设计特别,配色运用尤其大胆,永恩爱不释手。后来发现某本书籍扉页上有漂亮秀气的字迹一行:祝阿光十四岁生日快乐。署名是慧。乖乖隆滴咚,慧给南极冰的生日礼物?他怎么把这个也捐出来了?永恩站在书架前思忖良久。
这么磨磨蹭蹭,又要翻阅又要瞎琢磨,等永恩发现天色近晚时吓一跳,忙去找阿娟办借书手续,阿娟不在,不过最可怕的是,图书馆的阅览室那道漂亮气派的大门锁得死死的。不会吧?!明明没到下班时间。念及这里只余自己一人,永恩对着大门一气猛砸,大喊,“阿娟,阿娟,你开门啊……”
“门锁住了吗?何小姐呢?”身后有人发问。永恩回头,心惊,南极冰?何以他人在此处?
阿光总是七情不上面的那张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不耐,疑惑:“为什么门锁着?何小姐呢?”
“我不知道,”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永恩略微镇定了些,“刚刚人还在的。”怕谢韶光这伙人会不依不饶找阿娟麻烦,永恩替阿娟找借口,“阿娟~~就是何小姐,说冬天的时候图书馆会比较早关门。她,她倒是说了收工的话会通知我的,可能我在里面她没看到,以为我走了。对了,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何小姐?”
“没有,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人。”阿光拿出手机拨,估计是找人来帮忙开门。
永恩安心,应该没人有胆量把校董的儿子锁在图书馆。低头看到手里的那套童话集,竟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感,她可不想他知道她看和他有关的东西,觑着他背对她拨电话,偷偷往后挪,把书藏到阿鹃书案下面。阿光回头瞬间,她已佯作无事站回原处,听南极冰淡漠要求,“你的手机借我。”
“你的手机怎么了?”
极简答复,“没电了。”
永恩翻自己包包,没翻到,她忘带了,准确说,是常常忘记带,现在,深受其害,看着南极冰,很有点懊恼,“忘带手机了。”
谢韶光瞅着永恩,脸上很有点那种就知道见到你准会倒霉的挫败。
南极冰的挫败感让永恩心头徒生完全没必要的愧疚感,没手机可以找座机嘛,她去拍阿娟办公室的玻璃门,琢磨着怎么把门弄开,阿光语气淡淡,“别费劲儿了,加厚防弹玻璃,特制电子锁,你弄不开的。”永恩放弃,她又不是《纵横四海》里的周润发。忍不住抱怨,“不过就是间办公室,犯得着吗?”
“有些特别珍贵的纸张,小说手写原稿,和一些绝版或孤本书籍字画,在里面的保险柜里。”
“你家的?”永恩语气象挑衅。
谢韶光随口答,“都有。”
永恩知道那意思,就是作为校方出资人部分的方家,谢家,乔家的一些藏品都有。多数是因为图书馆的温湿度比较合适保存纸张字画,所以才存于此处。唉,上流社会。现在没有座机没有手机,如何联络外面?终端机因为电脑主机关闭无法使用,电脑主机永恩和阿光都不知道开机密码。永恩被逼无奈打开窗户,刚入冬,气温骤降,冷雨寒风扑面,她想找个过路的行人,可天气这么坏,人迹渺渺,意欲寻个下水管道什么的,看能不能溜下去,虽然这是七楼……又听到南极冰泼她冷水,“图书馆和餐厅不同,所有管道内置。”这厮今天话很多诶,永恩隐隐含怒,“干吗不早说?”
南极冰冷冷反问,“现在说晚吗?”
永恩无话,她这一通又撬门又找管道的折腾下来,发辫散乱,狼狈不堪,实在是没力气生气了。
天色越来越暗,很快校园内即将空落无。方帜校园内宿生少,大部分宿生家里条件好的关系,都是租离校较近的豪华公寓。晚上 比较热闹的地方是餐厅和咖啡馆,都营业到很晚,对,方帜的图书馆晚间不开放,也不会有人去教室上自习写作业,所以~~所以只能等晚上保安巡夜时候找保安来救他们。永恩颓掉,等巡逻保安诶,那要好晚了,这几天妈因事去日本,爸回纽约和老总开会,都是姥爷照顾她的,她迟迟不归,又没个交代,姥爷又不知该上哪儿找自己,不得急坏了。还有谢韶光,看上去娇贵异常,那种被家人保护照顾到极好的公子哥儿,太晚回去,他家里人应该也会着急的。或者可以寄望于他,他家里人着急了找他的话,就能很快把他们救出去了。偷眼瞟人,南极冰站在窗前对着一帘细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看起来,只能来之安之听天由命了。永恩是那种一旦处于认命状态,会即刻变得很是心平气和并能自得其乐之辈,起身到茶水间为自己弄点热乎的喝。她常混迹于此,茶水间里自是有她存于此处的茶包牛奶,微波加热后调制,不难的。坐桌前饮用,背包里拿出两盒三文治,慰劳自己紧张疲累的神经。话说三文治可是永恩自己做的。她其余家务不咋地,但料理三文治的手艺却是天赋异禀出神入化,甚得父母高堂赞誉。依云女士偶尔还会带一份去上班,当午餐来用。永恩包里这两份三文治,是她原本要当下午茶吃的,不过今天下午茶藤木请他吃蛋糕,这才存到这个时间,现在,可以当晚餐了。想到不用挨饿,永恩心情不错,嗯,她承认她小心眼,心情不错的主要原因更在于,她不用挨饿,但谢韶光会挨饿,她决定,绝不会和那块冰分享她的奶茶和点心……
永不落空,现实总是令人气馁的,永恩的行为和她的理智背道而驰,她问南极冰,语气还挺温和,“要不要杯热茶?”说完懊悔的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希望那块冰能抢白自己两句让自己清醒点儿。
谢韶光自是猜不出永恩的心思,要求颇多,“有咖啡吗?我想来杯拿铁。”
大少爷脾气的真彻底啊,永恩喝自己热茶,回应,“茶水间有速溶的鸟窝,是不是拿铁口味我不知道,自己去冲。”
“鸟窝?”阿光疑惑,随即明白,“是速溶雀巢?”见永恩点头,改主意,又是速溶咖啡还得自己去冲?他才不要,闻到空气中漂浮的茶香,决定,“奶茶好了,谢谢。”照例贼没眼力见儿那种的大爷谱儿摆十足,书桌前坐定,等永恩丫头上茶。
永恩这么想的,不要给他弄……可事实是,她弄妥奶茶,还微波了三文治一起放碟子里给人端上去……她瞧不起自己。
谢学长对奶茶接受度颇高,并对三文治赞誉有加,“很好吃,口感又顺又温润,蛋煎的象豆腐一样嫩。”跟永恩打听,“哪家餐厅卖的?我带阿文和阿琛去吃。”
兄弟情真动人,连遇到好吃的三文治都要一起分享,只是,怎么回他?就这么点破事儿,永恩都要内心斗争,末了答,“没处买,我妈做的。”他们非友是敌,万一那块冰觉着夸错了多尴尬啊。
谢韶光真心实意,“aunt好手艺,你真有福气。”说话间动作斯文地尽一杯茶。
“还要吗?”
“好的,谢谢。”
他这是把我当他家女工了吧?永恩琢磨,乖乖再去弄杯奶茶来,现在,她鄙视自己。毕竟不肯就这般就范,谢韶光细细慢品之时永恩找碴语气,“这次不怕我下毒了?”她是在说帮慧学姐被误会那件事。
第7章 7
谢韶光非常“官方”的社交礼仪,朝永恩略欠欠身,实在分不清到底有几分真诚,“上次是误会。”接着继续喝茶,挺珍惜的慢慢嚼剩下的一点点三文治。
就这样?完了?过分,冤枉了人连对不起都不说,永恩给他个大白眼。反正话题也聊到这里了,永恩问,“慧学姐在温哥华还好吗?”,她没话找话,在脱困之前,总不能傻坐着干靠吧?
阿光笼统概括,“还好。”没有细节,他们持续沉默。
只得继续努力找话题,永恩再问,“方逸文和阿彼最近还常常吵架吗?”
阿光的目光从杯子边缘射向永恩,那种不无讥讽的眼神和腔调,“你终于问我了。”
永恩迷惑,“什么意思?”
谢韶光:“你是谁,为何来方帜?你们一家人和方伯父之间有什么默契?”
永恩惊发现自己的思维追不上他的速度,瞪谢韶光,一时间半个字都回不上。
阿光冷笑 ,抄永恩曾经的话:“眼睛不要瞪那么大,当心脱眶。”
士可杀不可辱,永恩跳起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光巍然不动 ,冷森森,文绉绉:“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方伯父对令尊令堂一向宠信有加,商界人尽皆知。这次令尊令堂居然同时放下纽约正在进行中的大企划,突然调任回国,令所有业内人士大跌眼镜,要说只是为了照顾你读书,实在太牵强了,一定有更强大的理由,才会令方伯父将他视为左膀右臂的亲信放回国内。事实上因某些因素,方伯父这些年的大投资和合作项目都在非洲,印度和阿拉伯国家,国内最让方伯父头痛,需要他费神费力的人与事,只有阿文,所以,有好事者揣测,你入读方帜,是不是你父母和方伯父之间达成的某种默契,刻意安排的一步棋,这也不足为奇啊。”
“安排?”永恩差点说,确实是爸妈和方伯父的安排,就在他们家一起喝水鱼汤的时候随随便便说好的,可是很明显,谢学长嘴里的安排和她经历的那个“安排”意义不一样,警惕,“你说的安排,具体是什么?”
阿光语出惊人,“安排你和阿文培养感情。”
永恩愕然半晌,随即大笑 ,“谢韶光,你会不会想太多?首先我爸妈不是这种人,其次诚伯也不会做这种事,再说方逸文不是和阿彼交往中吗?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有条件让我和文少培养感情呢?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谢韶光不理永恩的大笑与反问,冷静分析,“要么怎么说是刻意安排呢?阿文家里从来没有真正接受过阿彼,因为阿文过于坚持,不惜以绝食对抗,暂且允许他们来往,不过是缓兵之计。”他唇角挂着一丝淡漠讥诮的浅笑,问永恩,“你不是想要证据吗?我问你,你是以什么成绩考进方帜?”
永恩哑掉。
阿光继续,“方帜自建校以来免试入读的学生寥寥可数,除几位天资过人者,记录之内可以破例免试入读的,大概只有我们几位校董的家族继承人,剩下的也只有季永恩你了。我们一直不明白,财团高级职员的子女在校读书的不少,面子再大,也不过是稍稍放低分数线,可为何破例获免试入学殊荣的却是才智天分平平无奇的你?而且方伯父居然亲自打电话让阿文照顾你,太不可思议了。若非是为了让你刻意接近阿文而做的安排,又有其他解释吗?尤其,你对方伯父的称呼,啧。”南极冰半眯缝着眼睛冲永恩摇摇头。
永恩此刻开始明白慧学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难为他们几个把你当心机深沉之辈,特别是阿光,防贼似的防你,怎么劝都不行……】慧学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