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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恩摇头:“用那么多力气去恨一个人还不如做点更有建设性的事儿,其实我还有点可怜她,站在她的立场想,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完全可以理解。爸,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丈夫的情人和私生女都好好地活着,不知道会怎样?”
远山先生说:“一定会爆炸,不过这么多年我们也有准备。”
永恩惊愕又忧虑:“准备?什么样的准备?你们准备怎样呢?爸,我求求你,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我可以只做你的女儿吗?做季远山的女儿需要准备什么吗?”
季家爸爸郑重其事,“永恩,有件事,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你知道阿文妈妈的出身,她非善类,你亲生姥姥姥爷的尸骨在很多年后于荒郊野外被发现,验证结果是先死于窒息,再被移尸埋骨荒山,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很难查证凶手,不过,估计和rachel难脱干系。永恩,与公与私,我们没有准备是不行的。”
永恩轻呼,“天啊。”
远山安抚女儿:“不要怕,我们会好好保护你。永恩,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完了睡一觉,不要太压抑自己。”
不是不想哭,偏热的体温似乎燃烧了我体内的水分,眼里是干涩的。天气不好,雷雨交加,永恩望着空中闪过的蓝光想起南极冰,谢家的韶光,记得妈说过,谢家选儿媳与选妃有得拼,未必豪门富户,但必须家世清白,教养出色。即使不是私生女,都和他未必有结果,现在,怕是连守护他的资格都没有。象她这样复杂的身世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世界上没有永久的秘密,方夫人早晚会知道的,那将是个什么局面,永恩不敢想。
怀着这样的心情,再见阿彼他们几个,永恩快要没有强装笑脸的力气,开始催促他们赶紧去度假,“不用每天来看我啦,你们好烦哦,想去哪里玩就快去嘛。”
阿琛存了与永恩同甘共苦的心意,“你躺在医院我们怎么好意思去度假,等你好些我们一起去。”
永恩头大:“你不会以为我恢复了就马上可以跟你去马尔代夫游泳晒太阳吧,今年暑假我肯定被爸妈关家里静养的。”
阿彼趁机,“那好,你不去旅游的话我也不去了,我每天来陪你。”
阿文无奈翻眼睛,他家阿彼最懂得怎样趁势造反。
光跟永恩说,“起码要等你出院了我们才可以出去玩,你这样子没人能走得放心啊。”
阿文焦虑,“唉,季永恩,你怎么会这样不中用呢?你已经住院够久了,一下子排斥反应,一下子发高烧,加护病房来来回回两三次,你是不是不想出院啊。”
这番直白言说惹恼阿彼,“你胡说什么?谁不想出院?你以为每个人的复原能力都和你一样象狗一样强。”
大家哄笑,永恩跟着笑,她瞄眼坐在一旁的光,伤心不已,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相差何止千山万水的距离?她又如何能翻山越岭的走到他身边去?
第35章 35
终于,永恩康复出院,暑假已去一小半,那三个才肯收拾行囊出发去旅行。走之前有问永恩想要什么礼物,永恩笑言要加勒比海盗一枚,阿文答容易,进屋出来,眼睛上涂了眼线画着烟熏妆,走路摇摇晃晃,他用行动表示不用去旅行就可变出个杰克船长。都不等永恩和阿彼嫌弃,琛先质疑,“大哥,您这明摆着是学人家四川卧龙的熊猫啊。”把大伙笑得不行,那三个疯子就这样相携去度假。
永恩在家养伤,感觉,算好一些了吧,可以任性地伤心和不快乐,不必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事实上也很难再装不下去了,方明诚是个有侵略性的人,他表面上说是还永恩个清净,可暗里总打电话来问永恩情况。
永恩抗议:“爸,我是你的女儿,你没必要把你女儿的情况向你老总报告。”
远山先生劝,“你身上也流着方明诚的血,有两个爸爸疼你不好吗?”
永恩大叫,“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萧远山的好耐性遭遇挑战,略有恼意,口气重了点,“永恩,你不可以这样一直逃避下去。”
永恩直挺挺站老爸跟前,“我想你最爱的人是方明诚,第二个也是方明诚,第三个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不爱我养我做什么?”
萧远山气得想说什么,一个字都吐不出,脸青了白,白了又青,老实人被这闺女给逼得巴掌扬起来,依云手捂住嘴掩住喷薄而出的惊呼,好在,那巴掌没落下,改成食指对着永恩房间,“进去,没我们允许不可以出来。”
从小到大,永恩得到的惩罚最严厉的也只是这样,回去自己房间,没有允许不得而出。在此时此刻,这样的惩罚莫名其妙,只会勾引的大家更伤感,更遗憾,更柔肠寸断。永恩不发一言,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其实,出院之后,她留在自己房间的时间本来就很多,根本不在乎更多一点。晚上,依云叫永恩吃饭,永恩赌气不吃,依云也没勉强。翌日清早,永恩去厨房,见到昨天的晚饭仍摆在餐桌上,晚饭,谁都没吃。永恩在餐桌旁站了半晌,去厨房打豆浆弄早餐,叮当二五地把爸妈都惊醒,她嘀嘀咕咕抱怨,“真是的,我不吃晚餐你们就不吃,拜托,我都够上火的了,还这样子罚我,人家刚出院嘛……”她还是逃避,该提的正经事一句不提,远山夫妻也没办法,只得暂且随她。
永恩是觉得,她为什么不可以逃避?她为什么非得有俩爹不可?她为什么非得回来方帜接受方家的生活圈子?不,永恩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当年李平做错的事情她绝不可以再错。
在这样“潜逃”兼深宅的日子里,偶尔阿彼来陪陪永恩,时有接到出外度假那几只傻鸟来的电话,每次,永恩攒足精神兴头头应付他们,总是在送阿彼出去关上那扇门之后,或放下国际长途之后,所有的兴头头都溜走,垮下肩膀那一刻,永恩都很想放开喉咙哭一次,可每次都把到眼里的泪水逼回去,永恩对自己说,不值得,为这种事不值得哭,她不要为方明诚,李平和他俩的私生女掉一滴泪。她努力养伤,希望自己尽快恢复之前的状态,但实际上她一天比一天瘦,气色看上去比住院时候还不如。
一天,永恩午睡起来走到客厅,意外的发现泰哥在,妈和他说着什么,看永恩出来就停了嘴。
永恩惊讶:“泰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接了大案子一直有任务在出很忙吗?”
泰哥看见永恩也好惊讶,“永恩,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拥抱永恩,“对不起,才知道你受伤住院了。”
“还说我瘦了,”永恩打量泰哥,“师父,你才憔悴好多。”永恩知道自己为什么消瘦,却不知泰哥为何憔悴,问,“师父,你还好吗?工作很辛苦是不是?”再见师父,永恩又象小女孩样语气,“你和莫莫好讨厌,都说忙,越来越少跟我联络,写给你们邮件都不回,莫莫上次来邮件说从非洲去了印度……”永恩声音越来越小,她看到泰哥逐渐变红的眼眶,心一点点跌落下去,是莫莫出事了?永恩怕起来,看看妈妈,再看看泰哥,小心的,“怎么了?”
“不该现在告诉你的,可是,她留给你一封信。她留下的遗物不多,觉得还是应该拿给你。”
永恩不相信,“遗物?”
泰哥的眼泪掉下来,他飞快抹去,“永恩,是莫莫,前段时间在印度出现泥石流,莫莫为了救个小孩子,结果被冲走了。我刚陪着莫伯父和伯母从那边回来。”
永恩呆怔住,泰哥的意思,是莫莫死了?一封信交到她手上,永恩再也没听清泰哥说什么,跌坐进沙发里,片刻,跳起来,揪着泰哥的衣襟,“为什么不娶她?这样她就不会去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也不会死。”
泰哥沉默,半晌,再抱抱永恩,“师父赶飞机,你保重。”他脚步沉重,背影纯粹的哀伤。
永恩被妈妈扶回床上休息,公司有急事她赶着去处理,交代钟点工照顾她,后来钟点工也走了,永恩觉得耳朵里嗡嗡的轰鸣似乎好了一些,坐起来,颤抖着,读莫莫的信。
永恩:
最近好吗?虽然不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但这次的离开却让我感触良多。我的工作很顺利的展开,条件自然是艰苦的,可是帮助到许多贫困地区的朋友却是件十分快乐的事情。唯一的遗憾是我好想家,好想朋友,常常会在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的旅途中想起泰哥,想起你,所以,我忍不住拿起笔,在飞机上,在距离地面三万英尺的空中,写信给你。
永恩,还记得我跟你说起的,我的那个故事吗?我爱上一个年纪比我小的男孩子,为了他自甘堕落,吸毒,双料自杀,你一直问我,那个男孩子到底是谁,现在我告诉你,那个人近在眼前,他叫乔景琛,对,我说的是阿琛,你的好朋友阿琛,当年我不顾一切爱上的,比我小三岁的男孩子……
永恩把信搁下,阿琛?竟然是阿琛?老天啊,还能再复杂点吗?趴到桌上半晌,永恩想起莫莫走之前给她留下的短信里说,会给她写信,不是邮件,而是笔写的那种,应该在那时候,莫莫想跟她说阿琛的事情,但没机会或者不知怎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永恩打开信继续看。
“永恩,我第一次邂逅阿琛,他还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短短的头发,清爽的笑容,他是我一位做模特高中同学的男友,准确说是刚交往了三天的男友。那时候觉得乔景琛是个奇怪的小孩,应该是位过早纵情风月声色犬马的有钱阔少,可眼里总带着几分落寞。他不象一般的纨绔子弟,也不象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年。当模特的同学告诉我说,阿琛和每位女友的交往最多不过十天,因为乔景琛认为每个女人的保鲜期最多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如此,因为他生得潇洒,出手阔绰,人也十分懂情调,所以仍有成堆的女人趋之若骛。
女人还要算保鲜期而且算的这么短,荒谬又残酷。可这样一个男孩子的眼里为什么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我清楚的看见,即使在灯火迷离的歌台舞榭,他也显得寂寞,而更为荒谬的是我,我为这个小男生心动。有一天,我精心打扮过,找了十几家酒吧pub,终于在一家叫红狐的酒吧找到了景琛。我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让我做你的女友好吗?”他不无轻佻捏捏我的下巴说,好啊,不过只有七天。我那会儿暗中发誓,我不会只做他几天的女朋友,我要他爱上我。可惜,我高估了自己,一个星期过去,我没能让他爱上我,却无奈的输了自己。阿琛从不发脾气,从不没风度,永远优雅,永远照顾朋友,可也永远把自己包装得密不透风,我在他的神秘莫测中迷失找不到出路。
乔景琛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不答应,他貌似温柔却冷淡嫌恶地告诉我,他最讨厌爱情游戏,我苦苦相求,他越逃越远。我不甘心,所以拼命的糟蹋自己,吸毒,自杀,心里想,如果哪天他知道我为他疯狂或许会对我有几分怜惜,可每天混混噩噩的过日子,根本没机会再遇到阿琛,再说也日渐自惭形秽,不能去找他。
直到泰哥救了我,泰哥说:“如果你不爱自己,如何让那个男人爱上你?”我开始努力振作,对自己说,忘了他吧,可心里又有个小小声音说,活得精彩点,活得漂亮点,活得开心点,活给那个寂寞的浪子看,哪天遇到他就说,看,没有你我可以活得更好。可惜我又错了,当我重拾自己,学成回来,甚至骄傲自己有个象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