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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好了之后,我们去大广场上看,那时看火烧云才是最漂亮的。”
林嘉南的眼睛亮了亮,“我们,真的可以一起去吗?”他小心翼翼的语气像是贪嘴的小朋友,无辜的让人心酸。
宁浅浅努力让泪不流下来,用力的点头,“还要像以前一样坐摩天轮。你答应我了,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许耍赖!”
林嘉南的眼皮下沉,意识有些恍惚,声音也变得飘飘忽忽的:“这好像应该是我的台词……”
林嘉南的眼睛慢慢合上,心脏跳动指数越来越慢,宁浅浅吓得手脚冰冷,扑身上去拼命按那个红色的按钮,声音已带着哭腔:“阿南,阿南,你不许黄牛,你刚刚才答应的事,不可以不守承诺……”她牙齿开始上下打架,嗓子眼像堵了一团棉花,“醒过来啊阿南……”
医生冲进来,她被挤到一边,她看到他们在他身上插上许许多多的管子,不一会儿转移进手术室。虽然主治医生语速很快也很含糊,但她仍是听到了那四个字:患者病危。
她跌坐在地,护士从她身边来来去去,或许是这种情况见多了,早已视若无睹。后来容榷扶起她,将她带到走廊的坐椅上坐下。
原罪 第74章
她按住心口的位置,不停的捣,但疼痛依旧在心间梗桎不去。容榷去给她倒热水,她如同孤魂一样走出医院。眼底早已模糊,一条一条呈现出的只有扭曲的过往。爷爷爸爸叔叔母亲一个接连一个离她而去,然后是林嘉南。她的心如同荒凉的万顷沙漠,之前的美好不过是海市蜃楼。无法掌控的乏力感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心口。
她如同孤魂一般横穿马路,车影呼啸而过,在气流中留下一掠剪影,喇叭声混乱不堪。而作俑都的她却浑然不觉。直到有人大力将她拽回去。
她在路口垂着头呆呆的站着,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将手抵在那个沉默的男人的胸前,泪水经过一层又一层布料,渗入皮肤。她没有哭出声,像是最悲恸的姿态来控诉命运的愤怒与残酷。
蔺沈僵硬地站着,不敢伸手碰她。
待她重新回到医院时,林嘉南已经送进重症病房。医生说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情况很不乐观。
她在加护病房外站了许久。目光慢慢坚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要一一讨要回来。
就在她回医院之前,在那个路口,蔺沈捂住腹部,指缝里面渗出大量的血,路过的行人都吓得夺路而逃。
那一刀刺过来时,他甚至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她手劲不够,捅得不深,而她却帮助她往里面推进了半雨,然后淡声说:“既然任性够了,就回来。”
宁浅浅漠然的看着迅速涌上来的血,手指却在颤抖:“我不会回去的。你不要怪我,这是你欠我的。我最恨欺骗,可你连爷爷去世的消息都瞒着我,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到。阿南的事情你也是早已经知道的吧,你怎么那么卑鄙无耻?连一个将死的人都不放过?连别人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愿意成全!你真的很可怕,自私残酷无情,活该你没有亲人,活该你被抛弃!”她眼角浮起一层恨意与湿润。
“宁浅浅,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的事就一定要告诉你?”他目光渐渐阴沉,风雨欲来:“协议上好像也没有这条。自私冷酷无情这一项,谁也比不过你。”他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转身离开。即便是身上有伤,腰杆也是挺直的。
其实那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从懂事以来,他所生存的环境就是这个世界的阴暗面。血腥暴力是家常便饭。肉体上的痛算什么,还不如几句刻薄的话有杀伤力。
他活该被抛弃。
像他这样一身罪孽的人,的确没有资格去拥有美好的东西。
林嘉南昏迷了数天,今天忽然清醒过来,精神格外的好,竟然还能下床。但主治医生得知这个情况却没有释然,而是叹息着摇头,“如果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就赶紧些办吧。”
林叔叔当场痛哭出声,这个满脸沧桑疲倦的父亲,第一次被命运打倒,压低了头。
宁浅浅在病房外稳定好情绪,才推门进去。林嘉南已经换下了病服,清瘦的脸庞满是熠熠的神采,他白衬衫上有风的味道。而风是任何人任何东西也挽留不住的。
“小宁子,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去约会吧。”
她偷偷擦去脸上的泪迹,笑着挽起他的手,“好。”
林叔叔在门外,林嘉南与他轻轻拥抱了一下,“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
林叔叔只是不住的点头,眼睛憋得通红,也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在公车上,林嘉南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嘴边有安静的笑容:“你的肩膀没有肉,不舒服。”
宁浅浅将肩膀撤开了些:“要不,你靠我腿上,那里肉多。”
林嘉南却近抵着她肩膀不放,“我一大男生怎么能趴在女生的大腿上?很猥琐好不好?”
“放心吧,你一脸正人君子像,没有人会以为你在耍流氓。”
林嘉南呵呵的笑,眉眼柔和的像打了一层柔光镜。她眼底一热,忙仰起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他们先到游乐园去坐摩天轮。这个如同方型的盒子的东西带着他们一节一节攀高,视野渐渐开阔,升到最高时,整个城市尽收眼底。笼罩在灰蒙中的高楼大厦,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前面的情侣在亲吻,听说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和心爱的人亲吻,就会永远在一点。不知这个浪漫的有些自欺欺人的谬论是谁说出来的。原本在摩天轮你侬我侬的恋人,一走出这个摩天轮这个游乐园,立刻分道扬镳的人大有人在。幻想给了我们太多美好,而所谓美好,就是难以实现的才会称之为美好。
当年他们也曾傻傻的随同大流,以后一吻就会许下天长地久。
正走神时,额上一热。林嘉南的唇轻轻贴在上面,长睫毛覆下一片阴影。许久他才放开,轻轻浅浅的笑,“我把我的新愿望送给你,好好对自己。”
她别过头去,反射过来的太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从摩天轮下来,他们开始长久的沉默。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一直紧紧抓住她的手,然后一直走出游乐场。面对川流不息的车流,却不知道何去何从。有些东西太过沉重,而时间越来越拧紧,她连笑容都难以维持。
上午还风和日丽的,傍晚却下起了雨。没有火烧云,也没有晚霞,林嘉南显得很失落。幸好过了一会,雨停了。他们坐在上次喝啤酒的地方,望着远处云层,有几条光线从云层里漏出来,很漂亮。
林嘉南孩子气的说:“那些是佛光吗?是来接我的吗?”
宁浅浅呼吸一窒,“阿南……”
林嘉南的双眼纯净透澈,清亮的没有一丝阴影。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来理开朗豁达。
她再也忍不住扭过身抱着他失声痛哭。
林嘉南拍着她的头:“小宁子,我捱得很辛苦,死亡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也不难过。只是,小宁子,我放心不下你。你太傻,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说服宁爷把你接走时,曾承诺过他要一直让你快快乐乐的。可是我无能,没有做到。以后,恐怕我也没有这个机会继续照顾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走了也不会心安的。”
“阿南,你别说了……”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林嘉南的笑容灿烂而耀眼,但又隐隐透着一点伤感:“我一直对你隐瞒了一件事,对不起。这一辈子我欠了珍太多了,所以我没资格指责她的过激行为。当时我知道是她做的,却瞒着没有告诉你,让你受那么重的伤害。”
但就因为听到她因那件事自杀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懵了,然后病情恶化,不得不进行住院治疗。
宁浅浅听到钟了珍的名字时,手指轻轻一颤不自觉覆在腹部,心底一片湿漉漉的冰冷。
这时天边光线绽开,似乎要挤开云层像化蝶般破茧而出。林嘉南轻轻靠在她肩膀上,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终止,他说:“小宁子,我要走了……”
他薄浅的呼吸一丝一丝抽离,直到无声无息。他阖着双眼,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说,他捱得很辛苦,所以离开是种解脱。可当再也听不到他的心跳声时,她以为死去的是自己。
在这天最后结束的一丝光明里,上帝带走了她的男孩。她坐在光茫中,抵靠着林嘉南的轻柔的头发,却没有了泪。有时难过到极致,反而会变得麻木。
身边的人影如同灰影一样在两侧掠过,而这个世界唯一的鲜明就是林嘉南面容。
仰头望天,云卷云舒,浮动万变。
十四岁那年,男孩纠结着表情,状似不在意地跟她说:“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反正,就当为民除害。”
十五岁时,他揪开被子嫌弃地说:“穿臭袜子睡觉这么猥琐的事你也干得过来!这么邋遢,我看你这一辈子都别指望红杏出墙了。我怕墙外没人接着,摔伤了我还得垫医药费呢……”
……
原罪 第75章
林嘉南的葬礼办得很仓促,墓碑上他的黑白像是宁浅浅亲自选的。照片上的少年眉清目秀,浅浅的笑着,目光柔和。这是他当年贴在准考证上面的照片。
来了许多老同学,他们都同情的望着她劝着她节哀。她穿着黑衣服,用亲人的身份站在林叔叔身边为他答礼。就在葬礼将要结束时,她才看到蔡傅。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黑伞,在碑前献了一束白菊,然后说:“兄弟,走好。”然后离开时伤势要拍宁浅浅的肩,她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然后躬身跟他说:“谢谢。”
他怔了怔才收回手,站在夏木身边。
葬礼结束宾,宋昭然与江楠他们没有离开,静静站在一旁等她。因为她太过冷静,冷静的让人害怕。宋昭然说:“浅浅,天快要下雨了,我们下次再来吧。”
宁浅浅的目光终于在碑前那张照片上移开,朝他们轻轻的笑了笑:“我想在这儿多陪陪他。你们先回去吧。”
宋昭然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办法强迫,只好妥协,“那你早点回来。”
走出墓园,温凡仍看宋昭然愁眉不展,扶了扶她的肩说:“没事的。”他用眼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就站在那大榕树底下。
宋昭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那个男人看上去明明很在乎她,可为什么选择那样的方式伤害她呢?
蔡傅和宁昭然她们隔了几步远,明显有些心事重重。夏木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以为他是太过伤心,有些不安的瞅着他,“呃……教授,节哀顺变。”
蔡傅牵了牵嘴角,点头。
蔡傅自己有开车过来,顺道可以送夏木。而其他人搭温凡的车回去。
夏木系好安全带,抬起头正看到侧面有一个黑衣女子似乎在盯着她。那女子全身裹得很严密,连头发都包在黑头巾里面,鼻梁处搭着一幅大大的墨镜,像招募的又不像。
夏木扯了扯蔡傅的袖子,“教授,那个女人怎么老盯着我们瞧?”
蔡傅抬眼望去,眸光忽闪了一下,然后笑着搓了搓夏木的头发:“估计是看上我这车了吧?”
夏木暗道这人可真是臭美,在S市名车如云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