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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低下了头,开始绞着自己的手指。从小到大,她没受过那种侮辱。而且,现在受了委屈也没地方诉苦……
魏啸朗正认真开着车,忽然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洋洋正噼里啪啦地掉着金豆子。
他叹了一口气,停下车,掏出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吃一堑长一智,别哭了。”
洋洋抽抽搭搭地说道:“我知道上去没好事,可那个女的求我,说人数不够她没工钱,我就想帮她一个忙,呜呜呜呜。”
“你这人怎么一点社会经验都没……”魏啸朗张口就要数落,但看到洋洋的可怜样他又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忽然,他一拍方向盘,挪动了一下身体面对着洋洋:“听着恒源祥,你得把我教你的记好。善良是一个好品质,但是泛滥的善良就成了愚蠢和懦弱。”
洋洋抬头看着他那双璀璨的黑色眸子,点了点头。
“还有,你知不知道天使手里拿着什么?”
洋洋呆呆地眨眨眼睛:“橄榄枝?”
“什么橄榄枝!”魏啸朗差点笑出声,“你当天使是白鸽呐?天使手里拿的是盾和矛。你看,即使善良如天使,他也得用盾保护自己。恒源祥,这个社会没有几个人会去照顾弱者,也没有几个人不占便宜。你傻傻地卸下所有伪装去相信别人,会被别人欺负死的。记住,对别人施以爱心的最基本前提是:你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那你干嘛帮我啊?”洋洋不解地问。
魏啸朗一怔,讪讪地坐正:“切,帮就帮了嘛,有什么为什么?哥是难得的好人。你要觉得过意不去,请我吃自助烤肉吧,38块钱一位的烤肉,什么吃的都有,还送免费啤酒。高欢他们在那等我呢。”
洋洋看着他俊俏的侧脸,心情骤然变好:“好啊。”
“其实那些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骗你点钱。东北这地方不富裕,这的黑社会也挺可怜,只能骗你们这些小傻子。所以他们贼穷,过着白天骗人晚上吃泡面的生活。”
洋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Part12 西瓜大战
烤肉店不远,离美容院不到十分钟的车程,洋洋和魏啸朗赶到的时候高欢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了一阵子了。
下车后,魏啸朗给洋洋介绍了一下,除了高欢外还有几个男女,都是魏啸朗的朋友。大家粗略地认识了一下后,高欢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记住,这个烤肉店一开始就会给大家先上又肥又香的肉,大家千万不能贪嘴,一定要先忍住。如果不忍住的话一定会被腻住,剩下的东西就吃不下去了。自选区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大家捡换季水果,高级蛋糕,包饭什么的可劲拿,先填填肚子……”
洋洋觉得他的话有点滑稽,但看看周围的几个人,皆表情肃穆,学得极其认真,就好像这不是去吃饭,而是去打仗一样。
最后,高欢说出了总结词:“……这样,我们一定能把38块钱吃回来。”
魏啸朗点头表示赞同:“对,吃不回本,绝不出门。”说完他大手一挥,吃饭部队像无坚不摧的坦克一样,浩浩荡荡地朝烤肉店碾了过去。
烤肉店的女服务员一律模仿欧洲牧羊女,戴着头巾,穿着大裙子。男服务员一律模仿美国牛仔,戴着牛仔帽,穿着西装,风格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这个店的生意很好,几乎没有空桌,四处都是闹哄哄的。南方人吃饭喜静,所以洋洋看着这种吃大锅饭般的场景觉得很新鲜。
大家入座后,魏啸朗就开始冷静地分配任务了:“高欢,你去抢紫菜包饭。小悦,你去抢煎蛋……”
洋洋分到的任务是抢西瓜,临近冬季,西瓜变成了东北最贵的水果,所以魏啸朗为此专门安排了人手。
等洋洋到了装西瓜的果盘前,她发现抢西瓜这个任务很艰巨。虽然东北的菜盘子很大,但这个装西瓜的果盘充满了南方菜盘的特色,只有汤盆大小。果盘旁站满了手持食物钳的大叔大婶小姑娘大小子,全都严阵以待地看着送餐车来的方向。
看着别人势在必得的神情,洋洋不禁有点发虚,忽然,她发现自己身旁站着一个奇怪的女孩。该女孩身着一件白色广袖汉服,长发披肩,左颊上描着一朵精致的蓝色藤花。在这个中不中西不西的烤肉店见到这样一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还手持食物钳,端着食物盘,洋洋觉得自己大开眼界。
“你在玩COSPLAY 吗?”洋洋好奇地问。
女孩点点头:“嗯。”
“你演的是什么人物?”
女孩不好意思眨眨眼睛:“我自己笔下的一个人物,是个男的。他胆子很小又臭美,没人愿意COS他,没办法只好由我这个亲妈来COS了。”
“你写的是什么,我平常也喜欢看小说,说来听听。”
闻言女孩两眼一亮:“九珠三曲,你听没听过?”
洋洋想了想,摇了摇头。
女孩仍然很兴奋:“在晋 江上,你要是有兴趣去看看打打分吧。”突然,女孩脸色一变,挥舞着长长的衣袖冲向了西瓜盘。
洋洋一看,就在她和女孩聊天的时候,服务员送新西瓜来了。此时,西瓜盘旁边已挤得满满当当的,水泄不通,洋洋冲了几次都被人挤了回来。人潮汹涌中,她只看到女孩那白色的汉服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不到一分钟,人群又陡然散开,洋洋看看西瓜盘,里面只剩下几颗西瓜籽了。
女孩端着满满两盘西瓜,一边回自己的位置一边冲洋洋喊道:“唉,姐妹们,挤,一定要挤,不然你等到晚上都吃不到西瓜。马上还会来第二波,一定要挤啊。”
听到她的话,洋洋的脸都抽搐了,难道真的要牺牲自己的淑女形象吗?还没等她想清楚,服务员又推着新鲜的西瓜走了过来。洋洋心一横,手持食物钳,英勇地冲了过去。
战斗是惨烈的,小小的西瓜盆里,容纳了不下二十个食物钳,有的钳子还夹到了洋洋的手。但是洋洋看准目标,果断出击,好歹抢到了十多片西瓜。
回到位置上,大家都已经觅食回来了,服务员殷勤地给每人上了一杯半斤装的自酿鲜啤。
洋洋看着这个比自己的脸宽比自己脸长的玻璃杯,为难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洋洋对面的那个女孩吃惊极了:“不会喝酒,你竟然不会喝酒?哎呦我去,我第一次见到不会喝酒的女人。”
不会喝酒很奇怪吗?我还很少见到会喝酒的女人呢,洋洋心想。
“要不你试试,这啤酒根本没度数,不醉人。喝啤酒吃烤肉,老香了。”另一个女孩劝道。
听她这么一说,又见其他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洋洋也犹犹豫豫地举起了酒杯。啤酒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又苦又涩,根本没果汁好喝,洋洋喝一口酒就得往嘴巴里塞一口蛋糕。别人都喝五大扎了,她才磨完手中的那一杯,幸好大家见她不喜欢喝也不灌她。
东北人都很健谈,整个大厅里都笑开了锅,席上的其他人也嘻嘻哈哈地说着笑话。可洋洋心里有事,总觉得他们的笑话并不是那么好笑。再加上渐渐的她的身体开始发热,头也有些晕乎乎了,所以后半截她基本就是坐在板凳上,一个字都没说。
饭局结束后,天已经黑透了。大家挺着微凸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走出了烤肉店。
一个女孩说道:“朗哥,你送我们回去呗?”
魏啸朗摆摆手:“不行,我不能酒后驾车。”
女孩轻笑一声:“不就是两斤鲜啤吗?朗哥胆子怎么这么小?”
魏啸朗辩驳道:“我就叫胆子小啊,我这叫惜命。”
于是众人只好打车回去,高欢和魏啸朗一直等将众人送走后才考虑自己的问题。突然,高欢眼睛一亮:“洋洋,我送你回去啊?”
魏啸朗扭头一看,不由笑自己糊涂,怎么差点把这个西南妞忘了?
洋洋静静地站在魏啸朗身后,双手极其优雅地交叉在一起,头微低,嘴角带着恬静的笑。听到高欢的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眨了眨眼睛,像一尊美丽的雕像。
看到她的样子,魏啸朗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奇怪地问:“杨洋洋?恒源祥?懒羊羊?美羊羊?喜羊羊?……”
可洋洋还是没反应。
高欢一把拉过魏啸朗小声说道:“朗哥,我看她是醉了,她是你带来的,你自己搞定啊,但是别做出什么禽兽之事。我还有约会,我先走了。”说完,他伸手拉了辆车,很没义气地钻进车中逃之夭夭。
魏啸朗对着那辆出租车轻声骂了一句,回过头对洋洋说道:“姐们,不会吧,才一杯啤酒你就醉了?喂,你别吓我啊?”
Part13 醉羊羊
洋洋依然只是娇羞的笑着。
那一瞬间,无奈的魏啸朗脑海中闪过了很多话,“古典美人”、“淑女”、“笑不露齿”、“静女其姝”、“咬人的狗不叫”……
但随着夜晚的降临,气温也在逐渐下降,魏啸朗只想赶紧打发了她回去睡个蒙头觉。所以他收起满天乱飞的心思,试着问道:“恒源祥,你住哪总还能记得吧?”
听到这话,美丽的雕像眼中亮起了纯洁无暇的光芒,她抬起头,用清脆的声音朗声答道:“报告老师,我记得。”
魏啸朗高兴得差点涕泪横流:“那你快告诉我。”
“我住在G省G县G街888号。”
“我X!”
从希望到极度失望,魏啸朗忍不住爆了一下粗口,可眼前这事不能不解决啊。他尽量平心静气地问:“杨洋洋,我是问你,你这个城市的家在哪?”
“我住在G省G县G街888号。”可爱的小学生再次答道。
魏啸朗快气晕了,连声骂自己干嘛要惹上一个麻烦精。
不过气归气,人还是不能丢下的,于是他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拉着又化身为古典美女的洋洋上了车。
报了目的地后,魏啸朗便开始闭目养神,司机也启动了车辆。可说时迟那时快,随着马达声的响起,坐在魏啸朗的身边的古典美女突然一个激灵,目视前方,饱含热情地唱了起来:“啦啦啦,当当当,啦啦啦,当当当,啦啦啦啦,当当当当当当……”
魏啸朗吓得睁开了眼睛,再一听洋洋唱的这调子还挺熟,是电视剧《上海滩》主题曲的前奏。敢情洋洋唱歌很敬业,自觉地把前奏都配上了。还没等他开口挖苦,洋洋已唱完了前奏,接着开始唱正文:“裸 奔,当,当当!裸 跑,当,当当!多少男人都被我撂倒——”
魏啸朗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也觉得这首粤语歌前面的两个字比较怪,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彪悍的女人会大大方方地将歌词这么唱出来。
司机大叔也猛地踩住刹车,趴在方向盘上捂着肚子大笑。
没想到车一停洋洋就坐直身体,双手交叉优雅地放回了大腿上,脸上还布满了温柔的笑。恍眼一看,俨然一个中国淑女的典范,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魏啸朗不由松了一口气,司机大叔也笑够了,重新启动了车子。
不料马达一响,洋洋就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声,接着刚才的部分再次唱了起来:“看美男,亲美女,大家见我都赶紧跑……”
“哎呀不行了,哥们,你女朋友要再这么唱我没法开车了。”司机大哥停下车,眼泪都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