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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戴着眼镜,脸巴子上一颗黑痣。
我操!这丫果然死不改悔,德晟哀叹,这是他第三次见着这景儿。
不过这次黑痣男算长了点儿记性,他没在高架桥上堵塞交通,他选择了楼层阳台,惊起一片喧哗,苦逼着脸晃着身犹豫的抉择生与死。
德晟懒得看,更懒得再施把子力气,转身走,你丫的想死就他妈的干脆点儿,也算是有胆量投胎转世重新找回个模样,别在这拿死做样儿丢尽六尺男儿的劲身价。
刚行几步,身后一声落地巨响,人声乱躁惊叫。
德晟惊愕,停住脚步猛回头。
原来是黑痣男碰掉阳台上一个花盆,花盆落地粉碎,而他还悬在阳台上,还在禁不住的颤,蹲身哭泣。
操的,真他妈能做戏,德晟惊着的心落地,松出一口气。
这世界除了意想不到,还有癫狂,上演着无数生死交错,为财、为情……为无从获得的希望,用死来要挟自己,何苦来呢!德晟撇嘴挤出一句:傻逼!死了也得不到,何不厚脸皮的活着。
他想看到美好,不必纠结生与死、不用在意贫窭与富贵、也不会有欺侮与背叛……的美好,他真的看到了,就在这个繁闹的都市里,有那么一片绿荫,树影婆娑,鲜花绚烂,阳光映照,草坪上一对恋人相拥在一起,他们穿着结婚礼服,他们正在举行一个美好的婚礼。
围堆儿的人住步观望,他从不喜欢凑热闹,可这场景波动了神经,让他动容,忍不住挤进人堆儿,艳羡的看着那对幸福的新人。
新郎神圣的给新娘戴上戒指,拥入怀抱亲吻新娘的唇,新娘沉醉,满脸都是幸福,德晟眼不离神儿的看着,真好!忽而心头酸涩,眼目虚潮。
新娘回过脸对着众人笑,德晟又是一惊,傻呆。
那……那亲娘居然是萱子。
萱子穿着婚纱,粉黛妆容,笑得迷死人,美得跟个仙儿似的。
萱子一眼看见人堆儿里的德晟,托着裙摆跑过来。
“德晟,你怎么在这?”
德晟还没醒过神儿。
“萱子,你结婚了?”
“结婚?”萱子哈哈地乐:“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结婚呢!我在演戏,演一部爱情偶像剧。”
“啊?”德晟醒了神儿。
“德晟,我的梦想实现了,知道吗,我是女一号、女一号!”
“哦。”德晟瞠着眼儿。
“等着瞧,我要成为一个大明星、人见人捧的大明星。”萱子对着他笑:“德晟,你居然没亲过我,以后想起来你就等着后悔死吧!呵呵……”
呵,我就是亲了你,你也不是我的。
虚幻,都是虚幻,他看到的美好只不过是一场戏。
人间戏场每天都在上演,与动物世界相比,人类社会充斥了更多的让人猜不透、想不通的荒诞戏。
德晟又是哑然一笑。
他走进一家烟酒店,只为了买包烟,刚要拉门,迎面推门而出一个女人,与他擦身而过,他只看到推着门框的那只手,那只手腕上戴着一个藏式串珠。
德晟猛回头,看到的却是那女人的背影。
德晟对着背影喊出一句:“诶,你不是那个写小说的吗?”
那女人背着身儿回应一句:“我早瞧出来了,你不就是那个窝树下淋着雨的失恋小子吗!”
哈哈……德晟笑,对着远去的背影又喊出一句:“喂,你那个小说写了吗?啥名呀?”
那女人手一扬,背着身喊出一句:“《失恋者联盟》。”
我靠!德晟扬起眉毛眨眨眼儿,这也能重名!
失恋者联盟!他从一路嘈杂中走来,欣慰的、失望的、迷惑的……而现在安静了,静得只剩下他自己,他抬头望着那个金字招牌,明天就是他揭下这个招牌的日子。
十个月,他只挂了十个月,十个月的时间在人生长河中短如一瞬,又长得可以孕育一个生命,十月怀胎,生人落地便开始一个新生命的历程。
这个牌子似乎只为那个人而立,他呐喊着自己的声音,等待一个人听到,等待那个人听着声音穿过砖塔巷推开这道门,立下赌局给了他一个相识的期限,期限已到,那个人再也不会推开这道门,这个牌子也将毫无意义的存在。
德晟拿出那个300万的赌局协定,嘲讽一笑,把它撕成几片。
他写下一页纸,连同撕碎的赌据一起装进一个信封里……
转天8月20日,这是她结婚的日子,清晨,她对窗而坐看着一抹朝阳,身后众人穿影来回,里外忙碌,一切就绪。
化妆师给她画好妆容,她穿上婚纱、脖子上戴了那串蓝宝石项链。
“戒指、戒指都准备好了吗?”
“新娘捧花、手包……贴身东西专本找人拿好了,别落下了。”
“造型师随身跟着,哪不合适赶紧补形。”
“摄像、跟拍……都各就各位,别漏下一丝细节……”
身外一声声嘈杂,她充耳不闻,静静等着。
唯亭说:“一会儿陈东翰的车就到,然后去酒店礼堂,十点正式举行结婚仪式。”
她平淡回一句:“知道了。”
朝阳冉冉升起,一排庞大豪华的婚车停靠,她刚要起身,有人送来一封特快信件。
她打开,从里面掉出几片碎纸,她捡起来,那是撕碎的赌据,里面还有一封信,她展开那封信,字字读着。
蔓过字里行间,她的眼圈渐红,她的眼角渗出泪,她的手在抖……她忍不住捂住嘴、她抑制不住的哭出声,她的泪布满脸颊融化了妆容。
她不能自己的哽出声音:“混蛋、混蛋小子……混蛋……”
那封信从她手里跌落到地上,她难抑的哽咽不止。
唯亭捡起那封信,从头瞭到尾,眼圈泛红,心里一声:这最后一招才是正经!
她哽塞着喊出一句:“叫梁文。”
梁文来到她跟前,她交给梁文一个信封……
☆、奔跑的新娘
清晨;定子说:“今儿日子到了,我和兰芳这就走了。”
德晟点头:“走吧,难为你们还抻到这时候。”
“要不怎么说是哥们儿呢!哥们儿就得好懒一起扛到最后;那个……我和兰芳各自找了个别的活儿;回头我们就到那边上班去了。”
“嗯,挺好、不错。”德晟应着。
“那什么……你呢?你打算怎么着?”
“我回家;和我爸圈养去;这是我答应过他的。”
“操的;还真要回家光宗耀祖了;你他妈是那种安分的人吗!”定子讥笑。
德晟也笑:“再不安分我喝西北风去。”
“也是;说起来呀还是本分的干点儿事才是正道,你说什么是大福大贵;我算是明白了;把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是大福大贵,其余都他妈是虚的、都是白扯淡。”
“还成,没白活。”德晟应和一声。
兰芳又说:“晟哥,跟你这段日子我挺高兴的,赶明儿我和定子结婚你一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一定的。”德晟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定子兰芳告辞,失恋者联盟的小屋里就剩下德晟一人,安静得没一丝噪声,他燃起一支烟靠着那张小床上,窗外传来几声喜鹊的喳鸣,他撩耳朵听着。
一支烟的工夫还没过,定子又跑了回来。
“晟子,你不是说要回家吗,你要是回家估摸着这张木板床也就没多大用处了,我和兰芳图便宜租了间小民房,操的,那屋子忒简陋了,连张床都没有,我是说……那什么……”
德晟一下明白,起身离开床:“搬吧,搬走吧。”
“诶,那成,那我就不客气了。”一挥手进来俩搬运工,嘁哩喀喳把那张床给搬走了。
德晟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搭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思绪飘飞,还没飘几分钟、屁股还没坐热的工夫定子又颠颠地跑了回来。
德晟皱眉看着这货。
“晟子,我寻思了好几个来回,你说这屋里光有张床也不像个摆设,怎么的也得有个桌子椅子相配着才有个家样儿呀……”
德晟明白,立马起身离开桌子椅子。
“搬吧、搬吧,都搬走。”
“诶,就等你这句话,不愧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哥们儿,那得嘞……我就搬走了,谢了!”
俩搬运工七手八脚又把桌子椅子给搬走了。
德晟看看这间屋子,空荡荡的没了任何摆设,一撇头看到角落里还剩下一个小马扎,这是屋子里仅有的物件了,他屈腿坐在小马扎上,又燃起一支烟。
刚吸两口定子脸面红光喘着大气又颠了回来。
“晟子,喜事、大喜事。”
德晟皱眉吸着烟,喜事?什么喜事跟我有关吗。
“晟子,兰芳有了。”
“什么有了?”德晟没明白。
“操,有了你怎么还不懂!有了就那个……就是有那什么了……”
德晟忽的明白,面无表情的应声:“哦,挺好、挺好,恭贺喜当爹。”
定子笑得眼儿眯缝着:“哎呀……都快俩月了,你说兰芳也真能憋着,才刚告诉我,我得紧着带她回我天津老家见见我父母去。”
“是,应该的,紧着点儿,别等着孩子落地睁眼儿瞧着你俩人拜天地。”
“操,瞧你说的,那哪成呀!不能够。话说这孩子生下来可长得快着呢,三翻六坐九爬爬,临到一周就能满地跑,这时候的小身子骨正好适合坐在小马扎上……”
德晟愣眼儿,紧忙起身挪地儿,让出小马扎,半死不活的哼出一声:“拿走。”
“诶,谢晟哥对未来大侄子的厚爱,那我拿走了,回见您嘞,保重哥们儿。”抄起小马扎没了人影。
都在按照自己的轨道去向一个方向,只有他还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连个能坐腚的小马扎都没捞着,这次屋里是彻彻底底的空无,再没可坐的地方,他面对窗口站着,看着屋外那棵老槐树的桠枝,茂盛蓬茏,晨阳照着,叶子闪着晶光,挺好看。
身后又传来脚步声,他皱着眉不耐烦的一句:“你怎么又回来了?这屋里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转过身,愣住,不是定子,是梁文。
梁文看看屋里:“呵,这屋里还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德晟不知其意的看着梁文。
梁文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只说了一句:“这是她给你的。”说完转身走人。
德晟愣愣的看着信几秒,打开,里面一张纸上关之茹的笔记写着三个字“你赢了”,除此外还有一张个人转账支票,那支票的数额不是300万,而是翻倍的600万。
德晟呆然,盯着那张支票凝住。
梁文走出一段来到停车处,开门要上车忽又停住,回头看着那个门面,关上车门,靠着车身燃起一支烟,虚眼儿望着朝霞。
屋里的德晟还在盯着那张支票,良久,他抬起头,闭目轻声一句:我输了!
晨阳还那么灿烂,枝桠上的叶子还晶亮的闪着光,他一层层撕碎了那张支票,随手从窗口抛了出去。
靠在车身吸烟的梁文看到远处那个窗口飞出一团雪花般的东西,走过去,捡起来几片看——是撕碎的支票!
梁文眉头一挑,淡淡一笑。
这边,那个人正静静的坐着,问唯亭:“梁文回来了吗?”
唯亭答:“没有。”
婚车在外等候,时间差不离,陈东翰春风爽意的进了门。
化妆师重新给她补好妆,她站起身,随陈东翰出了屋坐进婚车里。
到了酒店已九点过半,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