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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依旧用一把极小的刷子仔细地拂着叶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一会,才停下动作,微微地笑了笑,抬起左手无意识地把玩着什么。
裴煜微微地眯起了眸子,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那耀眼的金色阳光下,他清晰地看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是那个萧君逸临终所赠的指环。
“瑶儿!”心情莫名地沉了下去,虽然他知道,萧君逸已死,她也并未记起什么,可那个指环,还有那姚兰花前她发自内心的温柔笑颜,让他忽然变得心烦意乱。
他不知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却又是那般的真切。
墨瑶转过身,见裴煜正坐在院口,神情略显诧异,随后像是怕惊动了那些花草似的,小心地撩起裙角从花圃里走了出来,微笑道,“夫君今日回府可真早,可累了?我还没用早膳,不如,陪我一起用些,可好?”
“难道为夫还比不上那些花吗?”裴煜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墨瑶闻言笑开,清亮的眸子渐渐漾起了一层雾气,轻声道,“夫君身份尊贵,又深得皇上器重,在我眼里,夫君就是天,而这些花草,可都是长在地上的,天与地之间,有什么好比的?”
天壤地别,无从比起。
裴煜怔了一下,直觉她这话里有深意,却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脸上却有些不自在的发热,“那个,为夫还有事,先去莫离居,你想睡的时候,就过来陪我。”
想了一想,觉得此话似乎太粘乎,又道,“你身子不好,我看着你,也放心些。”
“好,等想要睡了,我便过来。”
裴煜在莫离居里一直忙到午膳时分,直到裴十将备好的午膳端了过来,也没见到墨瑶前来,顿觉有些奇怪,难道她今天精神大好,竟然没有犯困?
“少夫人在做什么?”裴煜兴致缺缺地瞄了瞄面前精致的菜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
裴十晃了下身子,低头道,“属下这就去看看。”
片刻工夫,裴十回转,恭声禀报,“回爷,少夫人正在和封府的少夫人赏园。”
“墨家三小姐?”裴煜的声音冷了十度,唇角抿了抿,眼底蕴起一阵凛冽的寒气,“我不是说过,未得我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放她进来?” 墨妤来找墨瑶,只有两个可能,西峯山庄之事,或是封家之事。这两件事,却都是他不想让墨瑶知道的。
“和封少夫人一起来的,还有齐云山庄的齐公子。”裴十额上细汗直冒,腿肚子不自觉地发软。
“齐衍?!还不随我过去!”裴煜怒吼一声,咣的一声,将桌上的杯盘全都挥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齐衍自然能进来,这些日子,墨瑶唯独对府里所有人关照过,这齐家是她娘家之人,齐氏有人上门,必须立传回禀。
他自然知道墨瑶每日做的每件事,包括和齐氏的信函往来,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倒并没有什么,可是这齐衍若是插手西峯山庄之事,他就未必再会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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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墨瑶倒是摆弄完了花草便想去莫离居睡一会的,却在走到主苑门前时,听到管家来报,说是齐衍来了。
墨瑶心中一动,便亲自迎接了去。齐衍与她一般是书信往来,这般走上门来,倒不多见。
至看到他身后红着眼眶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的墨妤,墨瑶这才明白了过来,想必是他打抱不平来了,而墨妤那里,必是出了什么事,又被裴煜拦住了。
“是不是封文宇欺负你了?”墨瑶开门见山地问。
墨妤一听此话,哭得更厉害了,泪珠子成串成串地往下掉。忽然一头扑进了墨瑶怀里狠狠地哭了个够,这才凄凄然开口,“西峯山庄没了,爹爹死了,你怎么都不回来拜祭?爹爹于你,总有八年养育之恩……”
“什么叫西峯山庄没了?义父死了?”墨瑶将她忙着擦眼泪的手拽住,急急地问。墨非凡那么个人物,说死就死了?这个冬天,让她意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皇上拿了墨家谋反的证据,抄了西峯山庄的家财,连庄子一把火给烧了。大哥逃走,爹爹被裴将军当场给杀了,四妹妹,你不知道么?可怎么说,你毕竟也是西峯山庄的四小姐呀,这抄家灭门之仇,你可不能忘了!我就知道,裴将军肯定不愿将此事告诉你!”
墨妤哭得哀切,墨瑶却一时呆住,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竟不知该怜还是恨。虽然,她知道,墨家之亡是势在必然,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一想到那西峯山庄被毁于一旦,还是有些难过。
许是她终究是个凉薄之人,墨非凡虽于她有养育之恩,可一想到他在那石室中要那群侍来夺她清白,她竟是流不出半滴眼泪,而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宝儿逃走了。
“不止如此,你夫君还请皇上将那吏部侍郎的女儿赐给夫君做侧夫人,我……我以后该怎么办?你帮我去和他说好不好?请他让皇上收回成命,”墨妤一双杏眼中盈光楚楚,死死地揪住了墨瑶的胳臂,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四妹妹,好不好?要不然的话,我真是不想活了。”
裴煜竟会为封文宇选侧夫人?墨瑶低眉想了一会,轻轻拍了拍墨妤纤瘦的手,柔声道,“三姐,你与封文宇成亲已大半年,为何到现在没有身孕?”
墨妤怔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自在地捏了捏衣袖,“我也不知道。”这句话,却是说到了她的痛处,直直地锥入了内心最为恐慌的源头。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身孕?”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尖锐,瞪大了眼睛看着墨瑶。
墨瑶叹气,摇了摇头,“我只是猜的,”以封家那样的家世地位,自墨洵大婚之日洞房出事起,应该就已经知道些什么了罢?又怎会让墨氏之女怀上封氏的骨肉?到了需要撇清的时候,又怎能断得一干二净?
裴煜与那封文宇原本并无什么交集,如今却突然热心为他指了门亲事,想必与朝堂上的势力纷争有关,这种事,又岂是家里的女人们可以插手的?
“三姐,当初你尚未嫁他之时,就曾在昌隆寺中告诉我,你已做好了准备,不在乎他三妻四妾,只要百年之时他与共柩,别的都不计较,是不是?”
“你在帮你夫君说话!”墨妤陡然站了起来,眸光尖刺一般地扫向墨瑶,“你以为裴煜的身份,以后就只有你一个吗?不用在我面前显摆你的幸福!今日就当我没来过!我不会再来求你!”她原以为墨瑶至少会与她同仇敌忾,以裴煜对她的宠爱程度,至少去哭闹一番,总是有些成效的,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打算去求裴煜!这样的妹妹,她还要来做甚?
墨瑶皱了皱眉,眼光掠过不远处正缓缓靠近的裴煜,低声道,“三姐,你且坐下,莫要激动,不是我不愿帮你去求夫君,可他是我的夫君,我比谁都清楚,他在想什么,要什么。皇上的旨意,那是金口玉言,而且关乎朝堂上的利益之事,又岂会因为我的一字半句能更改的?”
墨妤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不远处的裴煜,身子颤了颤,咬了咬唇颓然坐下,“那我该怎么办?”
墨瑶走到她旁边坐下,见她脸上的憔悴之色忍不住心里一酸,是什么样的境地,竟将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折磨成这个样子……
“先喝点水吧,你的手都冷成这样了,”将青花端来的茶水递到她手里,想了想,开口,“你觉得封文宇是否真心待你?”
“那是自然。”虽然心里有些底气不足,墨妤还是昂着头答得飞快。
“那我问你,那与你同时进门的薇儿可有了身孕?”
墨妤像被刺扎了一下突然身子晃了晃,手中的茶盏当当脆响,不一会,眼里又蓄起了满满的泪水,咬牙道,“有了,四个月了。”
墨瑶看着她,沉默了一会,道,“三姐,我知道你喜欢封文宇,这条路也是你一开始自己去选的,你与他夫妻这么久,其实应该很清楚,他是怎样的一样人,你真的觉得你没有身孕是正常的?即使皇上不赐那吏部侍郎之女,难道日后他便不会再娶?他能够在娶你当日将薇儿一并进门,就摆明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与那薇儿不相上下,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墨妤震惊地看着她,一滴滴泪水扑簌簌地落进了手里的茶盏里,溅起细碎的水花。她却似恍然不顾,猛然端起来大口地饮尽,不觉得烫,也不觉得咸,却是满腹苦涩难言。
“如今太子和四皇子被囚,朝中人心惶惶,能够被皇上赐婚,那便是得了皇上的宠信,你说,这份荣耀封家要是不要?我夫君是皇上信任之人,说话做事,想必是顺着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没有那个意思,自然不会同意,而这件事又对他有什么好处?那封文宇如果心里有你,就算是娶了回来,日后想必也会疏远,他是个成年男子,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你这般急着跳起来,他会怎么想?”墨瑶看着她脆弱的神情有些不忍,可一想到她日后可能要面临的境地,还是咬牙说了下去。
“你再想想,那薇儿想必如今正乖乖的在府里安心养胎,孝顺公婆,照顾丈夫吧?你在这种时候去和封文宇闹别扭,岂不是把他往别人怀里推?想来他对你也是有感情的,否则墨家出事,他完全可以对你弃之不顾,或者干脆休了你明哲保身,可他却并没有那样做,这般敏感之时,你若还想和他相处一辈子,那么便该低调行事,说话更加要注意分寸才是!又怎能因为皇上的赐婚来哭哭啼啼?若是我夫君真能让皇上收回了旨意,你觉得封文宇是恨你还是感激你?”
墨妤像是如梦初醒,再也忍不住,低头饮泣。若是真能劝皇上收回了旨意,封文宇,怕是要恨还来不及了罢?
“你虽没有了墨家做倚靠,可你还有我不是?为今之时,你只有两条路:第一,你要不与封文宇好好过日子,做个正室夫人该做的事情,不吃醋,不拈酸,既然喜欢他,在乎他,那便接收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女人;第二,要不,你就离开他,”墨瑶淡淡睇了一眼抱胸似乎听得津津有味的齐衍,“七出之二,无子。你可以自请休离,从今往后,他封文宇与你嫁娶无关,而我齐云山庄,自然会给你一方天地,以后,也可为你找个真真正正一心一意的好男子。”
“记住,良缘孽缘,爱与不爱,值不值得,都在你一念间。这句话,是我今日对你说的,以后,也一直作数。”
“你今日不必急着答复我,好好回去想清楚,想明白了,便联系齐庄主,他会为你安排。”
墨妤直愣愣地盯着墨瑶,神情哀怜无助,身子在不自觉地轻颤着,脑中已是混沌一片。墨瑶的话,如晴天霹雳般将她内心深处最不堪之处都震得无处躲藏,她明明很少与她联系,可她的眼神,却又是洞悉一切。到底,她该是接受封文宇的一切,包括他的女人,还是另择良缘?此生,以她墨家之女的身份,又怎可能再为封文宇生下孩子?
“书儿,派人送三姐回府,莫要让人再伤了她,除了宝儿,她可是我至今唯一的亲人了,”墨瑶淡淡地睨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裴煜,至墨妤的背影走远,这才微笑道,“夫君,你怎地过来了?”
裴煜未顾及在场众人眼光,却是直直地凝向了墨瑶,声音清冷而低缓,“瑶儿,所幸我未再娶她人,否则的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