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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小路会不会有什么挖墙脚的举动,难说。
我很快顺着洛予辰一直凝视的方向看到了他正在等的人。
方写忆和他的银色奔驰。
洛予辰下车向他走过去,方写忆却貌似早就有所准备,优雅地严阵以待。
“方总。”意外地,洛予辰这次很客气。
“有事吗?”方写忆勾起唇角问道,眼神却没有在笑。在他眼里洛予辰大约就是负心薄幸、始乱终弃的代名词,其实是冤屈洛予辰了。
是我缠着人家不放的。
洛予辰很明显还是内心挣扎了一下,我们都知道他要是开了口就等于是扇自己巴掌,因为他之前对我怎样决绝不论是方写忆、小路还是夏明修都看得清楚。
一番挣扎过后他还是问了:“肖恒他……还好吗?”
方写忆冷哼了一声,洛予辰自然只听得出来嘲笑和奚落,只有知道真相的我才能明白这中间包涵了多少心酸和无奈,还有之前表现在夏明修身上的那种痛心的幸灾乐祸。
我那一瞬间真担心他就要把真相全部抖给洛予辰听。
幸好方写忆就是方写忆,答应别人的事情向来可以做到,隐忍程度也相当的高。他慢悠悠地点了支烟,直到让洛予辰等得大气不敢出,整个停车场冰冻一般寂静的时候,才漠不关心地缓缓说:“小恒的事,你已经管不着了……”
按照常理来说洛予辰听了这话一定是暴跳如雷,绝对立刻转身走人,从此再也不过问我的事。我没期待他能有别的什么举动,他的行动模式一向特别好预测。
但令我不安的是,他站着没动,连火气的影子都没看到,却像新过门的小妾见到夫人一样,很恭敬地甚至有些惴惴不安地说:“请您告诉我……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洛予辰说话向来是这个样子,想什么说什么。但是方写忆天生比较多心,立刻就笑了:“我还当你多好心,难得来问一次小恒的死活,却原来是要换个自己的良心踏实。”
被曲解了意思,洛予辰也没有生气,还是以一种以下对上的态度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肖恒……”
担心我?
“你担心他?”看来不仅是我,连方写忆都觉得能从一向鄙夷虐待我的洛予辰嘴里听到这么一句非常震撼。
要是我还活着,能听到这么一句,别说十年,再被他虐上个二十年三十年,也心甘情愿了。
可是现在听到这样一句真的是哭笑不得,我倒宁可他没这么说。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只图个安慰,现在说什么不都迟了么,我已经死了,难道再让我再自杀一次活过来?
听着方写忆一句话里充满了讽刺,洛予辰垂下了眼帘。他那么强势的一个人能够低声下气那么久已经不容易,还要遭方写忆奚落。
大概也知道在方写忆这里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方写忆不理他径自开始发动车子的时候,他也只能有点乞求般地敲着车窗,指望一下那个他还不知道已经死了的,生前对他很顺从很在乎的我:“麻烦您告诉肖恒,我很担心他,让他和我联系!”
方写忆漠然给了他一瞥,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洛予辰有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在沙发上颓然地坐倒,再没有了平日的惬意。
以前我看过他不开心的样子,或者说,他对着我的时候总是不开心的,他心情不好一般就会在沙发上捞着枕头猛摔,然后我屁颠屁颠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就可以转嫁怒气,冲我吼,可见我比枕头好使。
没有我来被他撒气的时候,他反而连枕头也不摔了。
他开始拨试图我的电话,拨了几次,都回答关机,弄得他更加低落。
他担心我,我也不好受,宁可他能冲我吼算了。
我也就是一直这么没骨气,才搞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颓废地躺了一会儿,就在沙发上睡了。
冬天虽然有供暖气,不盖被子还是会受凉的。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这个人一点都不能照顾自己。真是让人担心。
第二天早上洛予辰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手机。以前我怕手机辐射,睡前总是会强迫他关机,结果我不在了他就一夜都没关。等他失望地把手机放回去,又开始在沙发上颓废地躺着。
他这个样子,我就只能在旁边看着郁闷。
突然他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彩。他拎起电话座机,手指有点微微的发抖。
他拨的号码是查号台。
“喂,您好,请给我L区搬家公司的电话。”
我一下就想通,是啊,洛予辰真聪明,从给我搬家的搬家公司能查到我搬去了哪里。
只是……我也不会在那里就是了。
洛予辰兴奋异常,却也紧张异常。按理说他的这种情绪我从来不敢期待出现在跟我有关的事情上,现在只能说,真是世事难料。
他得了地址,飞快地套上衣服,竟然还又在镜子前面确认了一下潇洒不羁的外形,才迅速地下楼开出了他的车子。
在车上他还是明显地亢奋,而我看了,只觉得不安。
一直觉得我死后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而不是现在这样。如果见我真是一件这么兴奋的事情,为什么在我生前却一次都没有表现给我看?
我搬去的地方是方写忆在滨海路上新买的别墅,但是我估计我死在里面之后,方写忆也不会搬进去住了。
果然,驱车四十几分锺之后,带着美丽庭苑的三层的白色楼房出现在眼前。滨海路是高奢华富人区,每幢别墅都离得很远,雪白整洁的街道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洛予辰把车停在路边,走了出来。
14
庭苑的门落了锁,是从外面锁上的。洛予辰看了也觉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不禁疑惑了半响。
他一路赶来以为一定能见到我,不死心地抓着铁栏杆晃了晃,向着静静房子大喊了几声我的名字。
自然没有任何回音。
他不甘心,掏出手机又打去搬家公司,和搬家公司确定了确实就是这栋滨海路的三层白洋房之后,他又叫了几声我的名字,仍然没有用。
洛予辰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把外衣一脱,抓住旁边的铁栏开始翻墙。
还好方写忆不是那么俗气的人,不会在长满爬墙虎的围墙上面放玻璃渣和电网。
洛予辰翻墙进去以后,疑惑地四周看看,花园里草木还修剪得很好,没有一点荒芜的迹象,却没有一点人气,他微微迷茫了片刻,从布置得很好的花园鹅卵石小路径直走到门前敲门。
门没锁,他敲门也只是做做样子,敲了几声之后就自己把门推开了。
门后是一片空荡荡,明明是装修过的地板,粉刷好的墙,但是没有任何家具,好像是正等着人搬进来一样,我看着洛予辰愣在那里陡然失落的脸,心脏的地方一阵酸楚。
他还是走了进去,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屋里回响,他先环视了一楼,一无所获,于是从厅里的回旋楼梯上到二楼。
二楼有张简易的床。
他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晚睡过的地方,但是他停住了脚步。
一大堆我的遗物散落在床边,方写忆可能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于是就放在这里没动。
十年了,洛予辰招眼一看也知道都是我的东西,就像着了魔似的走过去,躬下身,修长完美的手指掠过我的几捆书,窝窝囊囊堆在一边的还有我从和他的家赌气搬出来的床上用品,其他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还有几只行李箱。
他把它们一一打开,我很没用,他连我行李箱的密码都一下猜出来。
里面除了是我的一些贴身衣服之外,就都是我的宝贝了。
反正我在他面前爱得早就没有尊严了,也不怕他看了。
我的宝贝全部是他的东西,从出道开始发行的所有CD的限量初版和豪华版,写真集,刻录影像等等,也就不过是一个狂热FANS的收藏品而已。
比普通FANS多的,可能就是一些他在表演的时候穿戴过的东西。他没送过我什么,我只能乐于收集这些,就连义卖的时候那些可能流落在外的东西,我都不惜开天价把它买回来。
他曾经不屑地说,这不是爱,这是迷恋。
我没感觉到二者有什么不同。
他看了一会儿,倒是眼尖,一把抓起的是一个小的深红色丝绒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式样简单的白金戒指。
他愣了一下,拿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下。
然后表情突然没有了镇定,变得迷茫,变得很温柔,很哀伤。
我敢说在拿起戒指之前,他都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是有戒指这个东西的。
他二十四岁的时候我送给过他一枚普普通通的白金戒指。
我的母亲从来没有结过婚,我只知道虽然对我不是很关心却还是养了我的舅舅舅妈是二十四岁结的婚。
我觉得那就是应该结婚的年龄,所以我送了他戒指,当然这个的意义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所有礼物里他看得上的就只有小路设计的那枚耳环,所以戒指,他当时嘲笑地看了看,之后就不知道扔在了哪里。
这种东西太小了,就好像誓言一样,要是不够珍惜,丢了就确实很难找。
我从来没敢让他知道这是一对对戒。
给他的那枚里面刻着“Love from H”。
H是“恒”。
而我偷偷收着的这枚里面刻着“H love C for ever”。
当时也没细想所谓“永远”到底有多远,我想大概就是一辈子,没想到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一辈子的意思。
他试着把戒指戴上,但是我那样一点美感都没有的手指,尺寸肯定比他的美丽修长要大一些,他戴着松了,把戒指握在手里,有点怅然若失。
有的时候,洛予辰真的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他就这么把玩着这么一枚小小的戒指,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从太阳还在东边,毫无概念地坐到了夕阳西下。
其间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表情非常温柔哀伤。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神情让我看得很害怕。
我怕他突然发现其实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
可能又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但万一真的是这样,我就犯了重罪。
等到夕阳的光辉让整个屋子都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洛予辰突然回过神来,又开始在箱子里找些什么。
然后他找到了,是我的皮夹。
他把里面的证件往外一张张翻。从护照、驾驶证、信用卡到原来家里隔壁超市的会员卡、图书馆的借阅证。等证件全摆在那里了,我和他一样都在寻找的东西不在──身份证。
如果我的身份证在这里,他就可以确定我是要回来这里的,可是不在,他现在只能通过护照判断我还在国内。
身份证去了哪里,我想来想去只能是方写忆拿了。我不是很清楚这方面的法律,但是我想人死了,身份证大概被国家上缴去了,因为留着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别人拿去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天已经快黑了,洛予辰大概也觉得我可能不在这里,只好有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拿走了我的那枚戒指。
15
一路开车回家洛予辰都相当沈默,让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等到回到家里开了灯,我才发现不好。
他整张脸都是一种可怖的煞白,嘴唇的颜色也很吓人,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