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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可嫌弃我?”他突然有此一问,话中之意有些含糊。
玉儿心里一震,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她不会那么“好运”吧?又多了个来搅乱她心湖的男人?
“你还是看不起我,对么?”狗娃子满脸受伤,脸上的表情被哀怨取代。
她郑重其事地道:“无所谓瞧不瞧得不起。你只需做你自己便成,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我在乎你的想法和意见。”他说得可真直接。
“我的想法并不等同于别人的想法。倘若你多做好事情,少做坏事,别人对你的看法就自然会好。”她一语双关地道。
“你想说什么?”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没有生气,显得很从容。他早就知道玉儿会追问某些事情,所以早就有了应答之策。
玉儿看着狗娃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心知他应该早就倒向了坏人那边了。她知道,再多的劝解对他来说已然毫无意义。他不可能因为她的几句劝解便改邪归正。不过,作为儿时一起斗过蛐蛐儿,捉过秘藏的友好玩伴,她还是想提醒他一句:“狗娃子,做你的富家少爷,简简单单比什么都好。何必与坏人为伍,行不轨之事?你要记得,‘兔死狗烹’本是世间定律。”
“谢谢你的忠告,但我早已失了退路,只能勇往直前。”他语带惋惜,却仍旧为她的关心而感动。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她先前脸上绽放的笑容已经全数隐藏,面色变得有些沉重。
“如果能达到我的目的,纵然是飞蛾扑火,我也心甘情愿。”狗娃子决绝地道。
她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去劝说他,只能下了逐客令:“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欣赏欣赏墙壁上的雕刻。”
狗娃子感受到玉儿的排斥,忍不住为自己辩驳:“玉儿,将你绑到这里不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她简短地回应道。
“你如何知道?”他好生惊讶,为何她会那样笃定?
玉儿了然一笑,道:“你一个寻常百姓怎会劫持当朝公主?你不可能有如此的胆量,更不可能有如此的动机。”
“如果我有呢?”他问得很忐忑。
“有什么?是胆量,还是动机?”她不以为然。
他静静地盯着她娇美的脸蛋儿,直到发现她眸子里闪烁的晶亮眸光。他发现自己不敢去迎视她目光中的审视。他慌忙移开放在她脸上的目光,疾步走到楠木圈椅旁,颓然落座。
半晌,他才道:“若不把你请到这里,你永远看不到我的存在。我不愿意仅仅停留在你儿时朦胧的回忆之中。”
“这么说,在这出戏里你也算是个角儿?你打算跟坏人狼狈为奸?你用金钱铺路,他们用权势遮挡,从而达到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咄咄逼人地道。
他脆弱的心理防线被她不经意间一语击破。再开口时,他显得气息不稳:“我、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得到一个与你相处的机会。”
“你如何知晓我深夜离开王府?我不相信你有这样的通天本领,能告诉我谁向你报信儿的吗?”她偷偷溜出王府本来就是随性而为,除了她自己以外,事先不可能有人知道。狗娃子却能中途将她拦截?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狗娃子用一句保证回应了玉儿的疑问。
伤害她?她能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就不怕有人伤害。再说了,即便他对她没有恶意,也不能保证别人对她也没有恶意。他是在与魔共舞,剩下的事怎会由得他说了算。
果不其然,狗娃子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道洪亮的中年男音便传了过来:“追女人,不能像你这样安安分分。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得表现出男人的坏,才能得到女人的爱。”
玉儿识得来人的声音。来人就是在她被绑架之时,用着惋惜的语调与她搭话的中年男人。
她抬起头看向来人,只见他四十来岁,身着时下最昂贵的丝质圆领长袍,说话时语气中官腔味儿十足。这个人?她好像见过,在什么地方呢?哦!对了!
“大人果然好兴致。此番盛夏炎热之时,来这山洞中避避暑,使使坏,过得比神仙还惬意呢。”玉儿的声音里听不出褒贬。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公主果然好眼力,绕有过目不忘之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王府与玉儿有过一面之缘的尚书大人,也就是薛紫烟的父亲!
薛父此番伙同狗娃子将玉儿劫持到山洞之中,难道就仅仅是因为想给自己的女儿制造更多当上成王妃的机会?答案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单单从这山洞的规模布置便可窥见一二。如此工程巨大的山中宫殿不可能只是一个尚书大人将就可以完成的,也不光是狗娃子的万贯家财能够办到的。开凿如此规模的山中洞府,一定少不了庞大的穿山凿壁队伍。在天子脚下调动这么多的人力和财力,却让龙座之上的皇帝双耳不闻,这岂是一般人可以为之?
“你可真会当官儿,人前规规矩矩,人后龌龊至极。”玉儿淡淡地道,情绪十分平稳,没有因为自己嫉恶如仇的性子而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激动情绪。
薛父捋了捋自己不长的胡须,点点头,一脸的赞同:“公主说得对,我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但我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坏处。一个人如果学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这个人一定无法成功。就连公主自己,难道不也是个百变女郎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薛父仅仅才见过玉儿两次面便对她动静皆宜的性格和隐藏在天真表现下的沉着探知得这般明了。
“薛大人的观点,本公主不敢苟同。我感兴趣的是,你之所以把我绑到这里,难道只为给你女人制造机会?”她不指望他能给出正确的答案,但可以从他的言语举止中发现某些东西。
薛父扫了玉儿一眼,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落座后,他伸手在椅身上轻轻叩了几下,不远处侍立的丫鬟当即了悟,赶紧给他上了一壶热茶。
此时,洞中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场之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薛父的茶杯上。却见得,他闲适地揭开杯盖,陶醉地往杯子上方嗅了嗅,还十分享受地道:“果然是好茶。好茶还得配上好水,才能泡出这清香四溢的茶水来。龙配龙,凤配凤,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道理。成王爷才华绝伦,勇猛无敌;小女才貌双全,善解人意。金童配玉女,实乃人间绝配。他们若能结成连理,于国于家都将是百利而无一害。”
玉儿觉得奇怪。若真按照薛父势力自私的性格来说,他为何不极力撮合薛紫烟跟太子的结合?他居然舍弃未来的天子,而将目标对准了一个亲王。虽然瑾和珞同样优秀,也同样有前途,但他们往后的人生机遇却有着明显的差别。
“于国于家?恐怕你更在乎的是家,不是国!”玉儿实在难以控制语气中的轻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连自己的小家都顾及不到,何以再言对偌大的国家出力?”薛父简直将自私自利演绎得淋漓尽致。
“本来我还想撮合你女儿跟王爷,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有这样一个父亲,我实在怀疑她如何能‘善解人意’?”玉儿心里暗叫好险!幸亏珞哥哥还没有娶薛紫烟,否则他不知道会倒霉成什么样儿。
薛父嗤之以鼻:“成王对你情有独钟,由你去撮合他和紫烟,那还不等于火上浇油?我可不会像皇上那么天真。只有让你在成王的心里完全消失,他才会接受紫烟。”
“你想杀了我?”玉儿仿佛是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之事,更没有露出任何紧张的表情。
薛父哑然失笑:“现在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刺杀当朝公主。”
现在?他的言外之意是,以后会有这样的胆子?玉儿细细揣摩着从薛父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略略闻到一股危险的味道。这个老狐狸一定还有更多手段!
薛父见玉儿不言语,接着道:“再说了,你若死了,成王会记着你一辈子,紫烟还有什么机会可言?我说的消失,自然是让成王对你不再有丝毫的好感!要让他彻底对你没了兴趣!”
一旁默不吭声的狗娃子听到薛父洋洋洒洒一大通不怀好意的话,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大人,这件事交给在下处理便成。”
薛父不因为狗娃子是自己的盟友而妥协,相反还措辞严厉地对狗娃子道:“按照你的进度,且不说根本就打动不了公主的心。即便是真的打动了,也得等个三年五载!你等得起,我家紫烟可等不起!”
“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玉儿再出现在成王爷的视线中。”狗娃子越来越不安,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薛父断然拒绝狗娃子的提议,武断地道:“我是要让她在成王的心里消失,而不是让她在成王的眼前消失。你果然只是个商人,只会赚几个铜钱,对这等计谋远略毕竟生疏。如果你还想如愿的话,一切听凭我的指挥。”
正在薛父和狗娃子争论不休的时候,洞外匆匆跑进来一名守卫。
“外面可布置好了?”薛父率先开口。
“是,大人!”
薛父摆摆手将守卫打发下去,才对得意地对玉儿道:“各路出口都被我的人把持,你就是插翅也难飞。”
“谁告诉你本公主想出去?你们把这里布置得这般豪华,简直就是个天然的避暑圣地,我何必要走?”玉儿凉凉地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公主很明晓事理!既如此我也不再拐弯抹角,这是我送给公主的新婚礼物,吃了它会让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更有情趣。”薛父从衣襟中掏出一包药递给一旁的丫鬟。
丫鬟没有将药给玉儿,倒是直接递向神色慌张的狗娃子。
狗娃子瞟了一眼丫鬟手中的药包,随即又将视线转到玉儿身上。当他看到玉儿正气定神闲地睁着一双清澈如水的乌黑眸子看向他时,他的脸色居然“唰”的一下全红了,身子突然僵住。
薛父对狗娃子不接药包的举动相当不满,厉声催促道:“大丈夫做事只问结果,何必在乎用什么手段?你若今晚不能与她圆房,我便另外找人了!”
“你说过不会伤害她的!”狗娃子显得很激愤。
“我确实不会伤害她,只不过给她找个夫君而已。待她的身子破了,堂堂成王何必去拣别人穿过的破鞋?这已经是最便捷有效的办法了,要是让她出了这里,你以为再逮住她容易吗?”薛父可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玉儿听了薛父的话,却没有一丝畏惧。她像个高傲的女王,厉声责问着狗娃子:“你打算用这等小人步数来得到女人?”
狗娃子被玉儿话语里的不屑震住了心神,当即将丫鬟手中的药包打落在地,并坚决地道:“我不会!”
“由得了你吗?”薛父露出一脸的危险狡诈。
“这山洞由我说了算!”狗娃子鼓足勇气反抗。
“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这里是你的地盘儿不错,可你也得看清楚眼下洞中都是谁的人?谁的拳头够硬,谁的话就最有用!实话告诉你,把她和你送做堆只是我履行以往跟你的承诺而已。你若执意不从,就别怪我翻脸不认账!”薛父的脸色阴狠无比。
“你不能言而无信!”狗娃子惊恐地道。
“我不能吗?”薛父的音调轻得让人毛骨悚然。
四周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玉儿的脸上却维持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她轻启朱唇,对狗娃子道:“狗娃子,你睁眼看看清楚,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