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下了车一直走,往前走,天快亮了,黎明仍被暗黑统治着,只有一处处灯火开出明亮的窟窿,暗黄的路灯在模糊的泪眼中一个叠上一个。而我独自与人无关在黑暗的夜路下走,一直走,遥遥地从城市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走到街心的红绿灯,无数汽车尾灯瞪着血红的眼睛对我怒目而视。
公交车响着尖利的叫声,我转过头去还以为是一个点着灯的房子向我横冲直撞过来,充耳不闻的噪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吵得耳膜都要被震裂,而我像是沉睡在黑夜梦中的人,在我向着马路迈出第一步霎那雪亮的街灯灼痛得眼睛疼痛流泪,公交车像是铁轨上的火车,我突然清醒过来,那是一辆车…那居然是一辆公交车…我却如同一个被困在轨道上的人眼睁睁望着冰凌一般晶莹的银光中楼一般高的物体跌跌撞撞向我奔来。
司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转而冲着我破口大骂,我还没弄清我错在哪里就第一时间反应:“对不起!”司机也没空跟我啰嗦,公交轰隆隆地开走了,那在黑夜中回荡的声音里,刚才的事迹才一点一点拼凑起来重回我的脑中。
被撞死了倒好…
我的手机在响,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熟悉的汉字在眼前浮动,我怎样也无法抓住大意,是谁要打电话给我?
电话接通了,冒出我们主管的声音:“丁享洁大小姐,现在在哪里啊?”
我茫然地向着黑暗的周围望了一圈,迷惘地自问:“是啊,我是在哪里?”
我站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黑暗中,包围着我的是二十年来每天都要走过的街道,街上车辆川流不息,而我却如同一个异乡的人,头痛地想着,我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我到底在哪里?就是硬生生想不起来。
主管在那头哇哇大叫:“天哪,你居然见鬼了!”他的声音又尖又利,我条件反射把手机挪开我的耳朵。
红绿灯,斑马线,安全岛,街道,行人,商店,Y城,都一点点地进入我的视线,海市蜃楼般地在眼前浮现出来,都回来了…我对主管说:“主管,什么事啊…”
主管忍无可忍:“现在是上班时间!”
忙着工作也好,总算有地方需要我。
忙了一天,晚上技术部的分析员忙得死去活来,实验室几个文员也赶着打报告,看到桌上那厚厚的一叠委托单,我立时忘记了病痛,端着相机对准样品咔嚓咔嚓,拍得眼花缭乱,拍到多晶硅片的时候闪得就跟极光似的,头更疼了。拍完照片打开邮箱都是市场部的投诉,实验室和市场部一向是水火不容,由于市场部总在各地奔波,两方展示目前敌对的方式只限于QQ和电话对骂。
我们那个公司在三四月份旺季总是动不动要求员工加班做到晚上十二点,有时候到凌晨,甚至没有加班费。工作就是这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板让你站着生,你一脚踏进棺材另一脚也得挪回来,把事儿做了再死。
有几天没打报告了,手指敲着键盘微微犹豫,邮箱里面都是市场部在催报告,前几天的报告不是我经手的,我找得都快哭出来了,三更半夜地打电话到同事那里,姵姵接起电话很惊讶:“公司要倒闭了吗?”我哭笑不得:“你把报告放哪里了?我找不到啊…”我在抽屉翻箱倒柜还是找不到,我一层层地翻着文件架,就是找不到,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会被市场部的经理活剐了的,我一开口自己都吓一跳,我居然在哭:“姵姵,你就来一趟,拜托了。”姵姵忍无可忍:“大小姐,就放在桌子上,压在你的鼠标下!一直在原地!”
原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一直在原地,而我睁着眼却看不到。
我的手机一直在响着,来电显示是樵曙东,我一直没接,手机响了又响,我关机了。
公司的座机又在哇啦哇啦地响着,我接起来,脸上惯性地换上我们经理一再强调的微笑服务:“喂,xxxxx公司,您好!”每个工作跟演员有相通之处,你的心就算难过要死了,在人面前你就要强颜欢笑给人看,培训时经理说:“你心里难过不要紧,只要你对着别人笑出来就成,就算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你在微笑,你也得给我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被训了一个月,我碰到电话脑子就算再不清醒也能机械地换上笑容。
“丁享洁。”我听到樵曙东的声音挂断了电话。
我加班到凌晨三点才回家,回家时我发现家里灯亮着,我真的累得连死的心都有了,我抱着文件走到玄关:“你怎么进来的?”樵曙东站在幽暗的壁灯下问我:“为什么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没有回答。
“你在上班对吧,你为什么要工作,我早跟你说过不想你到外面工作。”他理直气壮。
我抬头加重语气:“你又找锁匠了是不是?”
他冷笑:“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目中无人,一句话不说说失踪就失踪,找不到人连手机也不接…”
“啪”我把一大叠文件摔在地上:“樵曙东,我受够你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缠着我,这三年我受够你了!每天每天都有人向你汇报我在哪里在干嘛,吃了什么,跟哪个男人说了什么话,他对我有没有意思,我对他有没有意思,连我在医院里打通电话都会有人偷听!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阿拉斯加!”
他瞬间翻脸,抓住我的胳膊:“那么你扪心自问过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丁享洁,你想过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三年了,我们交往整整三年,你有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条短信,你有哪天见到我是开心的?你在德国就有忧郁症病史,你三更半夜不回家,我在门口等了多久你知道吗,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我脑中的念头有多恐怖,我还以为你在家里自杀!”他深深望着我,“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你以为我就不累吗?”
“我们分手吧,”我决绝地说,“既然这段关系让我们都不快乐,那么分手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如果你是因为恨我妈,她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是想从樵慕白手里抢走我,我和他现在也不可能了,你应该满足了。”
他问我:“丁享洁,你恨我吗?”
我彻骨疲倦:“樵先生,恨也需要力气啊,只有像您这样衣食无忧的人才有多余的力气来恨,我已经自顾不暇,被命运逼迫到最卑微的角落。我不恨你,真的,老实说,我挺感激你的,你很大方,我妈在国外的三年多亏你了,谢谢你让我妈走得没有痛苦也没有牵挂。现在我和你两清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能永远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我慢慢脱下指骨上的戒指,平静地说,“这个还你,谢谢你配合我在我妈临终前演戏让她走得安心,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绕过满地文件朝卧室走,累疯了,现在让我站着我也能睡着,我扶着冰冷的大理石砖,身后那个男人说:“我答应你。”
☆、64chapter第 64(第一更)
我答应娶你;我答应跟你结婚
我往楼梯上走:“谢谢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他顿了顿:“你在德国时提的要求;我答应,”我的脚步滞留;耳边的话语犹如梦魇,樵曙东说,“我答应娶你;我答应跟你结婚。”
在德国那时候医生说我妈的情况不太好,建议我做好最坏的打算,在最后的时间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我妈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有个好的归宿;所以我对樵曙东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另一方面我明知樵曙东是不婚主义者,更何况还有种种复杂的原因,他不可能会娶我,我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放过我。
“我想过了,”他说,“以前我是恨过你母亲,不过你说得对她现在已经死了,一切恩怨都烟消云散了,我和你两清了,我希望能和你重新开始。”
我缓缓转身在楼梯上看着他仰望着我,他不是跟我开玩笑!我面如死灰,失神地跌坐在台阶的阴影中,我浑身冰凉,抱紧自己:“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他奔上楼梯握住我的手:“我爸妈从来不管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家里人,我的婚事我自己还是能做主的,在我这个年纪父母的阻拦起不了任何作用,大不了我们先斩后奏,反正以后也不住在一起,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那婚礼…你怎么了?你…在哭?”
我颤抖着抬起头,我抽泣着:“你是说真的吗?”
他干脆地说:“对。”
我空白的脑子回荡樵慕白的声音,樵慕白说:“…我真该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让你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怎样的,你说你除了任性和辜负你到底懂什么?”
樵慕白说:“丁享洁,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趣,有本事你走一辈子试试,你TM为什么该死的要突然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就打定主意我不会杀了你,不会吻你,不会□你!还是你根本就喜欢我这么对你!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他还说:“你说你变心,丁享洁,你觉得在我面前你有资格说这四个字吗?像我这样的,被你丢弃在这里三年的人都没有变心,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那是什么颜色,你TM从头到尾不过就是玩我!可我,怎么就忘不了你!”
樵慕白,这世界都是摆脱不了的樵慕白,樵慕白的影子,相似的人是樵慕白,我们经历是事是樵慕白,我心里永远不好的伤是樵慕白,甚至我都是樵慕白,和重新回到我们相爱的城市没有关系,因为他一直不曾离开我的心,所以无论我走到世界的哪里他都会如影随行。
我泣不成声,樵曙东不耐烦地说:“我在向你求婚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哭什么?!”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只想妈妈走得安心,你那样对我我根本找不到别的男人娶我,我只想让你放手,我没有想过你会真的答应…”我以为我可以的,倘若我没有遇到慕白,我以为我可以嫁给樵曙东的,我以为我可以有了今天不去想明天地去过,我停止哭泣,轻声问他,“樵曙东,你能不娶我吗?”
他瞳孔骤缩,猛然抓紧我的衣襟:“欺人太甚!丁享洁,你真是让我忍无可忍!本来我和你扯平了,现在又是你欠我的,你给我小心点!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恨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失踪一天一夜去了哪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你别把我当傻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摇着我的手臂,我不停地啜泣,我停止不了哭泣颤抖着别过脸去,他晃着我像是要把我的灵魂摇出来:“哭!哭!哭!我真是不甘心,嫁给我樵曙东真的有那么惨,做我的新娘真的有那么惨,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樵慕白,为什么你总要对我哭,为什么你好好一个人到了我手上就变成这个样子!”
樵曙东俯身吻住我,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舌尖窜入我的嘴里,他用的仍是纪梵希男香…樵慕白像疯了一般吻着我的嘴唇,脸颊,脖颈,颤抖的双唇带着绝望的惊恸…樵曙东身上沁凉的薄荷与唇齿间烟草混合的气息…樵慕白身上一点点淡淡的GUCCI香水味,一点点烟味…樵曙东用尽全力加深这个吻我无法反抗,他蹂躏我的唇瓣…我和樵慕白在江边俯身吻住我,闭上的眼睑上映着澄净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