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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传奇(至4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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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息之间她本想推说月事在身,但转念一想这谎言太容易被拆穿,不如索性根绝后患,说得惊人一些:“我有花柳病。”
  效果惊人良好,那男人被雷打似的一动不动了。
  就不信这终极绝招吓不住他!
  接下来应该哭诉妓院老鸨,也就是风姨娘无良,逼得她带病之身也要打着所谓卖艺不卖身的旗号挣钱,哦,骗钱。这是一场极耗精力的大戏,以目前她被压倒在床几乎喘不过气的状态,演起来实在有些吃力。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推开他沉重的身躯。
  “你这磨人的妖女!”
  她的行为绝对失误,反惹得男人眼底现出血丝,更狠狠地压紧她:“敢对敢对我撒谎!你处子之身,哪来的什么花柳病?”
  “那个那个花柳病不仅仅是那样才会传染,用错了床单,用错了浴盆也会的”
  这种火暴场面下让一个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有过实战经验的黄花闺女对一个成年男子进行健康教育还真不是普通的不可思议。她没羞得立即自杀应该归功于好歹也在妓院里见了两三年世面,只不过涨红了脸不敢睁开眼罢了。
  缺乏实战经验永远吃亏,这种尴尬形势中根本无法准确掌握局势的发展。她甚至不晓得自己的姿态是一种何等致命的诱惑。
  “你的花招真别致。”她坚苦卓绝的努力被曲解为一场别开生面的诱惑游戏。他心中犹在赞叹,柳荷衣果然名不虚传,引起他前所未有的激情。“若非早已查验过你的清白无瑕,还真被你吓一跳。”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查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查验”?谁来“查验”?
  可怜她毫不知情时已经受过这种羞辱,在这全无人权可言的地方恼羞却不敢成怒。
  救命的稻草只剩下最细最无力的一根:“王爷见谅,柳荷衣卖艺不卖身!”
  “我不会亏待你。”他根本将她的郑重声明视为抬高身价的伎俩,“我要你,是你的福分。”
  男人狠狠封住她的唇,用这个举动宣告前戏的中止。他已欲火中烧,没有耐性陪她玩游戏了。
  苍天明鉴,她实在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不想坐以待毙,似乎就只剩下撕破脸暴力反抗一条路了。
  最方便、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咬破他的舌头或者嘴唇打消他的欲望,但实际操作过程却并不如事前计划得那么简单,最要命的莫过于她的唇齿在头脑要求反抗之前已经再自做主张投降称臣了。
  记忆中她从不曾如此失控过,这男人霸道起来不容任何抵抗的气势太可怕,她已经顾不得后果如何,只求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老天保佑,让她在失去对自己神智控制权之前,用颤抖无措的手抓住了枕边的铜镜。
  这铜镜原本是摆在梳妆台上的,只因为她至今不曾完全适应这个时空,半梦半醒之间总会难分真幻,需要镜子帮助自己确定身份,所以放在了最方便的枕边。
  此时此刻,镜子不仅如往常般带给她醍醐灌顶般的清醒,还赐予弱质女子一件实用有效的防身武器。
  “砰”的一声响,在迷离热烈的欢好气氛中格外清晰,格外沉重。
  金光闪闪,瑞气千条。
  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最先袭来的是晕眩而不是疼痛,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只是迷惑。
  金星环绕之间,他瞪大眼睛盯着那面雕工精美、制作考究、清晰得纤毫毕现的铜镜。铜镜中的男人正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额头上渐渐泛起的红肿。
  渐渐地疼痛的感觉传来,思绪也从混乱中渐渐恢复,才能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进行整理分析。
  那女人——用铜镜——打他?
  “你打我?”他盯着紧抱铜镜、全身发抖的小女人,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开口之时,依然满满的全是疑问。
  那小女人同样睁得老大的眼里虽然满是恐惧震骇,千娇百媚的小脑袋却倔傲不屈地点了点。
  一时之间,愤怒也好,震惊也好,仍比不过他满心的疑惑不信:“你敢打我?”
  打都打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他活该!
  一切都是他的错,无端掳人在先,强行非礼于后,被打到头也只能叫做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她直后悔匆忙之间没有用足力量,以至于这一镜子居然没有打昏他,反而让他那诡异的目光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
  管你是谁!她咬牙切齿地重复方才的郑重声明:“柳荷衣卖艺不卖身!”
  “我是”
  “砰”的又一声响,在迷离诡异的对峙气氛中,一样是格外清晰、格外沉重。
  “慕。”

  生恋

  大盛皇朝英武勇猛、名震异域的威远大将军,当今天子唯一的嫡亲弟弟,圣眷最隆的睿王爷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凑热闹,看好戏。
  “流放”边关将近四年,忝为三军之主,一举一动皆为观瞻所系,几乎憋疯了这堂堂的天潢贵胄,以至于回京之后,为了有最大的热闹可凑,最精彩的好戏可看,他甚至已经顾不得对象将是他这辈子最最敬畏的皇帝哥哥。
  名义上,他当然冠冕堂皇地号称是为了顾全兄弟情谊,受不了明王爷的软磨硬泡,苦苦相求,才“勉为其难”,与之同往“甘泉行宫”,拜谒他们兄弟之间“最大胆,行事最喜欢出人意料”的天子皇兄。
  实际上谁不清楚,他睿王爷不过是宁受皇兄冷眼也不愿意错过一场双雄夺美的好戏罢了。
  原以为比约定的日期早了一天,皇帝哥哥多半不肯赐见,睿王爷已经眼巴巴地希望主菜上桌之前先欣赏一出“明王闯宫”的全武行戏码了,却不料皇帝哥哥居然毫不留难,爽爽快快地吩咐他们到“临风阁”见驾。
  难道竟没有好戏可看了吗?睿王爷一路上好生失望,就算圣天子坐拥佳丽三千,等闲姿色断不入眼,但那颠倒皇朝的京城第一名妓,竟也系不住君王五日流连吗?
  进入“临风阁”,偌大的厅堂中竟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太监宫女侍侯,只有大盛皇朝的九五至尊一个人,面向窗外,负手而立。
  九月凉风习习吹,荷香阵阵传来,在这已经不是荷花盛放的季节里,也只有此地微温的甘泉,才留得住如此广阔的青绿荷塘。
  “老九,你早来了一天。”他的皇兄语气如常,平淡冷静懒洋洋,不露半丝情绪。
  睿王爷却禁不住心头雀跃之情,敏感地知晓一场空前热闹的好戏正要开场。
  “这个小弟牵挂皇兄,所以就早来了。”整个大盛皇朝,也就这位睿王爷敢在当朝天子面前如此面不改色地胡扯八道了。
  “不是迫不及待想见见你的赌约?”
  知他者,皇兄也。他肯趟这池浑水,大半是柳荷衣魅力所致。经明王这一闹,睿王爷对那传奇美妓的好奇几乎到了顶点。
  “嘿嘿,小弟最牵挂的,当然是皇兄了。其他的嘛,都只是顺便,顺便。”
  睿王爷嬉皮笑脸地扯谎,把“最牵挂”和“顺便”的对象反过来说,还毫不客气地推了一只替死鬼:“五哥可以作证。”
  本来嘛,他肯来已经是两肋插刀了,怎能由他一个人接皇兄的冷语质问?他可是来看戏的,不是演戏给人看的。
  “老九是惟恐天下不乱,老五你呢?你又有什么事,非要来行宫见朕不可?”
  皇兄真不厚道,掳了人家的心上人,还问人家找你干什么?这不是明知故问,存心刁难嘛!睿王爷心中暗自嘀咕。
  他可是站在正义公理一方主持公道(当然是暗地里),绝对不是因为皇兄批评他“惟恐天下不乱”才如此“腹诽”的。
  “臣弟斗胆,想请皇上早日回宫,平息物议。京中谣言纷纷,恐伤皇上圣誉,请皇上明鉴。”
  明王爷说话就不比睿王爷那么放肆自如。毕竟个性不同,又隔了一层血缘,虽说一样从小一起长大,行为态度还是大不相同。
  单一个叫“皇兄”,一个称“皇上”,已见其中分别。
  皇朝之君沉吟片刻,才轻描淡写、不置可否地开口:“‘重阳花会’少了两届花魁,当然大为减色,会有些流言,也不是什么大事,老五何必那么担心。”
  连个圈子都不绕,直接提起“重阳花会”以及“两届花魁”,不象皇兄一惯作风啊!睿王爷心里一跳,有一点不妙的感觉。
  明王却误以为皇上指的是另一个赌约。九五至尊金口玉言,既然说过了柳荷衣不是本届花魁,那无论如何,柳荷衣也不能三度抡元,他叹息着翻出一张底牌:“皇上若是在意花魁归属,那么大可放心,今年的‘重阳花会’,柳荷衣原本就不会参加。”
  “什么?你说什么?”睿王爷叫出声来。惊讶之情当然有之,如此表现却是因为眼看好戏即将开场,他不敲个边鼓,帮个腔如何甘心?
  明王最重要的解释对象却是始终背向他们的当今天子:“柳荷衣沦落风尘,本非得已,她也一直洁身自爱,并不曾为虚荣繁华所迷惑,此次‘重阳花会’,她提前一个月闭门谢客,为的是训练新人取代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连任花魁。”
  摆那么一副虚荣贪婪、低俗丑陋的嘴脸,果真是在欺瞒他?“那真是太可惜了。”
  熟知他性情的两兄弟,一时间都没敢发出什么声音。
  上一次圣天子用如此温和感性的语调讲话,是布局对付意图不轨的皇叔中山王。这一次
  “钧城,”大盛国君温和感性地叫着明王的名字,缓缓地转过身来,额头上的青紫肿块在世上最珍贵最神效的药物敷治下,依然清晰狰狞如他不怒反笑的神色,“你确定,希望朕早日回宫吗?”
  慕龙城。
  她打的是慕龙城。
  大盛皇朝第四任国君,当今天子慕龙城。
  而且不止一下。
  第一下没有打昏他,在他震怒的气势下她全无退路,只有再接再厉地给他第二下。
  如果他不曾如她所愿昏过去,如果她不曾听到他昏迷前的自报家门,如果她不曾在“醉花丛”呆过,孤陋寡闻至不知“慕龙城”三个字代表的是何种意义,手中的“凶器”不曾因此而脱手落地,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为了保险起见,一不做二不休地给他补上第三下。
  “当啷”的铜镜坠地声响,在天地无声的死寂气氛中不任何声响都更清晰,更沉重。
  终于惊动了皇帝老爷的近身侍卫,不顾可能搅了主子好事的危险冲进房去。
  饶是“铁卫”冷轩多年来一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最佳注解,一时之间也吓得面青唇白。脸色之难看,神情之慌张,较那肇事行凶的小女人犹有过之而无丝毫不及,呆怔至昏迷的男人发出呻吟时才大步抢到凌乱的床前大叫:“奴才罪该万死!”
  显然弱质女子劲道不够,连续两记重击,圣明天子也不过是片刻昏迷而已。
  估计失误,九五至尊只说了一句话就再次昏了过去。
  那句吩咐居然是:“绝不许她自尽!”
  竟是要先剥夺了她自杀的权利才安心昏迷,不知准备了什么样的酷刑来对付她。
  冷轩临走时看她的神情有七分悲悯外竟还有三分钦佩,忙乱间只唤了人手对柳荷衣严加看管,倒还不曾摆上全套刑具伺候,鸡飞狗跳地传太医去了。
  不过奉命看管她的两个太监那冰冷的眼光就象看着一具尸体。
  她要死了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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