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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想法,就是:我并不比他差,为什么能够当皇帝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他在和与他的政事不相干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不提起他的那些争斗。他……我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痛苦,可是他也给我带来了痛苦。再说了,以我的身份,这些是毫无用处的。
我学会把自己的身体和心分开。侍寝的时候,我就成了另外一个我。对他很“尽责”,扮演好我应该扮演的角色;当我回到我自己的小床的时候,我就还是那个沉默的阿长。
他们不敢派活儿给我做。可是我却很想去做,因为在空旷的王府里,如果我找不到可以排遣的事情,我会疯掉的。可是我又不能像以前那样,到处去修修补补,于是就央求王师傅教我如何雕刻用来装饰的梁木。
这里的人。一开始,小三儿还经常笑嘻嘻地找我玩儿。然而李师傅显然对我避而远之。他看着我的眼神就是:明明都已经下贱了,还要装什么清高!
而且,和我太接近,会带来祸事。因为我是“王爷的人”。
久而久之,小三儿也离我远远的了。我知道这是意料中的,也没有说什么。
王师傅倒是对这一切看得很透,他对我和往日并无不同,我要学什么,他就教什么。
我在他那里感觉到一点长辈的温暖,然而,我又不敢太接近他。他马上就要到府里可以告老的年纪了。我不想他不能过个安详的晚年。于是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你……住到西厢来,如何?”在一次欢爱过后,靖王问。我心里紧了紧。果然逃避是逃避不了的。可是我不想……
“多谢王爷,我一直住在那里,也过得很好。”
“哦?”他漆黑的眼珠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我。我也回望他。他真的是个英俊的男人。随着年龄渐长,气势越发地雄浑天成。
“到底,也是下人住的地方。”
“在哪里,都是服侍王爷的。”我回道。
“哦?”他眼睛里居然有些笑意,“宁儿,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多谢王爷夸奖。”
“你若是不喜欢那些个大屋子,西厢倒是很安静。其实,我也不喜欢,不过,王府里的规制,就是这样。”他用赤裸的手臂搂住了我。
我直言:“我在那里可以睡得踏实些。”他这样的动作,令我有些迷惑。虽然别人都说靖王是个冷酷的人。可是他在我这里的时候,我倒也不觉得。
不过,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我并不愿太关心。我十七岁了,作娈童显然已经太老了些,我知道他迟早有厌倦的一天。如果我是他的妃子,那么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里终老。然而我是个男人。
尽管他在我这里表现得只是个俊美的青年而已,可是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总是有多个侧面的。
不然,朝中传出的林阁老因为他儿子贪污一案而受到牵连,被迫告老还乡的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我知道那个姓林的老人曾经做过我父亲的上司,是个非常忠实的血统拥护者。他拥护太子,因为他是太子。
我知道靖王最棘手的,就是这样的人。他们非常爱惜羽毛,又忠君不二,等闲难以拿到把柄,可还是被靖王扳了下来。他的那个贪污的儿子发配充军,因为身体孱弱,一命呜呼了。林阁老据说走的时候,非常黯然。
“踏实……宁儿,你倒是不多话。可是说出来的时候,也不多想想?”
“是。王爷。”
挑起我的下巴,说道:“宁儿,可是你的眼睛,很会说话,你知不知道?”
我忙垂下眼帘,不敢对视他。
他有点出神,随即又拉了回来。“罢了。”
我忙做出恭谨的样子道:“多谢王爷。”
他披衣下床:“好了。我要去吏部一趟。”也不要我服侍,径自去了。
我回到自己的小床。这里实在非常的小,仅容得下我和一床被褥。靖王有时候赏赐的东西,没有地方放。我就还了回去。这些东西,都是大内的物品,寻常人家根本不能用,我也根本不想用。久了,他也就不赏了。
我也没有认为他的容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因为在这一年多来,他又有一个孩子出世,一个妃子传来怀孕的消息。我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去争这些?
我早就学会了,把自己的心事发泄在那些精美的雕刻中。老王早就不教我了,可是我不愿意停下来。
我不经常回家。
自从我答应了靖王以后,家里的情形好得多了,弟弟被我逼着去重新上学读书,其实也不能说是逼,因为大弟一心要再做些名堂出来。他的心高,于是我只敢供应些需要的东西回家,保持着我的秘密。
可是,当我听到大弟说,他在南山书院如何遇到了太子,太子如何赏识于他的时候,我震惊了。
“莫非你忘了爹爹是为什么死的了吗?”我质问他。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要出人头地!”大弟理直气壮:“哥,你难道不想爹爹昭雪?”
想,我想的要疯了。可是我更害怕他也卷进诡谲的政事啊……
“那就是了。除非能够跟随太子,做个辅佐名君的臣子,又怎能够为爹爹平反?而且爹爹死于靖王一党的陷害;他血统不正,怎能继承大统?”
我头痛,安儿太天真了。他根本看不出来,目前的局势,靖王实在是羽翼丰满,做好了准备与太子一博了么?
“安儿,你听我说。靖王虽然不是嫡出,可是势力强大,你千万不要卷进党争啊。你若是要做官,可以去应试,走这样的路子,实在是……”
“哥,你在府里奴才做久了,就失了雄心了么?”我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安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又道:“我若是能够做官,早日为爹爹昭雪之外,也可以为哥脱了奴籍啊……哥你这些年来越来越不说话,
你为我们受的苦,安儿……安儿又怎么能够不报答?”安儿的眼眶红了。我也忍不住。安儿到底是知道心疼我的。不枉我……
安儿随即说起和太子的对奏。他眉飞色舞,我实在不忍扫了他的兴。太子是有些慌了,不然,怎么会亲自跑到书院去笼络那些未曾应试的学子?而安儿实在是太年轻,不知道轻重了。
也罢,安儿现在毕竟连小吏都算不上。而太子也只能先笼络人心,不能够就把这些人用进朝局里的。而安儿……我希望他在真正从政之前,可以先明白什么叫做尔虞我诈。书院里肯定还有很多像安儿的年轻人,争先恐后。让他先吃点苦头,也未尝不可。
11
我回到府里。秋儿照例随身跟着。
我根本没有要和任何人交往的意思,因此秋儿不但不再紧张,反而同情起我来了。
可是,我有了他的同情,也没有多大用处。他也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我有时候反而会和他说说天气啦、花草啦一类的话。他唯唯诺诺,有时候也凑个趣儿。我们倒是像一对拴在一起的蚂蚱,谁也脱离不了谁了。
又接近年底,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我在屋里没有事情做,用一张大白纸,描出四郎探母的花样,准备在过年的时候把这幅窗棂雕出来打发日子。
到了年底,靖王会格外的忙碌些,因为是各派勾心斗角,互相来往的好机会。所以我往往特别清闲。
府里的嫔妃们知道我会做细致的活儿,常有些人拿了银子来央我做些花样装饰房间,居然也不介意我作为一个男人,抢了她们的丈夫。
不过,恐怕也和靖王在府里的作风有关,他也不是谁的丈夫,他并不沉溺于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人。他治家很严,谁也不敢以他的爱宠自居,久而久之,大家反倒可以一起解个闷。
他今年才纳了江南有名的美人,官家的小姐赵氏作第十一个妃子,也并没有专宠了多久。便丢开了。
我有时候甚至以为,他是故意这样的,因为,这样他就没有什么弱点了。
不过赵氏幸运的是,她怀了靖王的第五个孩子,比起那些还没有子嗣的姬妾来说,要好得多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气傲的赵小姐,居然会找到我这里来。她应该不明白这里是没有人可以恃宠而骄的?
然而她毕竟气势汹汹地跑到我的屋子里来了。
我住在这里,渐渐木工房的人全部都搬到隔壁的小院子里去了,只剩下我和秋儿两个人来。别人……地位高的嫌这里简陋,其他的人又都不愿意接近我。其实,和单独有个院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基本上没有人会来这里。
我不想理她,可是,我的教养令我还是对她行了礼。毕竟,在名义上,她是有封号的王府妃子,我只是一个小厮。
我垂首站在一边。她冷冷的目光使我汗毛直立。
“你——就是那个阿长。”
“是,夫人。”
“哦——?你还知道要叫我做‘夫人’?”
我不出声。如果她觉得不忿,那么就骂两句好了。
“你——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一个男人,好好的活儿不干,偏偏要去做那等下贱之事?”她开始发难。
我不想和她辩什么。输了我也不会少块肉,赢了也不会有好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就好了。和别人争辩,特别是和赵妃这样的争辩,更加没有意义。她只不过要出气罢了。不久她就会发现,她的敌人是她自己。
她见我不出声,以为我怕了,秋儿不满,却被我拉住。我对他摇头。
“赵夫人,大家不过都是服侍王爷的,您又何必那么生气?”
“再说了;这府里那么多的夫人们;您又有了身子;小心闪着了;可怎么好?”
“你——”赵妃气忿不已。秋儿的话,简直就是直指她善妒。她上前几步,就向我的脸上扇来!
我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她打到,错开一步。我虽然不愿意和她多说,可是挨打也不是我的义务。然而这个赵妃显然不太灵活,一个趔趄向前栽过去!
这算是怎么回事?被打的没事,打人反倒……
但我并不想多生事端,毕竟去扶了她一把。
她倒在我手臂上;可是随即好像沾到瘟疫一样;弹了开来。然后狠狠地盯着我的脸猛瞧。
我后退一步,她的目光好像要上来把我的脸抓烂一样,十分可怕。
“狐狸精!妖怪!”她在地上啐了一口,向她的使女道:“银儿,我们走!”
秋儿和我都松了口气。
赵妃回去了,秋儿和我都松了一口气。她都已经怀孕了,又何必那么看不开?要知道,这种的身份,男人其实比女人更可悲。希望她不要去招惹别人才好。有的姬妾可并不会像我这样隐忍的
我想那么多干嘛?她……其实和我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
过了几天,听说她去靖王那闹了一场。可是以他的脾气,自然没有讨得了好去,不过看在赵妃怀孕的面子上,安慰了一下子。后来她继续要闹,王爷沉下了脸,就不了了之了。
或者说,我以为,不了了之了。
我不知道,一个吃醋的女人原来可以做出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我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