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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酷爱各种大小节庆、甚至发明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节日的村子来说,当时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古怪,有的人意犹未尽,有的人神情紧绷。
有的人跟我一样,对村子里尴尬怪异的气氛感到不以为然。
我爸爸故意拉着我大声问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啊?山王那小子真的变成一只白通通的大野狼?”像是要引起那些神色不善的村人的注意,那些村人也的确回报以不悦的眼神。
我爸爸人高马大,常常自称是村子里最强壮的人,他露出结实的臂膀上自由女神的刺青,示意我大声回应他。
“当然是真的啊!”我故意大声说道,我爸爸满意地将我抱起来,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我看他根本不关心、或根本也不相信山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狄米特的严父知道他的儿子机灵过人,要编谎话绝不会挑这么玄奇的题材,所以他看着狄米特,露出难得的好奇表情说:“狄米特,这件事回家后好好跟爸爸说一说,好吗?”狄米特点点头,看了孤零零的海门一眼,狄米特父亲于是向海门招招手,要他一起到狄米特家过一夜。
“海门不能跟你们走。”村长走了过来,摸着海门的颈子说道。
“啊?”海门诧异道,收容他的远房亲戚一家人都站在村长旁边。
“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商议,抱歉了。”村长强笑道。
狄米特的父亲点点头,也不便多说什么,与狄米特母亲牵着辛娣与狄米特就要回家。
我坐在爸爸的脖子上,看着海门一愣一愣被推到那群怪里怪气的村人中间,我忍不住大喊:“你们可不要欺负海门!”
海门很高兴地回过头来,随即与山王都被众人簇拥到摩赛爷爷家里。
从此以后,村子就断成了两块。
一块,是永远都不相信这段冒险的村人。
另一块,则是总是躲在角落聚议、鬼鬼祟祟的犹太人。
※ ※ ※ ※ ※
我一觉睡到隔天中午,醒来时全身真是酸痛得不得了,下了楼,我爸爸悠哉悠哉地坐在院子里跟三只大狼狗一齐吃东西,我妈妈则跑去隔壁聊天了,我随便刷牙洗脸后,吃了点番茄沙拉后,顺手在餐桌上带了三颗苹果,便跑去“不知道通到哪里河”找狄米特他们。
狄米特跟山王躺在大石头上晒着太阳,海门则单手撑着石块,全身倒立作着我无法叫得出名字的运动。
山王的精神很差,狄米特只是慵懒地在大石头上假寐,但山王则是真的睡着了。我将两颗苹果丢向狄米特,狄米特随手轻松接住。狄米特的脸上又多了顶宽帽子,那是去年山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昨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坐在单手倒立的海门旁边,他被那些村人拖进摩赛爷爷家,不知道遭受到什么样的责难。
“有够奇怪的,大家挤在摩赛爷爷家里,围着山王东捏捏、西瞧瞧,把山王弄傻了,我们问他们到底要跟我们说些什么,他们却又干他妈的不说话,只是叹气。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叹气,那样子倒楣透了。”海门说着,我瞧见他伤痕累累的身子,他竟已经把绷带给拆了下来。
海门真的很像怪物,他的伤口已经愈合泰半,结痂得很完整,连腹部那一大片紫黑色的瘀血也转成鲜红色的。也许那天晚上变成野狼的,应该是最接近原始生物的海门吧。
我将苹果塞在海门的嘴里,海门另一只手抓着苹果,没几口就吃完了。
狄米特半睁开眼睛说:“我刚刚已经问过他们一遍了,他们几乎一整夜都没睡,那些人除了嚷着要找盖雅爷爷回村,其他什么也没做。”
“疯了,真是疯了。”我用指甲轻轻刺着海门脸颊上的裂痕,然后用力一按,海门却没有一点痛苦的神情。
“你不痛吗?”我瞪着海门两只倒立的眼眸子。
“痛啊。”海门也瞪着我。
“那干嘛不叫?”我问。
“我是男子汉啊。”海门认真地说。
※ ※ ※ ※ ※
“说得好!”
摩赛爷爷拄着拐杖,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我没好气地看着摩赛爷爷,说:“你大头啦!阴阳怪气的老头!”
摩赛爷爷就像平日一样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小娃儿,昨晚真是抱歉啦!”
海门闭上眼睛,索性不看那讨人厌的老头子。
“海门小子,这么想变成男子汉啊?”摩赛爷爷慢慢坐下,将拐杖放在一旁。
发疯以前的摩赛爷爷有时会来这里找我们聊天,他最喜欢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纳粹的恶行恶状,也因为摩赛爷爷曾经参与战争的关系,他说的故事比起狄米特妈妈在课堂上讲的故事要生动几千倍(当然也残忍几千倍),我听得入神时常忘了要帮他按摩,而海门三人则会跟摩赛爷爷一起喝啤酒。
“嗯。”海门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这么想当男子汉?”摩赛爷爷打量着海门。
“关你什么事?”海门无精打采地说。
“还在生气啊?”摩赛爷爷一副事不关己的白痴模样。
“这里每一个人都在生你的气。”狄米特的脸埋在大帽子里。
“是吗?哈哈哈。”摩赛爷爷笑笑,跟昨晚根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老头子。
“你来道歉的话,怎么没有带啤酒?”我质问。
“啊?我忘了!”摩赛爷爷大悟。
“所以下次才能原谅你。”我说。
“我要跟外公一样,当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海门突然说道:“你刚刚问我的。”
“那可要更加努力锻炼才行啊。”摩赛爷爷想了想,又说:“你爷爷可是个了不起的人,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摩赛爷爷笑了笑,红着脸说:“他还是我的偶像咧!”
“是吗?”海门笑得很灿烂。我说过很多次了,海门真不是一个适合烦恼与忧愁停泊的好港口。
摩赛爷爷审视着海门身上的大小伤痕,若有所思地说:“这些伤怎么来的?”
海门一翻身,脸部红气不喘地坐在我身边,说:“当然是被大黑熊扁的。”
摩赛爷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喔?那这些伤口为什么会被大黑熊给揍出来的?”
海门满脸疑问,今天摩赛爷爷似乎很啰唆。
“因为我打不过它啊!”海门没好气说。
“你怎么会打输大黑熊呢?”摩赛爷爷发笑:“你外公在你这个年纪时,力气只有我的一半多,根本没有你强壮,但遇上大黑熊的话,他却绝对不可能输的。”
“啊?怎么可能?”海门讶异地说,我却听不出他语气中有任何气馁,反而充满了对他那从未见过的爷爷的无限崇拜。
海门的双亲故去后,除了我们这几个好朋友外,他便依赖着摩赛爷爷口中,那神气的外公拿着两挺笨重的机关枪在德军里来回冲杀的英勇故事生存下去。
摩赛爷爷看着海门期待的眼睛,问:“你跟大黑熊打架,那场面一定很惊险吧?”
海门点点头,我的头点得更快。
摩赛爷爷又问:“那你在跟大黑熊打架时,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海门没有多加思索,便说:“把它打倒!”
摩赛爷爷的脸变了一下,看着海门说:“这也难怪你会输给一只笨熊。”
狄米特将盖在脸上的帽子拿下,看着摩赛爷爷说:“老爷爷,你说话真喜欢拐弯抹角。”
摩赛爷爷笑了,说:“只有真正的男子汉才打得过大黑熊,光是锻炼身体,是锻炼不出男子汉这种特殊的生物来的。你们是海门的好朋友,你们可要帮帮他。”
除了昏睡的山王外,我们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摩赛爷爷。
摩赛爷爷看着张大嘴巴的山王,又看了看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充满血丝的海门,说:“至于锻炼身体这点小事,就交给老头子吧,哈!”
我观察摩赛爷爷的眼神,我想,这个头脑不清的老头子需要两个男子汉吧。
第二十五章
那天下午我在河边磨着摩赛爷爷,要他将昨晚部份村人与他自己的失态解释清楚,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什么,令我感到摩赛爷爷真的是一个很不讨人喜欢的老人。
“是因为以前村子里曾经有人变成大野狼死掉吗?”我看着摩赛爷爷的眼睛。
“哪有这种事……”摩赛爷爷一脸的鄙夷。
“是因为村子以前被大野狼攻击过吗?”我狐疑道。
“怎么可能……”摩赛爷爷的鼻孔喷着气,好像我的问题很幼稚似的。
“还是有什么森林恶魔大野狼的传说?”我看着酣酣大睡的山王。
“森林恶魔?小女孩说话乱七八糟!”摩赛爷爷打了个哈欠。
大概就是诸如此类的对话。
海门没有兴趣听这种无聊的对话,他的脑子没办法容纳这些东西,他全身泡在河水中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慢慢没入水中一阵拳打脚踢,直到约六分钟后才探出鼻子来,随即又继续潜进水里殴打水流。
“海门,你这样跟软趴趴的水流打架,就算打了一千次也打不赢那只熊的。”我精辟地说。那水流实在不像话的没力,跟那天晚上大黑熊震撼大地的扑击比起来简直不能构成像样的对手。
“这你就不懂了。”狄米特拿出陶笛吹着,幽幽的笛声飘在河面上。
“有什么不懂?”我看着狄米特那双深埋在宽大帽子里的眼睛。
“激烈的打斗越需要大量呼吸,但疯狂的打斗就不能呼吸,呼吸会错失打败对手的机会。闭住呼吸还能在水中这样乱打乱踢这么久,海门真的是怪物。”狄米特说。
“你又不打架,怎么懂这些?”我问,不过狄米特说得好样颇有道理,那天晚上海门的确有几个机会可以大黑熊打得乱七八糟,但海门却常在大动作挥击的间隙被大黑熊逆转,错失胜利的机会。
“但我懂海门啊!”狄米特笑笑,继续吹着笛子。
摩赛爷爷点点头,似乎颇认同狄米特的说法。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摩赛爷爷家里总是挤满了神色不安的村人,包括山王的爸爸妈妈,全在紧闭的大门内商议着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我们四个小鬼曾偷偷摸摸地想潜进屋子里偷听他们的对话,但都被机灵的村人赶了出来,但我注意到他们注视山王的眼神已经迥异于以往,山王似乎真的像我所猜的,根本就是他们对话的核心,为此山王却没有一丝不安,他总是自信过了头,根本没反省过变成一只野兽是多么不正常又叛逆的事。
虽然我也会替山王担心,但又想想,变成野兽的又不是自己,于是又安心多了。
直到巨斧村里的人急速变少后,我才开始烦恼村子是不是面临着人人平等的奇灾大祸。
第五天早上,村子里的犹太人消失了三成,第六天又不见了两成,全村只剩下一半的犹太居民,街道上显得冷冷清清,田园农庄里也只剩下牛只羊群,所幸有其他的犹太村民帮忙照料,否则没几天庄园便成了废墟。
这些鬼鬼祟祟的犹太人通通跑去哪里了?
我想,他们一定是惧怕某个摩赛爷爷不肯让我知晓的恐怖传说,那个传说可能不仅仅是传说,而根本是曾经发生过的大灾难!大家全都逃难去了!
“摩赛爷爷,我警告你们不可对山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