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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被逗乐了，“呸，你明知道我没个闺女，哪像你，有两个闺女，随便哪儿挑着住就好了！”
说来也奇怪，小河村的老一辈几乎都是闺女少，儿子多，就像李氏这样只有儿子的也不少，其他村子的都说，小河村这是风水好，听说早些年，有不少搬到小河村的，多半都是因为这个。
夏竹听得一头雾水，钱里正家也就两个儿子，早就听说，钱书明的媳妇是他自个儿看上的，死活要娶的。不过，这也只是村子里传的，也不知道事实到底是如何的。
不过，钱里正夫妇俩都看不上钱书明的媳妇倒是真的。
“娘，我听说方大娘来了，特意来问个安……”方氏正说着闲话，宽慰着李氏。钱书明的媳妇邱氏迈进门槛，稍稍提了些音量。
李氏冷眼瞧着邱氏的这番作态，“你有啥事儿，我跟你方大娘有事儿要说，要是没事儿你就回屋照顾翠翠去吧，这孩子不是又咳嗽了……”
“娘，翠翠那是老毛病，吃个几日药就能好了。方大娘可是有快一年没来咱家了吧？我在屋子里听说了，也就过来打声招呼……”
夏竹上下打量着邱氏，身上的这身是镇上今年时新的款式，海棠红的对襟，套着月牙色的襦裙，倒像是精心装扮过的，连发髻都像是新梳的。
“我看你白日里穿的都不是这套，这又是什么时候做的，我让书明留起来的银子，都被你做了衣裳？这应该是成衣吧？怕是要半两银子吧？”
李氏原本只觉得邱氏碍眼，等邱氏在堂屋中站定，李氏才又打量了一番。
“方大娘难得来一趟，我自然要翻出新衣裙来，总不能穿半旧不新的……我这不是为娘挣些脸面吗？”邱氏并没答李氏连问的几个问题，只挑着不甚重要的说了。
李氏很不满，老大媳妇也是附近村子的里正家的闺女，教养倒是不错，方大娘每月给的零花都一点点的存起来，如今穿的都是改的不能再改的，也只是过年的时候贴点儿布料子，也都省着，连春衫夏衫的份儿都留出来的。
“你放眼瞧瞧，咱村子里的，谁家像你这般的，每日只惦记着买布料子做衣裳，有点儿闲钱就非得花个干净！
你穿的再好，相公和两个小的身上穿的半旧不新的，你也没啥脸面！你一个妇道人家，隔个几日就买新衣裳，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要是分家了，人家都存下银子了，就你还没半点儿银子，这要是有个急用，还不得去借高利贷？”
李氏忍着，没说出难听的话。到底是自家儿媳妇，总得给人留点儿脸面。
方氏坐在一旁，低头喝茶，不理会这婆媳俩的一来一往。
方氏知道李氏毕竟是里正媳妇，倒也不能学着村子里的那些个婆婆大骂出口，不过这话说得却是极有道理的，只是人家媳妇爱听不爱听，罢了。
“娘，你是说分家？你答应分家了？”邱氏永远抓不住重点，却是能将李氏气得个半死。
李氏气得抄起手边的被子，就朝着邱氏砸过去！“滚，你给我滚！你就见不得我家好，是吧？你要分家，你就给我滚！”
嘭……茶杯砸到了邱氏的腿上，落到了地上。幸亏这茶水，已经倒着一会儿了。
邱氏掸了掸落在襦裙上的茶渍，小声嘀咕着，“这可是新的，我还是头一回穿呢……这就染上茶渍了，也不晓得洗不洗得掉……”
第五十一章 比讹钱强
李氏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拍着胸脯才算是顺过来。“反正你有的是银子，你那衣箱子里多的是衣裳，这每回一包包的往娘家拿的，都是些穿不了几次的，多一件也没差……”
“这件怎么能一样，这可是花了我好多银子的，这可是镇上最时新的款儿，我穿着可比镇上的那些个穿得都上身……”对此，邱氏深信不疑。
不说还没察觉，海棠红的对襟，月牙色的襦裙，怎么都不适合邱氏这个年龄……
李氏这些年年纪越来越大了，可是娘家日子就过得不错，一向没穷着饿着，如今到老身子骨还是不错的。耳朵也很好使，邱氏嘀咕地并不算轻……
“呸，我钱家虽说不是富贵之家，也没穷着你，你这每日地铜镜都照哪儿去了！就你那副模样，少吃些东西，这裙衫穿出来才算个模样，你瞧瞧你，这腰都扣的一股一股的！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货色！我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种货色！”
李氏已经不管是否有人在场，想到这衣衫，自家儿子身上穿的都是前年做的，这败家的娘们却是日日新衣！
“娘，我这哪儿穿得不好看了，这颜色多衬我的脸……”邱氏原本想说，你儿子就是看中的是我这张脸！谁让你儿子喜欢！
“弟妹，我这在屋子里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二弟回来了可要不高兴的！”李氏大儿媳一进门就看到了方氏坐在太师椅上，正捧着茶，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她也是不想出来的，她相公非得让她出来劝劝，说是丢的是钱家的脸。毕竟里正一家，三天两头地吵着，到时候她公爹在村子里的威信可不好了……
邱氏一见钱家大搜出来，立马来劲儿了。俩妯娌不对付，钱家大嫂并不想多与邱氏多争执。只是邱氏却是日日盯着大嫂，只想把她比下去。
李氏看着大儿媳一脚迈进堂屋，顿觉头大，这事儿怕是没完没了了……
邱氏将身上的襦裙扶平。“大嫂，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这娘都在这儿，我清清白白，相公为什么要不高兴了？大嫂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我就算是一头跳进村头的河里也洗不干净了！
方大娘，我不是说你们祖孙俩……”
夏竹忍不住低头摸摸眉头，李氏真的是好脾气了……
“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都回去吧……方大姐。咱到我屋子里去说说话去……”李氏起身招呼方氏去她屋子里。
邱氏还没显摆够，就被李氏赶了出来。“大嫂，平日里不是端得多少清高。这回，瞧着方大娘来了，就立马跟着我的后头来凑热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不过就算你怎么热心，相公跟唐家的关系可不是你们能比的！我劝你们还是早早地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吧……哼！”
钱大嫂压根就不想搭理邱氏，真真是避之不及。“弟妹，不是你有这般心思，我就得有这心思的！一个屋檐下住着，你就行行好消停点儿……”
“你有能耐你让爹娘分家啊，分了家。相公赚的可都不是公家的了，说得好听，你可舍得？”邱氏冷哼，对钱大嫂的口是心非很是鄙夷！
钱大嫂气得转身就走，心里怪着公婆怎么就由着小叔子自个儿选了这么个媳妇！谁家不都是父母之命，当初小叔子就是在路上架着牛车。不小心撞了下邱氏，就闹着吵着非得娶邱氏！
就这么被讹上了……这要只是花点儿钱财也就算了，小叔子倒是真不错的一个人，这一大家子就这么被人讹上了，闹得鸡犬不宁……
说实话。她倒是宁愿分家了，只要不对着邱氏就行！这日子也真没法子过了……
钱家大嫂低着头猛走，一直走到菜园子，随手拿起搁在一旁的锄头，一点点地刨着地。其实，这菜地根本就没啥草的……
待出了些汗，手心微湿，钱家大嫂才回了屋子。
“怎么，看你的模样儿，又去刨地了？”被自家相公这么一取笑，钱家大嫂顿觉有些不好意思。
方氏原本想告辞的，只是想着李氏这会儿神色有些灰败，方氏也不忍心，只得随着人来了方氏的屋子。
李氏也没啥心思张罗茶点了，只点着椅子让方氏和夏竹随意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李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算是半大的小子也知道钱家每日闹得不可开交了……
“牙齿都有咬到舌头的时候，俩妯娌闹得这点儿小事，也不值得放心上……哪家妯娌会没个拌嘴的时候……”
方氏说得倒是事实，哪怕是她的三个儿子，虽说没分家，但是都自家住了出去，也是自家管自家用的。只是有事儿就都得凑银子，就像是以前吕小舅考举人，方氏来看吕氏带的银子，都是凑起来的。
哪怕就是没住一起，一到要凑银子的时候，多多少少地总有些摩擦。万幸的是，自家三个儿子的感情还是不错的。那三个儿媳妇到底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这事儿就怪我和老头子！原本说好的一家姑娘，家室、性子都是上选，人也是个能干的，都快定下来了。书明就是去了趟镇上，回来就说是牛车撞到了人，幸亏人家姑娘心善，并没要赔钱！
我这当时还真是傻啊，只当是村里人都是心善的，就稍稍撞到了下，不好意思让人赔钱，何况是个姑娘家的！
要是知道，我宁愿倾家荡产地赔给她了！后来我跟老头子仔细一合计，这牛车，慢慢悠悠地，书明又是个惯常拉车的，怎么就会撞到个人？这人总不可能走在路中间吧？
书明见着前头有人，哪回不是早就喊着，让人避避的！
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就一来二往地，书明就非她不娶了！日日在家闹腾，要死要活的，这隔壁的没有一家不晓得的，老头子心疼小儿子，只说是去打听打听。
就这么一松口，那邱家人就上门说是书明坏了人家闺女的名声，非得让人负责！原先就是理亏着，既然书明喜欢，也念着这小夫妻自个儿欢喜，总能将日子过好了！
哪怕是邱家人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五两的聘金也都给了！只想着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成了！
如今，你瞧瞧……当初还不如赔个十五两的银子给邱家，至少这人还不是被讹上一辈子了！
我那孙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教成邱家人的德行！怕是又祸害了下一代！我倒是宁愿她生闺女，至少还是祸害别人家去！”
李氏不带喘地噼里啪啦地一通说，这事儿压在心底好些年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了！李氏也想答应分家，可是看看邱氏，傻子都能瞧出来，这压根就不会管家，那点儿银子放在她那儿，不出一个月就得花了一半，一半拿回娘家！剩下来的日子，还是得回她这儿蹭饭吃！
夏竹呆愣，这讹钱自古有之，这讹人……效益最大化？
方氏倒是不知道，钱家还有这么一回事儿！方氏只觉得瞧不上邱氏，对于钱书明，方氏倒是挺欢喜的，挺机灵的一个小子，怎么就在家事儿处理地一塌糊涂？
“我瞧着书明挺机灵的，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要是跟书明说说，让他管着些他屋子的事儿，他那媳妇会不会收敛些？”方氏唯一能想到也只是这些。
李氏说完这些，才算是松了口气，这要是不找人说说，这能憋死她，这口气真是难出。“这屋里事儿，怎好跟书明说。这男主外，女主内，天经地义的理儿……男人在外头本就有一堆子烦心事了，怎好再拿屋子里的事儿去烦他？再说，书明哪会管这些事儿……”
“你不去说，这夫妻俩哪有不说话的，书明媳妇说不准就会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人都被你欺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儿，方氏也不好说嘴多说什么，只是跟李氏关系不薄，这村子里也就那么几人能说上话，也不想瞧着李氏临老日日愁这些。
李氏倒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毕竟是儿子，管儿子的屋里事儿，总归是伸不去手去管！自小，她娘就是教他，男主外，女主内，不好常常用家里事儿去劳烦男人，应该管好屋里的事！
李氏的爹是个童生，李氏也识几个字，当初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