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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发薪水。”
室友年纪并不比她大多,却似比她精明,“你知我也不过是二房东,弄得不好,我也被人踢走。”
“今晚见。”
以玛匆匆出门。
那日大雨,回到银行,衣履尽湿。
整天工作极忙,人龙不绝,衣衫被体温焙干,贴在身上,就那样一直做到下午五点。
以玛本想下班回家淋浴去看妹妹。
回到所谓家门,却愣在门口。
只见在百货公司工作的安妮坐在一只行李箧上,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怎么了?”
安妮指一指门上启事。
原来大房东把一张字条贴在门口:“欠租八个月,并非法分租,忍无可忍,更换门锁,识相者自动离去,否则召警招呼。”
20—21
以玛大惊,好比晴天霹雳,“我只欠你一个月租。”
安妮耸耸肩,“我把现款买新衣。”
“现在怎么办?”
安妮把一只衣箱踢到以玛面前,“这是你的。”
以玛急出一身冷汗,“我无家可归。”
“我回娘家,你跟我回去住一夜。”
“明天呢。”
“我不知道,我也是牺牲者。”
以玛说不出话,只得顿足叹气。
“先去喝一杯浇愁。”
“喝你的头!”
以玛欲哭无泪,这安妮,搬出住是因为方便与男友温存,她欠租被逐可回娘家,以玛却走投无路。
“来,到我家去。”
两个年轻女子拖着行李上车。
以玛说:“我还有杂物在房里。”
安妮劝,“算了,一只闹钟,两只杯子。”
“不,床底有一只盒子”
“给你放在行李里了。”
“什么,你看着房东把我们踢出?”
安妮不再出声。
以玛气结。
“我负责找新居好了。”
那夜,以玛居然睡得着,真是奇迹。
第二早天气转冷,以玛只得把制服外套钮子扣严。
她心想,未吃五月粽,寒衣不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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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3
才九点多,她接一通电话。
对方找王以玛,“我代表灵粮护理院,王小姐,昨晚”
那人说一大堆,以玛却全没听懂。
她脸色转为煞白,叫身边的同事,“小刘,你帮我听听电话。”
小刘连忙放下手头工作接过电话。
他听了一会,也惊恐莫名,“是,是,我会同她讲。”
他蹲到以玛面前,“是护理院主任,他说,你妹妹王内利,昨晚独自走上四楼天台,打开锁,跑到栏杆,跳下,当场身亡。”
以玛抬起头,,看着小刘,同事两年,他说什么,她不明白。
小刘心酸,“以玛,警察来了。”
以玛茫然看牢两名军装警务人员。
“王以玛?我们想同你说几句话。”
以玛怔怔跟他们走到一角。
“王小姐,令妹现在政府殓房,你可去见最后一面。”
以玛忽然开口:“她一向最快活,为什么跳楼?”
“昨夜半夜,她本来已经休息,忽然走出园子,拾一大块石卵,一径走上四楼,用石块敲开锁,不发一言,奔到栏杆跃下,整件事与院方无尤。”
“为什么?”
“王小姐,我们也不知道。”
小刘在一边说:“以玛,我会代你告假。”
以玛怔怔上车,跟警察到目的地,填写表格,签署。“请跟我来”,她走进一道门,隔着玻璃,看到妹妹躺在一张不锈钢床上。
她全身被布遮住,头额也包紧紧,猜想头颅似西瓜般崩开,但神情安稳。
“可是王内利?”
“是,是她。”
内利嘴角还带一丝微笑,仿佛即将跃起,“以玛,以玛”,自幼她只会说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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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玛问:“可以进去吗?”
职员反问:“王小姐,你认为有必要?”
以玛觉得他讲得对,她的确已经尽力,可恨她只有这么一点点力气。
以玛办妥所有手续,缓缓走到大堂,见有一条木凳,她轻轻坐下,忽觉口渴,想吃橘子,便走到售物机面前,投下硬币,一盒橙汁掉下,她走回长凳饮用,忽然悲从中来,为什么。
她问:为什么。妹妹并不妨碍什么人,每天吃饱四处逛,会示意要上卫生间,累了倒头睡,闲时喜翻图画书及堆积木,这样也不允许她活下去,以玛泪如雨下,从此以玛内利只剩一半。
她掩脸痛哭。
饮料哽在喉咙,她跑到洗手间,呕吐。
忽然之间,有一把小小声音柔丝般钻进她耳里:以玛,以玛,你自由了,上天送大礼给你,释放你,在这苦难的世界里,现在你只需照顾你自己,不必肩负重担,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以玛吃惊,谁?
谁这样没有心肝?
谁敢说这样残忍的话?
她掬起冷水洗一把脸,抹干,走到街上。
可是,那像魔鬼般密语,难道不是真话?孪生女出生,养到三个月,医生已发觉其中一个不妥,生父年轻,受不住压力,忽然失踪,声称到中东工作,再也没回转,由母亲独力照顾两女。
那不幸女子三年前患癌症辞世,办完大事之后,家里已一穷二白,以玛连忙找工作,把妹妹送进护理院,熬足两年,落到今日。
妹妹抱紧她腰,“以玛,以玛。”不让她离开,以玛痛恨自己不能变成巨人保护至亲,体内细胞像是死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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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找到一间互联网咖啡厅坐下,只觉四周昏暗,光线浑浊,像做噩梦一般,她坐在电脑面前,打入天堂两字,那网页缓缓出现荧幕上。
询问:“贵公司可聘请新人?”
答案很快出现:“我们永远乐于聘用新血,你想加入我们行列吗?”
“是。”
这时侍应给她斟来一大杯黑咖啡,笑笑说:“你看上去像是很需要这个。”
荧幕字样:“请传真一幅近照。”
以玛先喝咖啡,停一停神,发觉四周光线似亮一点。
她身边没有照片,于是取出摄影电话,自拍大头,半身及全身照片传出。
答覆立刻来了!“请填下列表格,并于星期一至五每日上午十时至下午六时亲临面试。”
以玛抬头看墙上挂钟,下午三时。
“今午方便否?”
“下午四时请准时。”
以玛填妥表格传出,呆住片刻,找上地址。
那地方布置简洁大方,与一般办公室无异,墙上挂着现代画,像一间画廊,王以玛推开天堂之门。
一个三十岁左右打扮整齐穿套装的女子抬起头,“王以玛?请坐,我姓甘。”
以玛坐下,那女子端详她一会。
“你十九岁?可有身份证明文件?”
以玛取出身份证给她核对。
甘小姐仍然踌躇,她按下对讲机,“袁姐,你出来看看。”
然后,她抬起头,“以玛,你回去读书吧。”
以玛轻轻说:“我没有学费,我无家可归,我六亲无靠。”
甘小姐微笑,“说得像狄更斯小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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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急需一笔殓葬费。”
甘小姐耸然动容:“是哪一个亲人?”
“妹妹。”
这时,屏风后有人咳嗽一声。
原来,里边办公室里,才是主管,甘小姐不过是助理。
“你知道工作性质?”
以玛答:“我不小了。”
“我们的佣金,是百分之二十五,我们负责接触,筛选人客,尽量保护你安全。”
“明白。”
“你要求时薪是何种数目?”
“每小时一千美元。”
“啊?!”
“有人客付过这种费用。”
“你读商科出身,很有头脑。”
以玛不出声。
“你有男朋友?”
以玛简单回答:“现在没有了。”
“以玛,你回家待消息吧。”
“回家?我没有家。”
那甘小姐怔住,她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例子。
有人在屏风后缓缓走出。
这位女士有四十上下了,保养得无懈可击,头发拢在脑后,穿白色贴身衬衫及铁灰色长裤。
她轻轻说:“我是袁姐。”
以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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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以玛脱口答:“Sucre Coeur,天堂里的糖心。”
袁姐微笑,“那么,唐心,你先往医务所验身,然后让摄影师拍造型照,一切资料守秘。”她扬声:“小雪,你负责陪伴唐心,”然后她看着以玛,“从此你是天堂职员,你可去富华酒店公寓暂住,租金可打七折。”
真是爽快磊落,就此安排妥当王以玛前程。
秘书小雪陪着以玛出去。
大门关上后正副负责人才吁出一口气。
甘姐说:“长得那样美丽是邪恶与不道德的一件事。”
“她好似不自觉,斯文,沉默,我喜欢她。”
“她几岁?”
“十九。”
“所以你叫她回去读书。”
“但是她环境窘逼。”
“双眼通红,失恋?”
“不,妹妹辞世。”
“啊。”袁姐轻轻说:“你好好看待她。”
那边,小雪请以玛换下银行制服,改穿衬衫长裤,她俩乘车往检验身体。
那叫小雪的秘书一言不发,却又不见冷淡,她看到以玛身体语言,轻微表情,已知她需要什么,体贴服务。
验身并非轻松事宜,却也顺利通过。
拍照比较愉快。
年轻西洋摄影师见到以玛一呆。
拍摄一回后试探问:“可以脱下衬衫吗。”
小雪抢先铁青着脸答:“在你梦中,但丁。”
愁眉百结的以玛不禁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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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摄影师叫但丁。
小雪如保母般挽着以玛手臂离去。
“我陪你去公寓看看可适合。”
酒店式服务公寓十分整洁,单位在十五楼,可以看到一点海景,沙发拉出当单人床,一张小小桌子,写字吃饭都是它。
以玛已经十分满意。
“我私人替你垫付三天租金,公司没有预支薪酬习惯,但是令妹那边,却是例外。”
以玛又点点头。
小雪忽然说:“生活真是艰难,但,苦楚总会过去。”
以玛垂头。
“我先回公司,这是你的电话,我们再联络。”
就那样,以玛开始新生活。
半个月后,她写信给银行辞工,在小公寓里安顿下来,并且在大学报名入读商科。
以玛生活节省,没有不良嗜好,尽量贮蓄。
她的人客,通常是中年男子。
那些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不过,因为环境宽裕,那套羊皮做得异常精致,用料考究,贴身熨适,几乎不分真假。
以玛用唐心这个假名,却以本相示人,她一贯只穿白衬衫及深色套装,直短发,只抹一点口红。
进得门去,先调低灯光,然后,轻轻揽住那人,靠近他,在低微的照明下,他可以看到她年轻亮丽的面孔仰起,像是渴望地说:“爱惜我待我好,叫我快活”,那叫他们极端迷醉,对主持人说:“像约会小女朋友一般开心。”
只大半年,王以玛已经还清所有债项及学费杂项。
她的人客,大半是熟人,一星期见一次,相当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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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有示警器,甘姐千叮万嘱:“一见不妥,立刻转头离开,如遇阻挠,按动警钟,还有,无论人客作何种藉口,一定要用安全套。”
她仍然住在只得三四百平方尺的小地方。
袁姐说:“唐心最大优点是一句话也没有。”
“她处处谨慎。”
“唐心收入最高。”
“不要让孔照知道。”
“明白。”
这一晚,依照约会本子上时间地点,王以玛到达某酒店总统套房门口敲门,这次,是新客。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体面的中年男子,芝麻般漂亮灰白头发,名贵西服。
他看见门外的以玛,不禁脱口说:“真人比照片更加好看。”
以玛轻轻抚摸他西装领子,每次这个时候,以玛都找回自信,一生中,唯一可以控制的,也就是这个场面,该刹那,她转弱为强。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自房内走出。
以玛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