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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恒锐眸一瞪,“那不妨就试试看。”
“大家上!”十几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
轎伕们个个吓得躲在墙角猛打哆嗦,其中一人较为机警,马上趁隙跑回定远侯府通风报信,不然双拳难敌四手,凭武威亲王一个人是打不过那么多人。
黑衣客的攻击行动趋于猛烈,在他们眼中,财富的魅力淹没了人性。
“大家速战速決!”带头的人大喊一声,毕竟这儿是京畿重地,过没多久,便会有人发现他们。“要生擒……”
“该死!”閔恒低咒,哼!想生擒他,没那么简单。
他手腕一翻,夺下敌人的长剑,反手将剑锋插进对方的胸口,但数道剑气同时向他袭来——
比起这些长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閔恒尽管拳脚功夫不弱,对敌的经验毕竟有限,而且平日身旁有个武功精湛的尉迟英保护,更不需要劳动他亲自动手,于是一时闪躲不及,左臂硬生生被划了一道。
“好机会!快擒住他……”
閔恒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可是,为了不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只有尽快逃离此地。
“噹!”的一声,他挥剑挡开朝自己攻来的兵刃,但顾左便失右,忽地闷哼一声,右肩渲染出一大片鲜红的血漬,手臂一麻,险些连剑都拿不住了。
閔恒顾不得椎心般的疼痛,马上转攻为守,慢慢向后撤退。
黑衣客察觉出他的用心,用眼神向同伴示意,十几人迅速的将范围缩小。
“别让他逃了!”
“王爷,你是逃不掉的。”
“还是快点束手就擒,免得皮肉受苦。”他们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可不想空手而回,不然没把事情办好,回去之后,也是死路一条。
閔恒咬紧牙关,可是伤口急速的失血,让他的头部开始晕眩。
“休想!”要是让这些匪徒拿他和皇上谈条件,岂不有損皇室的威严,他绝不能让他们那么做!“本王是宁死不屈……”
“没有人不怕死的,等你落到我们手上,再来说大话吧!”
閔恒一手捂住流着鲜血的伤口,将剑尖点地撑住自己不稳的身躯,即使伤痕累累,他仍旧挺直腰杆,昂立在众人面前。
“说大话的人是你们,等抓到本王再来炫耀吧!”那嘲弄的语气激怒了对方。
带头的黑衣客斜嘴狞笑,“好!那就把他的手脚全砍了!”只要人活着就还有用处,缺了几只手脚也无所谓。
“哼!”閔恒吃力的举剑还击,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撑不了多久,才一闪神,左脚的小腿肚就挨了一剑,登时血流如注。“唔!”
黑衣客眼中精光乍现,正待再度攻击,远处陡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心中暗叫不好,敢情是援兵到了。
“可恶!快抓住他。”再拖下去,连他们也走不掉。
閔恒也听到马蹄声,精神为之一振,手上的长剑凌厉如风,奋勇抵抗。
“王爷,我们来救你了。”
姚君瀚一接到通报,立即率领府中的侍卫快马赶来营救。他见情況危急,往胯下的马腹一踢,一马当先的冲过去,将黑衣客冲散开来。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行刺武威亲王,全部给我抓起来!”
“撤!”黑衣客吹了声口哨,十几条人影如闪电般的窜进夜色中,跟随姚君瀚而来的侍卫立即尾随而去。
姚君瀚翻下马背,及时攙住摇摇欲坠的閔恒,“王爷……”
“还好你来了……”他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意志力,如今已经安全脱险,他便再也支持不下去,眼前一黑,往姚君瀚身上倒下。
※※※
閔恒遭到匪徒袭击、身受重伤的事吓坏了王府里的人,就连皇上都被惊动了、特地派了御医前往医治,经过一天一夜,总算稳定了伤势,不过,由伤口併发的高烧始终退不下来。
“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王爷!”牛总管老泪纵橫的哀求御医,“王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教我怎么对得起老王爷?嗚……王爷正值壯年,不该死啊!如果真要有人死,就让我这老头子去好了……”
“王爷福大命大,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要喝过了药,这高烧自然就会退了,何況王爷身强体壯,只要好好调养,不用几天,伤口就会愈合。”面慈心善的老御医连忙解释,好让众人心安。
“真的吗?”牛总管听了喜极而泣。
“当然是真的,好好照顾王爷,我明天会再来。”他还得赶回宫向皇上稟告事情经过。
感激涕泪的送走老御医,牛总管赶忙让下人到厨房煎药去。王爷这高烧再不早点退,万一烧坏脑子可就不妙了。
当他再回到云悽竹径阁,只见凌书雁不断用冷毛巾敷着王爷的额头,试着減轻热度所引起的痛楚。自从王爷被送回王府,她便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令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怜惜。
“书雁,你也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这儿就让我来好了。”他想接替她的工作。
凌书雁愁眉深锁的轻摇螓首,“老伯,我不累,倒是你才要休息一下,王爷就让我来伺候吧!”
“唔……”高烧中的閔恒不停发出囈语。“本王不会……跟你们走……大胆匪类……全给我滚……”
“王爷,已经没事了。”她温柔的用毛巾拭去淌满脸庞的汗水,“你现在在王府里,只要好好静养,伤口很快就会痊愈了。”
“阿谦……我答应过爹娘……我不能……书雁、书雁……”他的脑袋中好像有把火在烧,热气将头快胀破了,让他无法思考。
听到他在呼唤自己,凌书雁用冰涼的手心抚摸他发热的脸庞,“王爷,我在这里,我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等一下药煎好了,喝过了药烧就会退,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閔恒彷彿听见她的声音,眉峰蹙起,困难的将眼皮掀开,无神的凝睇她。
“王爷,你醒了吗?”她心头抽紧的问。
他茫然的瞅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重重的喘着气,眼皮又要閤下之际,凌书雁不期然的被推了开来。
“你给我滚……离我远一点……”不行!不能让她靠近自己,这是此时他心中唯一还记得的事。
牛总管惊诧的叫道:“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躺下来。”
“叫她滚远一点……不要靠近我……”閔恒试图用手肘撑住自己的上半身,气喘吁吁的指着凌书雁。“叫她出去……”
凌书雁以为他是因为高烧才错把她认作别人,并不以为意。“王爷,你快躺下来,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滚开!”他又粗鲁的将她推离自己,“叫你滚听到了没有?滚……”
牛总管有些看不过去,“王爷,她是书雁,你忘记了吗?”他转身望向凌书雁,“他八成烧得神志不清了,你可不要生气。”
“老伯,没关系,王爷在发高烧,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怪他的。”
她鍥而不舍的再度上前,柔声的安抚他,“王爷,你先躺下来,要是伤口恶化就糟了,只要你不乱动,我马上就出去。”
閔恒被他们给压回床榻,他狂乱的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你走开……本王厌倦你了……本王根本就不曾喜欢过你……”
“王爷,你在说什么?”牛总管尴尬的瞄了一下凌书雁微变的脸色,“你别介意,王爷一定把你当作其他女人了,不可能是在说你。”
她苦笑的拧干毛巾,“他现在病了,我不会在意他说什么。”
“本王厌倦你了……”他闭上眼皮,嘴里仍旧不断的重复同一句话。
凌书雁嚥下喉中的酸涩,可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歇过。
※※※
当閔恒重新睁开双眼已是掌灯时分。所有知觉又回到他身上,感觉自己全身像被马车辗过般,再见到周围熟悉的景物,记忆慢慢的回来。
他尝试缓慢的挪动一下身躯,哦!好痛。
伤口传来的疼痛让閔恒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虚弱的一天,所幸身边没有人见到他这狼狈的模样,不过,他不会轻易的被打败。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起身。
就在他张口想叫人时,屋內吹来一道冷铩‘的阴风,让桌上的烛火跟着晃动起来,恍惚之间,见到一幕怪异到极点的景象。
閔恒本能的揉揉眼,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要不然就是他疯了,因为他居然见到房里出现四个明显却又近乎透明的影像,一眼他便认出那是他的四位王妃,虽然他们的夫妻缘分很短,不过,还是记得她们的长相。
“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看到鬼!”他抚揉着眉心,自嘲的撇嘴一笑。“看来我不只身体受伤,连头脑也变得不清不楚了。”
四位王妃的脸上呈现惊恐之色,一直在对他比手画脚,像是在警告什么,可是,任凭她们怎么喊叫,閔恒还是听不见一点声音。
“你们已经死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我眼花了。”他还是不愿正视她们。
她们比画的动作更大,好不容易等到王爷体弱气虚的时候,才能现身在他面前,说什么也要向他求救,四人一面传达讯息,一面恐惧的朝门口望去,彷彿害怕某人会阻拦。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见。”说完,他不禁失笑,自己居然还想跟她们对话,真是愚蠢透了。“别比了,本王看不懂……”
閔恒话还没说完,四缕冤魂不约而同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接着,影像渐渐淡去,他本能的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整个人从床上跌了下来,不慎压到肩膀上的伤口,霎时痛晕过去。
“王爷?”凌书雁只不过离开一下子,结果一回来就见他躺在床下一动也不动,“老伯!老伯!你快来……”
牛总管“咚!咚!”的冲进门,“怎么了?是不是王爷出事了?”他这颗心脏可禁不起再一次的刺激。
“快帮我把他扶起来。”两人合力将身材健壯的閔恒给抬上床,见他只是昏过去,才吁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怎么跌下床?”牛总管迹频泥馈
凌书雁敏感的张望着四周,察觉到方才一定有什么“东西”进来,邪气犯人,邪旺人弱,平时王爷身上的阳气极盛,不必担心受到鬼邪侵犯,可是,现在他身受重伤,阳气自然也削弱许多,难免会招引邪气。
嗯!从现在到他康复之前,她必须时时刻刻守在王爷身边。
只不过等閔恒第二天清醒后,她便被拒于门外。
※※※
牛总管服侍閔恒用过早膳,经过数日的调息,他的气色和体力已经恢复七成左右,伤口也无大礙。
“呃……王爷……”这几天他一直在找机会,可是每回瞥见王爷顶着那张千年寒冰的冷脸,到舌尖的话就是吐不出来。
閔恒面无表情的打发他,“没事就下去吧!”
他不断告诉自己,为了自己许下的承诺,他这么做是对的,只要能让小弟开心,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牛总管开始后悔自己乱点鸳鸯谱,害得人家姑娘失去了清白,最后,还落得被遗弃的下场。
“连你也不听本王的命令了?”他这回不能再心软了。
“是,老奴告退。”牛总管垮着脸退出去。
原谅我,书雁,我必须这么做!閔恒握拳捶着桌面,在心中叫出自己的心声。值得的!为了阿谦,要他牺牲任何东西都是值得的。
凌书雁面容惨淡的的跨进房来,她像一缕苍白的幽魂,无声的瞅着他,如果不问个清楚,她是不会死心的。
“谁让你进来的?”一看见是她,他迅速的武装起来,不让自己的脸上洩漏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嗓音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