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忖着,她不觉精神百倍。
“妈,”她挽起袖子,振奋地道:“我来帮忙。”
※※※※※※
银座七丁目,雅邸。
佐州坐在客厅舒适的进口沙发里,悠闲地看着运动杂志。
他在等人,等送货到府的人。
今天一早起来,他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想在家里开伙的冲动。独居近一年,他几乎天天外食或是叫外烩,再不就是回田园调布的老家吃饭。
其实在美国念书时,他经常下厨。刚回到日本之时,他偶尔还做些简单的菜,但因为忙着公事,也忙着筹备球队,便渐渐的懒了。
在分类广告中,他看见了一则送货到府的鱼店广告,那是一家位于筑地,名叫‘笠原的鱼’的鱼店。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见笠原两字时,非常自然地就想起了笠原真澄——垒球队的主力投手。
当然,他不认为住在筑地的笠原真澄会跟‘笠原的鱼’这家鱼店有任何的关系,但莫名的就……
一个月来的相处、接触及了解,他发现她是个对棒垒球相当具有热情及热忱的人,她在练习时非常的认真且拼命,而那不是为了球队队员额外的加给及福利,更不像某些人,是冲着他而来……
她是真的喜欢、真的投入、真的用心。.
回国后,他一边接手父亲的事业,一边筹组着球队。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棒球的热爱仍不减当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使公司更团结,并让员工对公司产生向心力。
再者,公司拥有强大、可以出赛的球队,也有助于企业形象的建立及提升,目前当然还看不到成效,但假以时日,当球陈可以出赛并拥有好成绩时,便可看见成果。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没想过日下集团底下有那么多能打、能投的员工,不管是男子棒球的部分,还是女子垒球的部分。
突然,分机响了——
他拿起话筒,“喂?”
“日下先生吗?你订的东西送来了。”
“请他送上来吧!”他说。
搁下话筒,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杂志放好,然后站了起来,随手整理一下衣服,接着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打开门的同时,有人来到他门前——
那人并不是‘他’,事实上,他没想到送货员会是‘她’——一个女人。
她扎着马尾,上半身是简单的运动上衣,而包裹着一双长腿的,是一条已经洗得有点泛白的丹宁裤。
她手上抱着一只大大的保丽龙盒,而当她抬起头来时,他陡地一震——
※※※※※※※※※
“请问这里是不是A座之一?”真澄抬起头,看见了站在眼前的人,她吓得差点把手上的保丽龙盒摔在地上。
“啊!”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尽管她知道这样实在很蠢、很糗。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住在雅邸A座之一,且跟她们订了高价鱼货的人,居然会是他。
此时,他也讶异地看着她。
“是你?”
“日……日下先生……”她有点结巴了,“你……订了鱼货吗?”
看见她那吃惊的、错愕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及反应,他笑了。他可|奇+_+书*_*网|以想见她为何如此惊愕,事实上,他的惊讶不少于她。
谁料想得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呢?他随便翻了广告,随意地挑了一家鱼店,然后随意地拿起电话,她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随意?喔,不,仔细想想,他并非随意挑选,要不是笠原两字让他想起了她,他也不会……
“日下先生,要我帮你拿进去,还是……”真澄讷讷地问。
“我拿就行了。”他说。
“喔。”她点头。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及受伤。‘我拿就行了’这意思是说你不必帮我拿进来,也就是说不希望她进他家的意思吗?
是因为他家里还有别人,还是她身上有鱼腥味?忖着,她不觉卑微起来。
突然之间,她好像体会到真知打死不让男友到家里来的心情。只是,她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呢?
除了教练、老板之外,他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卖鱼不可耻,身上有鱼腥味也不丢脸,她为什么要……
“笠原,”他接过保丽龙盒,问道:“多少钱?”
“喔。”她回过神,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母亲写的明细及价格单,“一共六万三千一百六十元,这给你。”说着,她将明细递给他。
双手捧着保丽龙盒的他看了看她手上的明细,再看了看她,“我没有第三只手。”他开玩笑地说。
“喔,那……”她尴尬地道:“那我在这儿等。”
反正他还要回过头来付钱,她就站在这里等他吧!
他眉头微微一挑,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客气什么?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走进屋里。
她一怔。进去?他要她进屋里去?刚才他不是表明了不希望她进去吗?怎么……
难道说他要自己拿不是因为不欢迎她进屋里,而是因为他认为这是身为男性的他该为女性做的事?
想着,她不禁愣愣地杵在门口,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走了几步路,他转过头来,“杵着干什么?进来啊!”
“ㄜ……是……”她忐忑不安地往前走了两步,进到他屋里。
“顺手把门关上。”他边走向厨房边说着。
“是。”她恭谨的答应着,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重重的大门。
放眼望去,开放的空间里有着极简的装潢及摆设,东面是一大片的落地窗,而外面有一个约莫三坪大的长形露台。露台上种了不少植物,还摆了桌椅,从十七楼往外看,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应该都有不错的景致吧!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至少跟她绝对不同。
正忖着,他从厨房走了出来——
“坐。”他说。
她微顿,看着他那光看就知道价格不便宜的进口沙发,摇摇头,她难为情地道:“我衣服不干净……”
他挑挑眉,打量着她。“这我倒看不出来……”
“我身上都是汗味跟鱼腥味。”她说。
他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头。“你这个人会不会太客气了点?”
“ㄟ?”她微怔,不解。
“我一直想跟你说……”他直视着她,神情认真地道:“你在面对我时,总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她心头一震,狐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他用一种玩笑的、轻松的口吻说道:“身上有汗味或鱼腥味的是我。”
“日下先生……”
“我是你的投手教练,你不应该跟我那么疏远。”他续道:“你可以尊敬我,但不要像避免传染病似的躲着我。”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在练习时总是躲避着他的视线,平时跟她说话时不看着他也就罢了,就连传接球时,她也不太敢直视他。
有时他真的很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接到球的?
“不要那么拘谨小心,现在不是在公司,更不是在球场,你可以放松一点。”他说。
“是……是的。”她讷讷地点点头,然后飞快将明细递给了他。
他先是一顿,然后接下了那张有点湿的纸。
他感觉到她急着想走,而他却莫名的不希望她就这么走。如果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肯定不会像她这般急着想离开,而她却……
他长得很严肃可怕吗?还是他给她一种‘意图不良’的感觉?不!他对她没有什么意图,更别提不良了。
她要走就让她走吧。他心里这么想着。
转身,他走到沙发旁的茶几旁,然后从茶几上摆着的那个盒子里拿出了几张纸钞,点了七张万元后,他走了回来。
“这是七万,你数数。”他说。
她接过纸钞,很快地数了一下,然后将钞票塞进口袋里,再掏出几张面额较小的纸钞。
“别找了。”他知道她要做什么,开口制止了她。
她一怔,“不行,我还要找你七千……”
“我说别找了。”他说。
“不行的。”她十分坚持,然后开始点数着钱。
他浓眉一纠,“都说不用了。”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强硬,不觉一震。
为什么不用找?因为七千对他来说是小钱,还是她的钱不干净?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有如此偏激的想法及念头,她是怎么了?这感觉像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为了想掩饰自己的卑微而变得愤世嫉俗般……
她从来不是这样的,汗味及鱼腥味从来没教她自卑过,因为她知道她跟真知就是在这样的味道里被养大的。
为什么?为什么面对他时,她却如此的……
看见她脸上那样的表情,他心头一撼。他伤到了她的自尊吗?他觉得微不足道的七千元,却给了她一种‘他财大气粗’的感觉吗?
惊觉到这一点,他懊恼着自己的大意。
“其实是这样的……”脑子动得极快的他,很快地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说词,“我想请你帮个忙。”
闻言,她微怔,疑惑地看着他。
“有些鱼,我不太会处理,能请你帮我弄吗?”他说,“七千元当是工资,行吗?”
听完他这些话,她稍梢释怀。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
“不。”她打断了他,“你不会,我可以帮你弄,你不必额外付费。”
“我过意不去。”他一笑,“你今天的工作应该还挺忙的吧?”
“ㄟ……”这倒是,她不否认。
从她的表情及反应看来,她今天确实是挺忙的。她是个老实又直率的女生,所有的答案都写在脸上。
“使用者付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说,“你就把钱收下吧!”
说完,他完全不给她说不或犹豫的机会。转身,他边朝厨房走去,边说道:“厨房在这里,跟我来。”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的尾随在他身后。
她为什么这么乖?为什么像只被驯服的小狗般?也许这是因为在练习时,她对他的指令向来是唯命是从吧!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索这些复杂的问题,因为此时,她已走进了他的厨房——
第三章
站在他那宽敞、干净、舒适、设备齐全的厨房里,真澄熟练的处理着鱼货海鲜。
对十几岁起就跟着母亲在鱼店里工作的她来说,这些事情一点都难不倒她。
看着她用完美的刀工将那一盒鱼货海鲜一一‘分解’,手法俐落得犹如外科医生般时,佐州忍不住拍拍手。
“你的手法应该可以开料理店了吧?”他毫不吝于给她赞美。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还差得远呢!”
“你一定是店里的好帮手。”
“我只是在假日帮忙,其他的时间都是我妈妈在忙,其实我没帮上多少……”
“鱼店是由你母亲负责,那令尊呢?”他随口问起。
她唇角微微一勾,淡淡的一笑,笑里带了点已然遥远的哀伤。“店是我爸爸的,不过他已经过世很久了……”
闻言,他有点歉疚。“很抱歉,我不知道……”
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关系。”说着,她继续将手底下的那尾鱼‘骨肉分离’。
在欣赏着她以完美的手法将鱼肉切成一片片的薄片的同时,佐州又问:“家里除了你,还有其他兄弟姊妹吗?”
“我还有个妹妹,也是上班族。”她说。
“你母亲独力抚养你们姊妹俩?”
“嗯,是啊!”她点头。
“她很了不起……”他由衷地道。
听见他这句话,真澄心里突然一暖,刚才那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卑微,在一瞬间突然不见了。,
撇过脸,她发现他正看着他,而他平时总严厉且锐利盯着她及其他队员的黑眸,突然变得既温柔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