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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沉吟了会儿。“告诉我,跟你订婚有什么好处?”
“好处?”阿妙眨眨眼,“我会每天叫你起床上学,会……”她很努力想着自己能为他做什么,“会帮你整理房间,会……会帮你做所有你叫我做的事。”
邬谚突地回过身,一双眼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将她一脸的坦然纯真收进眼底,他忍不住摇头叹息。“你呀,”他戳向她额头,“还是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啦!”她挽着他的手撒娇。
“小孩子还是早点回家睡觉,”他看看表,“快十二点了,你这时候才回去,家人会不会生气?”
“快十二点了?”方葵妙吃惊的低呼,“我得回家了。”嘴里这么说,身体却不动,她咬着唇呆站了许久,才招手要邬谚蹲下身来。
邬谚在她身前蹲下。
原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唇贴上他的额。
“我不是小孩子,”她的脸红艳艳的,一双圆眼柔柔水水的,“而且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有喝醉。”说完便低着头跑进屋里。
邬谚摸摸额,“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月悄悄自云后探出了脸,照亮了他唇畔的笑,那笑意甜甜,教月也禁不住笑弯了眉。
“你跟阿妙这下算是订婚了吗?”
走进屋里,邬谚一推开通往客厅的门便听见这样的问话。
“你还没走?”邬谚看了她一眼,便迳自走向吧台倒了杯酒。
“喂,你的优等生形象呢?”杭尚伶跟在他身后。
“在你面前没必要拿出来吧?”他啜口酒,“喂,你该走了吧?还是你今晚要在这儿过夜?”
“我要走了啦。”杭尚伶被他逼往门口走还一面回头问:“你回退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跟阿妙现在算是订婚了吗?”
邬谚但笑不语。
当他默认了,杭尚伶贼笑道:“喂,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阿妙了?还是你另有所图?快说、快说啦!”
邬谚打开门。
“你怎么会这么猜?”
“因为你答应跟她订婚啦!”走出门,她理直气壮的说。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反给她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再说结婚都可以离婚,何况订婚?”
“你——”
门当着她的面关上。
杭尚伶气得抬脚踢了门一下,“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让我猜到一次会死啊?干嘛这么神秘……”
门里的人回以低笑:“杭尚伶,别欺负我家的门啊。”
她气得又踢了门一下。“讨厌的家伙!”她喃喃。
接下来的日子平凡顺遂。
学校里开始忙起校庆的各项事务,学生则将精力全投注于园游会。邬谚与方葵妙自然不例外,只是邬家的公司里有个新的企划正紧锣密鼓的展开,所以邬谚得学校、公司两头忙,如此一来,两人见面的机会便少了,更别提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这天,方葵妙拿着一迭文件往系办走,没什么专长的她,在园游会的准备上只能负责打杂、跑腿的工作,虽然如此,她还是忙得很快乐。
系办的门开着,方葵妙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后就走进去,看着杭尚伶坐在桌后紧皱着眉、瞪着桌上文件的模样,她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学姐,”她将手上的纸递上,“这要请你盖章。”
“放着,”杭尚伶低着头道:“等我把这东西搞懂,邬谚睡醒前我得把这东西搞出来。”
睡醒?方葵妙环视四周,这才发现邬谚睡在短沙发里,一双长脚挂在扶手上,细框眼镜则危险的垂在手间。
像是许久没看到他了,方葵妙放轻步伐走近,在他身边半跪着,她巡着他脸的眼满是想念。
他最近很累吧?一向浅眠的他如今却睡得很熟,紧闭的眼下是疲惫的痕迹,如果她能替他做什么就好了,能让他别这么忙、这么累……
可惜她什么也不能做。
轻叹口气,她取下他悬在指间的眼镜,将它放到一旁放好。
“阿——”杭尚伶开口。
阿妙忙转过身,食指轻放在唇间。“嘘……”她很小声的说。
其实很想放大声音吵醒邬谚,但又怕被修理,杭尚伶没办法的压低音量:“阿妙,你过来。”
方葵妙疑惑的走近。
“喏,”杭尚伶将一堆文件交给她,“这是你要的东西,然后,”她又抱起另一堆,“这个麻烦你帮我拿到体育馆给活动组的组长好吗?就是年纪轻轻,头却快秃了的那个家伙。”
方葵妙点点头,本来要离开了,却在不放心的看了看邬谚后,靠近杭尚伶低声道:“学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传话给阿谚?”
“要我传什么?肉麻情话我可不传。”杭尚伶先说了。
“不是啦,是邬爸爸说今天晚上要加班,他要我告诉阿谚最晚九点前要过去,我怕等会儿就遇不到他了,所以……”
“我知道了,”杭尚伶先记下,接着突然好奇的问.“阿妙,我知道邬谚最近很忙,所以常见不到人,可你呢?你也在忙什么吗?怎么很少见到你跟在他身边?”
方葵妙眨眨眼,她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是她准备给邬谚的惊喜,可反正邬谚在睡觉,她瞄瞄显然睡得很熟的男人,然后才贴近杭尚伶道:“学姐,我最近很认真喔。”
她小小的脸蛋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念书,虽然念书很痛苦,”她承认,“不过我有把握这次的统计会考得很好喔,我这次一定可以考及格!”
看着她信心满满的样,再看她眼下不输邬谚的黑眼圈,杭尚伶拍拍她的头。“怎么突然这么拚啊?”
阿妙的脸上带了点羞涩。“学姐,”她说:“我一直在想,要怎样才可以比较配得上阿谚,如果我成绩好一些,平常的表现好一些,那么别人应该就比较不会说闲话了吧?”
“说闲话?”杭尚伶皱起眉,“你听到别人说什么闲话了吗?”
“没有啦,”阿妙双手抱着文件,手不能动,只得大力的摇着头。“没有什么闲话,是我自己想让自己的表现好一点……”
杭尚伶才不信,“阿妙——”
“学姐,”方葵妙故意转开话题:“你也知道我成绩不好,下礼拜我们统计要考平时考,教授说那次的成绩要当我们这学期的平时成绩,他之前曾跟我说过喔,他说只要我平时成绩有及格,就不当我,所以,”她很有决心的点头,“我从上礼拜就一直很努力的念书,我想我这次应该会及格,如果我及格了,邬谚应该会很高兴吧?”她偏着头笑,那笑里满是情意。
杭尚伶摇摇头,抑住一声叹,她淡笑道:“那祝你考试顺利喽。”
“谢谢学姐!”方葵妙咧开嘴露出个灿烂的笑,“那我先走了喔。”
抱着文件往门口走,方葵妙差点撞到门旁的柱子,险险修正行进路线,她喃喃道:“最近可不能撞到东西,一撞到,那些硬塞进脑子里的一定会全不见了。”
看着她的背影,杭尚伶慢慢踱到邬谚旁边,嘴里半自语的喃:“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上你?”
沙发上像是熟睡的人儿传出了一声不甚甘愿的回答:
“因为她笨。”
天色渐暗,邬谚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万家灯火,闻着家家户户飘出的饭菜香,肚里便也呼应的打起饿鼓。
推开家门,抬头见到漆黑的屋内,这才想到今晚父亲与母亲有事不在,肚子虽然饿了,但累积了数天的疲累让他只想好好窝到床上睡上一觉,吃饭的事,就等睡饱后再说吧。
拖着脚步回到房间,他碰的一声倒向床,眼才堪堪闭上,神智便已陷入昏迷之中。
半睡半醒间,一直有种细微的声音干扰着他,他隐隐知道是什么,却抗拒着不想起床,拉起被子盖住头,他试着让自己入睡。
这样的坚持只持续了五分钟,大声的吐出一口气,他将被子掀开,移步下床。
走到衣橱前,呼的一声打开门。
木制衣橱里,各式衣服下,蜷着一只哭泣的小猫,邬谚伸手将猫拎起,顺手往床上一丢。
一百四十八公分的小猫习惯性的钻进被子里,呜呜的哭声由被里闷闷的传出。
“又怎么啦?阿妙。”坐到床边,邬谚累极的问。
“阿、阿谚……”小小的圆脸由被里探出,黑如夜里湖水的眼,凄凄惨惨的望着他,“我为什么这么笨呢?”
“你要我怎么回答?”邬谚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我为什么这么笨!”没有理会邬谚,方葵妙哽咽的声音里满是挫败。“为什么我这么笨、这么笨!”她一面说着一面以手握拳,大力的打着自己的头。
“你做什么啊?!”邬谚这时才警觉的抓住她的手,“阿妙,你别闹了,到底怎么了?”
方葵妙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她几次想将心里的感觉说出,却又觉得找不到言语表达,气得又要拿手打自己,偏手又被邬谚给握住了,满心的挫折无法发泄,她气得拿头撞邬谚的肩。
邬谚连忙将她整个人压进怀里,手压着她的后脑勺,他安抚的在她耳边低声道:“阿妙,别这样,我在你身边,什么事我都可以解决的,你别急、别气,慢慢说好吗?”
阿妙咬他。
邬谚仅眉微微一皱,低沉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诱哄、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方葵妙绷得紧紧的身体才慢慢松懈下来,将头埋在邬谚颈间,十分混乱的吐露自己的心情。
邬谚整理过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统计平时考只拿到八分,全班只有一个人成绩比她低,那个人考试当天没到。
想起那天在系办里她所说的话,想起她那天的神情,邬谚轻叹口气,无法安慰她什么,只有不断抚着她柔软的卷发。
“为什么我已经这么认真了,还是考不好?”她兀自叨叨絮絮的:“我每天读好几个小时的书,我觉得我可以考得很好的,可为什么看到考卷时,我还是脑袋一片空白?为什么我背下来的东西还是忘光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哽咽的喃:“我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就不能聪明一点?”
“你这样就很好了,”邬谚低声道:“你书念得不好,可是你很体贴、很乖、很听话,虽然常有人会欺负你,可是你不会记仇,你总是很努力的付出一切,就算撞得满头包也不在意。你很单纯,所以跟你在一起很舒服,”他像是有感而发,“所以你不要变聪明,就算变聪明了,也请你还是像现在的你一样好吗?”他亲亲她的额,“不要变成自私自利讨人厌的家伙……”
“阿谚,”方葵妙的泪停了,“你怎么了吗?”
像是现在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邬谚掩饰的咳了咳:“没事,只是公司里有些烦人事,”他将她的头抬起,用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那,去洗洗脸吧。”
知道自己现一定一脸的眼泪鼻涕,方葵妙不好意思的笑笑,从他怀里挣开,往化妆室走去,走没两步却又回头。“阿谚,”她很认真的看着他,“我其实并不想变得聪明,我只想变成你喜欢的人。”
“傻瓜。”他说。
望着她走出房门的背影,邬谚原本坐在床边的身子往后一躺,抬起手压着心窝,语意不明的喃喃:“不妙,真的不妙了……”
由浴室里出来后,方葵妙想起邬妈妈和邬爸爸今晚不在,因为不知道邬谚吃过了没,所以她干脆到厨房弄了三明治,再泡壶花茶,端着食物走进邬谚房间,她看着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背影,不知怎地有些不敢唤他。
食盘放在桌上时撞出了些许声响,邬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