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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清大师看着眼前的老王妃,念道:“阿弥陀佛!”
曹风看看时辰,两个时辰过去,干儿子那边应该已经将使用“不得已”的法子了吧。曹风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凡事都已经懂得要预备后招。
于是,有人传令下去。接着便有铁卫将苏陌抱了上来。秦家军一阵小小轰动,他们怎么会不认得主公的额带?
“查明伤口!”传令道。
军医等人再次上来,查看小苏陌。
“已有伤痕两处。胸口伤一处,由胸贯背!手腕伤一处,断脉!——手指无伤痕!”传令官及和尚传话。众人听到这样的伤势,又是哗然。
哪怕再不懂的,听到“由胸贯背”、“断脉”六个字也明白苏陌伤势极重。
“管她是不是真的都死定了。肯定是有些人要弄个女孩出来当郡主,结果这个野王妃不愿意,不肯承认!”“我看这事也没简单!牵扯到很多人利益呢,看见鲁公没,他也在台上,谁都知道他的钱都是从秦王那赚的。”民众议论纷纷。
此时老王妃方知小苏陌未死,心中不由宁静不少。至清大师装作喝茶,去看宇文,台下宇文公子微笑着点点头。
鼓声再响,一队兵卫将两只碗摆在两人面前,碗中有清水半盏,鲜血一滴。铁卫取过刀,在苏陌指上一划,那嫩豆腐般的指尖便滴出血来。玲儿也拿过刀,先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下戒指盖,再割。可是她这一刀没割下去,她傻眼了——戒指中的血不见了!
她的戒指并未被他人碰过,怎么会不见?
一瞬间,她想起了大夫人那张笑意盈盈地脸。“拿好小手炉哟,这是驱寒用的,还能为身体增香。”
玲儿只会用这戒指,却不知这戒指的弱点所在。中空戒指是用来装药的。空心部分平素以盐作为保养。盐的确可以使鲜血保持几个时辰不凝固,但是银做的戒指却最怕热。碰到手炉,银戒指不单是受热那面发烫,而是整个会均匀发烫。所谓的夏秋小手炉慢慢地将整个戒指烘热,再将戒指内的“水”烤干,血液自然凝结成块,贴在戒指内壁上。
遥遥相隔的王家府邸,大夫人微微含笑,将一枚戒指递给自己的女儿,道:“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世界上比你厉害的人多得是。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够聪明,往往那些对你笑得最甜的,才是最聪明的。以后在宫中,步步小心。”
“素云知道了。”四小姐道。
玲儿到了这时方才明白那大夫人的用意。看到戒托里面无血,三魂六魄俱飞。
“请用刀!”旁边兵卫催促,外使们也好奇地盯了过来。玲儿冷汗直下。
就在此时,旁边传令官突然一声大吼:“秦王之血与秦苏陌之血——融合!”
“喔!”百姓欢呼。
秦王的亲卫们虽然保持着军姿未动,但是视线已是不约而同地转向秦苏陌。
“请用刀。”兵卫继续督促。
一员将领打扮的壮汉走了过来,玲儿心道不好。
正在这时,突然飞来无数箭羽。箭羽不是朝人射,而是朝着广明灯。刷刷刷几声响,天地顿时一片黑暗。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曹风突然大喊一声:“保护秦王!保护秦苏陌!抓住假郡主!”然后英勇地朝秦苏陌冲去,因为步伐太快不小心跌倒额角在祭品桌上磕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但是曹风很勇敢,曹风站起来继续道:“快!他们是一伙的!”一把抓住玲儿道:“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了,果真是个假的!”曹风本就是练家子,声音够大,足够让在黑暗中慌乱的黎民黔首听到他是好人。
玲儿恼恨地甩手却甩不开。这时一个黑衣人冲了过来,一把揪过玲儿。和曹风对了几招,曹风不能敌,倒下,黑衣人瞬间带着玲儿踏空而去。
军士们哪里会放过黑衣人,但是黑衣人是踏空而行,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做掩护。只听到刀枪乱响,到底没追上。
混乱中,有人喊:“是海蛇!他们是海蛇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一时间,百姓们更加慌乱。
镇南王在黑暗中喝了口茶,叹气——他的护卫铁卫们没动。如果铁卫们出手,黑衣人能跑掉才是怪事。
宇文公子趁着黑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镇南王身边。道:“看样子,你的手不好用啊。”
镇南王苦笑一下:“别人借给我的手而已。不但不是我的手,还是盯着我一举一动的眼睛。”
宇文公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走了。”言毕,广明灯再次点亮。只见台上台下都有损伤,民众更有因为惊慌而踩踏受伤的。好一阵,场内才恢复平静。
老王妃再次走到台前,道:“米御史,曹大人受奸人所害误认郡主一事还请你费心。这,便是你的线索。”老王妃拿出“血书”递给米老头。
米御史自然是恭恭敬敬地说是。
“谁是秦王血脉,是否该交待个明白了?”老王妃说。
于是,一个声音响起:“天佑我朝,经滴血验亲现已查明,秦苏陌乃是十皇叔秦王后人无疑。米某必将火速上奏朝廷,为郡主正名!”
“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次的呼喊真正地地动山摇。
至清大师从台下走上来,众人皆不知他是何时下去的。只见他张口说:“秦王——薨!”至清大师内功绝非俗流能及,他的声音仿佛雷霆一般,千米之外亦清晰可闻。至清大师说了这一句,然后含泪在台上跪下。台上台下,纷纷跪倒。
秦王病重多时,西去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居然于此时宾天。不少人都纷纷猜测,是不是跟刚才的“海蛇”贼有关。
秦王麾下隐隐传来大将的哭声。
老王妃走到台前,对传音的和尚说:“传我的话。”
“赵舞赢今天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秦王滴血验亲女。理应该死。所幸奸人已除,真假已辩,赵舞赢再见王爷心中无愧!”
传话者话音刚落就觉此话不对。偏过头就看见老王妃的身子冒着血从高台上跌了下去。传音者听见老王妃最后那句话是:“王爷,舞赢回来了。”
全场轰然。
老王妃轰轰烈烈地出现,又轰轰烈烈地死去,为民间又添了一份传奇故事。据说,王爷生前,从不叫人把后门的灯熄灭,他说有人会回来,可是他最终没有看到王妃回来。但是自那天以后,太平港每一个生女孩的人家都会在六月初八那天为女孩儿点一盏鸳鸯灯,祈求王爷和王妃保佑这女孩儿也能收获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找到一个等她回家的人。
黑衣人带着玲儿狂奔,身后有人狂追不止。
黑衣人开始有些吃力。玲儿听到海浪声,知道已到海边,心中也知道这人必定是曹风派来的,定会杀自己灭口。想到这,玲儿将手中小刀——验血时的小刀往黑衣人手臂上一送。“啊!”黑衣人吃痛,松了手。玲儿趁机跌进了海里。
海水冰冷,游了不知道多久,玲儿手脚痉挛晕了过去。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姑娘!姑娘!”有人拍她。玲儿睁眼,眼前一群女孩,还有一个说话娘里娘气的人。窗口亮光刺眼,显然已是白天,不知道自己在海中泡了多久。
“哎哟喂,你可醒了。我问你,你这牌子是哪里来的?你可是这一次的秀女?”娘里娘气的人说。原来这是一艘自镇海开往京城的官船,里面装载的,正是为新皇准备的宫女、待选的秀女。
玲儿何其聪明,应道:“正是。”
早先她见大夫人来给她换衣,出于私心,她将铜牌藏于发髻之中,夫人并未发现,谁想此番获救反倒被人翻了出来。
“乖乖,你命真大,牌子上写你是太平府人士。这里刚好还有一个太平府特荐的秀女王素云,你们俩认识认识吧。”娘娘腔的人说。
于是,女孩们让出一个淡雅的女孩,正是那王家四小姐。王素云的爹是王成康,这些官差自然会特别照顾她。点卯牌不见了也不过是件小事,开开后门,弄一个便是。四小姐自己也以为是自己不慎弄丢,根本想不到还有这一出。再说,四小姐并不曾见到玲儿容貌,此时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握住玲儿的手说:“你受苦了。叫我素云就好。宫里无依无靠,难得我们是家乡人,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好姐妹,相互照顾!”
玲儿笑道:“是的,好姐妹。”被里的五指紧紧抠住床单。
第一卷 25;七夕花灯琉璃摇;梦中欢笑宫墙道
苏陌不再回雾影山庄,在兵卫和百姓的簇拥下,她进了秦王府。许多人猜测说“雾影”其实就是“舞赢”,冥冥之中,一直是老王妃在保护这位郡主。
秦王和王妃的葬礼第二天便开始举行,太平港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色的经幡。同时举行的还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水陆法会,百姓们要为苏陌祈福,祈祷她能睁开眼睛,祈祷这太平港不会变成封锁的死水。
宇文公子问至清大师:“王爷究竟薨于何时?”至清大师说:“算起来,竟然差不多就是苏陌中箭之时。”宇文不言。是不是那天注定有人死去?苏陌死里逃生,是不是秦王英魂显灵?这一切,只有老天才知道。
至清大师说小苏陌的血能和秦王血相溶是缘分。宇文公子笑笑,但从那以后太平港开始有了宇文资助的洋医馆。洋医生说,当时若是玲儿不是被吓破了胆,她也有两成的希望当“郡主”。世事变化,或许这真的就是天意吧。
因为苏陌昏迷不醒,丧葬期间,镇南王代苏陌执大礼。而米老头自然又成了葬礼的督官,一边到处跑,查看葬礼各处礼仪物件、人马舟车、陵墓封墓的工匠及殉品;一边还要写折子不时报告这边的情况,皇帝也不断有旨意下达,忙得是不亦乐乎。据说这段时间,驿站的快马跑死了好几批,信鹰信鸽也是不断来往。
至于苏陌。进秦王府三天之后,苏陌开始有了痛觉,并能吞咽水;几天后,苏陌睁开了眼睛。民间一直传说,就是在秦王、王妃的墓道关闭时,苏陌睁了眼。
在这声势浩大的葬礼之下,还发生了一些小事,不过因为不引人注意很快退出百姓的视线。那就是,在苏陌昏迷秦王下葬期间,盐政属一些不惹人注意的角色“意外”身亡,他们或是家丁、或是船甲、或是盐仓小吏。曹风心知这些人无一不是高手,绝对不会发生“意外”,意外是他惹怒了某人,而那某人显然已经查出了他的底细甚至他隐藏的人马,这个人不急着杀他,反倒是在一刀一刀地割他的肉。想到这个人手段的阴狠、行事的诡谲,曹风不禁背脊发寒。
不久,圣旨颁布,昭告天下,封苏陌为郡公主,赐号永宁,继承秦王封地,并享年奉二千石。
昭告一出,天下人议论纷纷。先皇长公主的年俸禄也不过是两千石。何况秦地富饶,身为秦地的郡主,哪怕没有俸禄吃穿用度也远在一般公主之上。“永宁”这两个字也非一般女爵所能封赐,太平港人都在猜测皇上此举恐怕是要将苏陌指婚个某个地位显赫的人。最可能的,就是他的亲弟弟镇南王。
“猜,是什么?”鬼琰道。自从那日将面具取下后,鬼琰便不再戴。离去了面具的束缚,鬼琰日渐显出本性。苏陌隐隐知道鬼琰来自一个可怕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以杀人为生。鬼琰武艺是族中少年中最好的,性情却也最为开朗阳光。对杀手来说,开朗活泼不是好事。终于,族中长老觉得他太不成器,便为他戴上面具,并让他跟随宇文公子出来“磨练”。这次守护苏陌,已经是鬼琰接下的第十件任务。宇文公子说,按照鬼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