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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已经伸出手要抓住别光的支邪也看到了,他看到原本被封在冰块中的「大神」竟然张开了眼睛在笑,他惊叫出声,一时吓呆了。
「怎么了?怎么回事?」在下面的明寿听到他的大叫,蹙了蹙眉,不耐烦地对着上面的人问,全然不知道上面已经出了大状况。
至于别光,在看到冰人的笑之后,感觉身体的所有知觉都回来了。然后她终于察觉到自己正伏在冰上,而冰竟开始和着她的血在融化——在很快地融化!
她才想离开这在迅速间融掉的大冰,不过它融化的速度却比她想象的要快上好几倍。她一动,下一瞬间,就发觉自己已经跌了下去——似跌到一个既坚硬又轻软的物体上。而就在她一碰上这物体时,她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其中爆发出来。
一阵巨大的能量冲击向她,而毫无防备的她完全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在一剎间失去意识知觉的她整个身子被弹到半空中,而正因为这股力量的爆发使得整个洞穴也为之天摇地动的上空,竟跟着无声无息出现一道深不可测的幽黑裂缝。
别光的身子正好巧不巧地被抛到了上面,那道仿佛有着奇异星光在里面不断旋转着的大裂缝立刻将她吸了进去。
大裂缝慢慢地消失,强烈的地震也慢慢趋于平缓。
洞穴里不断回荡刺耳的惊叫声,在地面终于恢复平静后仍未停下。
一直到首先察觉到地震已经停止、刚才被震下高台的支邪惊魂未定地从伏着的地上抬起头来,确定了四周不再摇动了,他才踉跄地站了起来,赶快跑到缩在石柱旁的明寿太后身前。
「太后,太后,地震停了,没事了,太后……」他对闭着眼睛、捣住耳朵尖叫的太后轻声道。
可因为那简直像极了世界末日的天摇地动,让明寿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震撼,以致她一时半刻仍无法察觉四周早已静定下来、也听不到支邪对她说话的声音。
她仍无意识地放声尖叫着。
支邪唤了她几声还是没用,无奈之下,只好迟疑地伸出手,再终于狠下心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果然有用。明寿闭上了嘴巴,接着茫然地睁开眼睛。
「太后,太后,您还好吧?没事了。」支邪松了口气。
一会儿之后,明寿才终于真的回过了神。「支邪……方才……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抚着左颊,只感到火辣辣的痛。她不记得自己被支邪甩了一巴掌的事,当然,支邪也不会找死的告诉她——就算是为了让她清醒过来,也是冒犯的大罪一条。
支邪伸出手臂,让明寿撑着它站起来。「太后,小的也不知道……」他自然而然地向高台上看去,接着面色一变!
明寿首先想到的是别光的踪影,不过她很快地看了四周一眼,却没发现她,然后她也顺势把视线往方才别光所在的高台上望。
她也和支邪一样惊觉同一件事——
高台上似乎什么都没有。而这意思表示:就连那块原本封着「大神」的大冰也不见了!
两人二话不说,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往高台上踏去。
瞪着空无一物的台面,一时间,两人脑中呈现一片空白。
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光既错愕又惊喜地环视四周。
她的四周全是星星。没错!真的是星星。一闪一闪的星星、七彩颜色的星星,就在她的头顶上、就在她的脚底下。
忍不住地,她伸手去抓,却发现她的手掌穿过了眼前那一颗红色的星。她一愣!不相信地用另一只手去抓,结果相同。
收回双手,她用力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再张开——她还是在这个满是星星的异度空间里。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作梦?
对呀,如果不是在作梦,她怎么可能会在这满是星星的地方?
她抬手捏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啊!痛!
她傻住了。
怎么会痛?难道……难道这是真实的?
这些星星、她所在的这片夜空,全是真实的?
但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种地方的?她明明就在……
她明明就在哪里?
别光忽地皱起了脸,瞪着自己一身洁白得像云似的美丽长袍。突然,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了深夜皇宫的异变、想起了她和青衣女子的打斗、想起了太后、想起了……
冰人!
「我不叫冰人。」分不清是清风、是海涛、或是晨曦的声音忽然拂过她脑中,她大讶!而就在她环视着四周找不到出声的人时,她又猛地发现,前方的星星在移动——原本恒定不变的星星经上下左右重新排列后,竟织铺成了一条由无尽的那方延伸到她面前的星毯!
就在她为这转瞬间变化出来的壮丽奇景惊喜地瞪大眼时,同时也看见了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黑影在星毯那一端忽地成形,并在她的张目结舌下两个步伐便定到她前方。
比一座巨塔还高的男人,用世间的「俊」「美」来形容他仍嫌不足的脸庞上,有抹明朗的笑。他低头垂眸承接住她的视线。「我叫剎,下叫冰人,妳可别再喊我冰人了,小鬼。」
小鬼?小鬼?!
他竟叫她小鬼!
仰酸了颈子还看不全他的模样,别光的敬畏和震撼却在他这一声「小鬼」声中一掉!她深呼吸一口气,将双手环抱在身前。
「我也不叫小鬼,大冰人。」礼尚往来,她反而冲着他笑得甜蜜可人。
可恶!比她高就了不起啦?」
「活过来」就欺负人,看来他还是乖乖待在大冰里比较可爱。
不叫「冰人」,叫「剎」的男人,显然轻而易举便可知道别光在想什么。他的身影在剎那间缩回了正常人的高度,不过即使如此,他的身形仍较一般男人高上许多,所以当然比娇小的别光还是高大多多。
别光先是被他的变化吓了一跳,但想及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非人存在,她就定下心了,而且还敢埋怨他:「喂!既然要变就再变小一点,你不知道我要这样和你说话很辛苦吗?」
对先前的最后记忆只到自己似乎被什么猛烈的力量炸昏了过去,可一张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置身在这么奇异的地方,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这里大概就是死后的世界。至于这冰人,说不定他真正的身分就是死神。
反正她都死了,就没什么好怕的,对吧?当然,更不用怕他啦!
「抱歉,在这里妳大概也只能大到这样。」他如朝阳的眼眨了一下。换言之,不是他缩小,而是她变大了。「还有,妳还没死,不过也快了。」充满玄机的两句话。
别光明白他前面的话的意思,不过因为在这里已是个大惊奇,所以对自己变成「大巨人」也就不再感到讶异,反而是忽然意识到他竟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有他最后那两句话的含意。
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直直瞪着她已经看了十多年、熟悉得似乎不能再熟悉的这张脸,这个原本躺在冰里的男人……或者神?
剎,藉由她的思绪和一瞬间闪过的记忆,似乎也回忆到了在他的身体和意识、力量仍在等待破咒的最后这段时间,他感觉到的她。而他对外界唯一有感觉的也只有她。
因为,她是他的「钥」。
「我还没死……」别光终于呢喃出声。接着连结起关键——「既然我还没死,那这是什么地方?你也在这里,难道是你带我来的?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连连问他。
既然她还活着,她就不能死,因为她还没找到哥哥。
剎知道她有满肚于的疑问,但她就快死了,其实知道这么多也没用。「这里是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妳免于痛苦地死去,只要妳同意交出一样不属于妳的东西。」他和她打商量。
当尚是稚嫩幼娃的她接触到了由他自己结下的封印的那一剎,他随同深封的意识才被启动,不过这还不足以能让他完全醒来。只有随着她的每接近一次,他的意识、他的力量才一点一滴被唤出。而其实在她还没从小奶娃长到现在这少女模样之前,他已经回复得差不多了——他可以完全掌握封冰之外的状况,只差了那一关,他就能解除封印……
由小娃到少女——这其间就算他到了一半才能对外界有感觉,但说起来他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吧?他听着她对他说话,说着她今天做了什么事、哥哥怎么样、她偷偷看见太后下令掌掴对她多说话的宫女……如何如何的。
他无法响应,而她好像也不在乎他听不听得到、能不能响应,她只要有个说话的对象就好。
所以有许多她不能对她最亲的哥哥说的,她都对着他说。秘密的、不秘密的;快乐的、不快乐的;小孩子的、长大了的……总而言之,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已经成为她回忆和秘密的共享人了。
而对于这样一个既狡黠聪慧又坚强寂寞的小鬼,就算他再怎么如阿勒司那家伙说的是个感情凉薄的人,这么十多年人间的岁月下来,他总算也和她培养出一种特别的感情了吧?
起码他现在就很舍不得把这小鬼交给死神。
不过如果他想得回他的东西,她又非死不可。
所以看在他和她「相交」了这么久的情份上,他会让她没痛没苦地死去,对他来说也算是做出很特别的事了。
「不属于我的东西?」别光觉得莫名其妙,却又隐隐找到一丝端倪。终于看见了冰人张开的眼睛、听见了冰人说话的声音,不过虽然它们比她想象得到的还要美好,她倒宁愿他还是躺回冰里继续睡的好。因为好像他一活过来,她就得死似的。「我身上有什么下属于我的东西?你要我交出来,难道那是你的?如果我不同意交出呢?」至少先弄清楚这个。
剎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的思绪在他眼前就像透明的水晶一样。
别光扬起下巴挑衅地睨着他——反正她也知道这一点。
「偷窥狂!」在心里丢给他这三个字。
剎接收到了——他有些好笑地对她挑高了一边的眉。
「那原本是属于我的一股力量,是『能』。妳很小的时候身体应该差到让妳的家人快养不活妳,不过就是因为有我的「能」在妳体内支撑着,所以妳才能够活到现在……」剎用她所能理解的说给她听。事实上就是有他这「能」,她也才能称之为是他的「钥」,而他也才能破自己的封印重生回来。在那一场大战后,许多人的命运改变了,这个世界也改变了。而他为了缓长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救回自己的疗伤过程,不得已才用冰咒封住自己,不过在冰封前他释出一股有他印记的「能」做为有机会开启他自己咒印的「钥」。没想到他的「能」到最后是落到了这小鬼的身上。「妳若不同意交出来,我也无法强迫妳,因为它在妳身体里已经够久了。」等于和她融为一体了。
别光不曾听过这种事,也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知道,除非她点头,否则他要不到他要的东西。
「我不交,你就会让我死得很难看?」他前几句话里好像是这意思。
「对妳,我大概做不了这种事。」剎承认,「可是妳还是快死了,妳就当送我,对妳也没坏处。」
「但也没好处啊!」别光突地跳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臂膀——令她意外的是,他竟是温热有触感的躯体。
剎其实在她一动念时就有机会避开她,但他却没动作,因为这没好处,也没坏处。
「我救妳一命,妳就会同意交出来?」直截了当。这就是她打的主意。
别光是想抓着他,起码他若要离开这地方都得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