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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自己心虚的关系,田可慈只觉得身旁来来去去的人们,都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
“妳想太多了。”一身深色手工西装,英俊得令人无法直视的牛世平,是唯一态度正常的人。他笑着响应田可慈的咕哝。
他穿过衣香鬓影、满场贵宾的豪华宴客大厅,帮她带来一杯香槟时,看起来那么自在而舒适,好象他天生就该在这样贵气的场合来去自如。
田可慈有点目眩。
这个男人,真的是在她小小的茶艺馆里帮忙搬桌椅、擦地板的那个人吗?
也真的是……在那个充满泡芙香气的厨房里,热情而略带紧张地亲吻她的那个人吗?
她感觉自己脸蛋的热度正在升高,黑色无袖小礼服的领口好象突然变紧了,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妳看,这些人里面,有一半以上是妳已经见过的。”牛世平把香槟交给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回答她的问题:“妳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天怎么会有什么不同?大家不是都很客气的跟妳打招呼吗?”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只是,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尴尬与不自在?田可慈抿了一小口甜甜的香槟,很挫折地决定不再多说。
“别喝太多,妳皮肤白,一下就看出来了。”牛世平亲昵地凑在她耳边说,还屈指用指关节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引起一阵阵惊人的热潮,烧过她的脸,连耳根子都烧红了。
“你能不能……不要在公共场所这样动手动脚的?”田可慈力持冷静,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控制住自己,没有把手上的香槟杯对着他丢过去。
“妳害羞了吗?老板娘?”牛世平笑问,俊眸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我只是……”田可慈决定不要跟他争论这件事,她撇开头,闷闷地说:“反正我觉得不太舒服就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早点走。”
“妳陪我参加过这么多次聚会,怎么今天才开始觉得不舒服?”
“我不是“陪”你参加,我是被你强迫的。”田可慈满脸不甘愿地反驳。
“别这么说,我们是经过协议,双方同意的。”牛世平略倾身,似笑非笑提醒这位记性不太好的田小姐。“当初是谁明明知道刘医师心有所属,还推我出去做炮灰,让我不但追不到,白白浪费了我的真心,还间接促成了老胡跟刘医师的一段好姻缘?看他们甜甜蜜蜜的样子,妳难道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不要再说了!我为了这件事,难道没有付出代价?”田可慈转头瞪他,凤眼中燃烧起怒火。“从那之后,每次你临时找不到女伴出席宴会,哪次不是我帮你的忙?发表会、签约酒会、慈善音乐会……我都快变成交际花了!你还有话说!”
牛世平只是微笑。“既然都这么多次了,应该没什么好尴尬的啊,那妳今天到底为什么……”
偏偏田可慈就是讲不出口!
她怎么能告诉他,现在只要看见他那形状优美、带着笑意的唇,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吻?怎么能告诉他,对于他自然而然的亲昵态度,她已经无法坦然面对,甚至光察觉他的接近,就让她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田可慈对于这样的自己极度不习惯与痛恨。她只想逃开,好好冷静一下,免得在他的注视中,又很不争气地脸红!
“那不是吴社长吗?他刚进来,你要不要过去跟他打招呼?”田可慈顾左右而言它,随便指了几个他身后的人以转移注意力。“叶董也在,他们都在看这边,你快过去跟他们谈谈吧。”
应酬是必须的,牛世平颔首。“那妳在这边吃点东西,我过去打个招呼。还是……妳陪我过去?”
“免了,你请吧。”田可慈忙不迭地推他。“快去快去。”
目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没入人群中,田可慈这才吐出一口长气,放松了下来。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沈至康向她这边走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台北社交圈就是这么小,一个酒会就可以遇到这么多熟人?田可慈只想躲到旁边厚厚的窗帘后面,一辈子不要出来!
可惜已经太晚了,沈至康是看到她才走过来的。
“可慈,原来妳也在。妳今晚很漂亮。”沈至康来到她面前,镜片后温文眼眸中有着惊艳的光芒。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平常打扮素净简单的学妹,换上小礼服、淡施脂粉的模样,居然这么美丽。黑色的礼服衬得她肤光胜雪,凤眼明亮,古典而细致的轮廓,带着耐人寻味的聪慧气质。
她与一般的庸脂俗粉是那么不同,沈至康在心里默默想着。
“谢谢学长。”田可慈稍稍尴尬地响应。除了嘻皮笑脸的牛世平以外,任何人这么直接地赞美她,都让她不自在。“学长刚到?”
“来了一会儿,我看到牛先生跟妳一起进来。”沈至康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是滋味。
事实上,牛世平和田可慈站在一起亲密谈话的样子,让他远远看着,就觉得稍稍刺眼。
一种微妙的嫉妒心理正在滋长。虽然从来没有跟田可慈进一步交往过,不过多年来,她雪白的瓜子脸、充满期待与崇拜的眼神,都在记忆中留下美好而惆怅的痕迹。而如今,她出落成一个这样引人入胜的女子,在她身旁的,却不是自己……
何况,牛世平这个人,待他了解更多,就更令人不能气平。家世、学历、相貌无一不好,最难得的是那股优闲而自在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彷佛地球是为了他运转,出生至今从来没有经历不顺心似的。
“学长一个人来?”田可慈没有注意到沈至康的失神与沉默,她随便找个话题:“没想到学长也会来这样的场合。”
沈至康笑笑。“今晚这个酒会,我们公司有赞助,总是要来露一下面,做做公关。这也是工作的一部份。”
“应酬比工作还累吧?”田可慈也笑,露出雪白如编贝般的齿,略带淘气的笑脸,让沈至康又是一阵迷惑。
他隐约感觉自己对苏佩佳依然旧情难忘。不过……眼前言笑晏晏的田可慈,也是一个极为吸引人的美女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妳说得没错。”半晌,沉至康定了定神,有点无奈地耸耸肩。“台湾这种应酬文化还真不容易适应。佩佳每次都说我不够活络。天知道我宁愿在办公室加班,也不要来这种场合言不及义一个晚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久了就习惯了。”田可慈同情地安慰他。“你很快就会发现,来来去去应酬的都是差不多的人,他们也不见得喜欢这种场合。就当作是在饭店里加班吧!”
沈至康又笑了,他温厚端正的脸上有着打趣的神情:“看妳每天在茶艺馆忙进忙出的,对于台北社交圈的应酬场合,还这么了解?”
田可慈觉得耳根子又开始发烫。她是被牛世平拖着参加过大大小小的酒会、晚宴,所以才确实比一般人多了些认识。
正在尴尬,沈至康又自顾自地接下去攀谈:“其实有个人可以问问、聊聊也不错。毕竟我还算生手,很多面孔跟名字都还对不上。像……妳知道那边那个穿蓝衣服的人是谁吗?他刚刚跟胜强的金总在讲话。”
“喔,那是大众日报的发行人周先生。”田可慈看了一眼,流利回答。
“妳还真有两下子!看来我得多多请教妳了!”
一方面是逃避牛世平日益增强的魅力与存在感,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场合实在无聊,两杯香槟之后,田可慈与沈至康打破了从沈至康回国以来,不,甚至更久以前就存在的僵硬,好好聊了一晚上有关社交圈的现况与八卦。
而另一边,整晚都不得闲,许多人排队等着过来攀谈的牛世平,在谈笑间,总是不动声色地分心,眼光紧紧跟随着那个窈窕纤细的身影,没有放过她古典清丽瓜子脸上不时出现的浅笑,以及她与身旁男子愉悦交谈的模样。
很好,看来有人还是没搞清楚状况,该是下更猛的药的时候了!
茶艺馆里,很平常的周五晚上。
“后天?我不能去。我有事。”
听到这样的拒绝,金爽茶艺馆柜台里外的人都抬起头,用很惊讶的眼光看着田可慈。
“妳……”牛世平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英俊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妳答应过我的!”
“我们那天不是休假?”黎桦也瞪着她。“难道妳又改变心意了?”
“没有,我只是……跟别人先有约了。”田可慈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很心虚。
“跟谁约?”牛世平不死心地追问。
“关你什么事?”
没想到田可慈跟黎桦异口同声说。田可慈好惊讶地转头看着黎桦,黎桦只是耸耸肩,解释:“我猜妳一定会说这句。”
田可慈有点颜面无光,她没好气地瞪黎桦一眼,又转身躲进厨房去了。
留下一脸震惊的牛世平,跟黎桦大眼瞪小眼。
“你瞪我也没用,我不知道她跟谁有约。”很有个性的黎桦冷着脸说。
而牛世平追进厨房去的时候,发现田可慈马上进入戒备状态,倒退两步,凤眼闪闪发亮瞪着他,顿时忍不住勾起嘴角,扬起笑意。
“妳在怕什么?”牛世平笑着走近。“老板娘,妳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谁说我害怕?”田可慈觉得脸上就是一热,对着靠近自己的高大身影,毫无办法从身体深处开始产生颤抖。
她其实很讨厌自己这样的反应,可是近来发现……她其实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的在意,无法控制的敏感,无法控制的心慌,都让她生气。平常爽快大方的女子要别扭起来,通常会变成生闷气--因为不习惯自己无法主掌情绪的无助感,所以特别容易闹脾气。
“妳不怕的话,干嘛一直往后退?我又不会咬妳。”牛世平笑玻Р'地靠近,伸手想拉她。“妳最近都这样,我有什么地方吓到妳吗?妳以前不会这样的。”
还敢问!还不就是……上次……就在这厨房……
田可慈的脸蛋已经愈来愈烫,她很挫折地闪开那已经差点碰到她的大手,凶狠地瞪着那一脸愉悦笑意的英俊男子。
“你不要动手动脚!小心我揍你!”
“我不怕啊,妳揍嘛。”牛世平毫不介意地继续黏过去,硬是握住纤纤玉臂,把挣扎不停的佳人往自己拖近,一面低声诱哄:“不要乱动,妳不要怕嘛,我只是要问妳,到底跟谁有约?为什么不能陪我去吃这顿饭?”
“你要谈工作的事情,干嘛一定要拖我去?”田可慈还是奋力想挣脱那太过亲昵的箝制,她气得想跺脚。“你放手啦!我就是有约嘛!”
“不说就不放。”牛世平另一只大手已经抚上细嫩的脸蛋,享受那滑润触感,笑得更愉悦了,好象偷吃到蜂蜜的熊。“老板娘,妳脸红了喔,是不是……啊!”
牛世平还没讲完,轻薄的大手马上得到惩罚,田可慈狠狠咬了他一口。趁牛世平呼痛的时候,用力一把推开他硬实的胸膛。“你……走开!”
牛世平夸张地叹口气,抚着左手,一面笑望着被自己逗弄得气急败坏、俏脸泛着淡淡红晕、凤眼闪烁愤怒光芒的田可慈。他灼灼盯着她,似玩笑又似认真地说:“妳知道我没得到答案,会一直这样问下去。不过,不次希望妳咬的……不是我的手。”
“你……”
就是这样!若无其事的撩拨、毫不避讳的接近,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她芳心大乱,又慌张又愤怒!
田可慈被他暧味的眼神与言语弄得脸红耳赤,罕见地说不出话来。
一直到她拎着最近出版上架的新作,去赴大学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