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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漠中没有水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昨日他探看秣草村附近的地形位置时,偶然发现秣草村虽位于东方,然而后山下竟有条荒废的小径直通原中漠,小径上处处有颓倾的空木屋,木屋外皆有残破褪色的商幡,不难猜出此条小径多年前曾是条商道。
有路可以通往原中漠固然令他欣喜,然而遍寻不着水源却令他相当担忧,虽然他勉强收集到了一些几近枯萎的果实,却无法保证可以撑到走完原中漠。
所幸老天慈悲,下了场大雨解决了他的隐忧。
“什么?”他的指控让凤月靡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虽然没有追兵,但是你却将我们骗到长年干旱的秣草村,打算让我们因为缺水而进不了原中漠,凤月靡,我承认我真的低估你了。”
凤月靡这下可明白他的话了,只见她横眉竖目地叉着腰,指着他直挺的鼻子开骂:“你有没有搞错?我好心带着你们逃过死劫,你却这样怀疑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我若没良心,今日你就不会有力气在这里鬼吼鬼叫。”
“我鬼吼鬼叫?我看你才是鬼话连篇!我要是真的打算渴死你们,那我做啥跟你们一块来这?我凤月靡看起来像是这么愚蠢的女人吗?”她再蠢,也不会蠢到玩死自己好不好!
“或许你只是透露一半的预言,也许在真实的预言中,你早已看到另有一批人马前来搭救你。”
“哈哈,如此荒唐的事只有你幻想得出来,你少诬赖我!”这男人八成是疯了。
“我不认为自己有诬赖你。”
自被掳之后,她太过惬意的态度早已让他心生怀疑,如今秣草村一事更让他笃信她是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舒服,蹙起眉头,她想也不想便开口反击。
“我看你真是有病!”
“我有病?”清冷的黑眸瞬间罩上一层冰霜,瞪着眼前毫无悔意的凤月靡,原本就心情不佳的封恕更加不高兴了。“没错,我就是有病,待会儿我就让你尝尝看什么是有病的男人的惩罚!”
“你、你要做什么?”凤月靡惴惴不安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做什么?”冷冷一笑,没有多说,他只是伸出大掌把她抓到马背上。
比起不给她水喝,他想到一个更好的点子惩罚她,而他相信,这个惩罚绝对可以让她正视到自己已沦为阶下囚的事实,同时也可以给她一个警惕,让她明白什么是说谎的代价!
“放了我!”
“不可能。”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能。”
“啊啊——你太过分!”凤月靡终于忍不住发出尖叫,而她的视线也终于不得不面对眼前事实——马屁股。
没错,就是马屁股。
天真无邪、善良可人的她竟然被强迫反坐在马背上,且只靠绑在腰上、握在他手中的一条细绳维持着身子的平衡,就这么一路承受着他策马奔腾的极速惊吓。
“就说了我没有欺骗你们,东方确实通吉,今早的大雨不就证明了一切么!”还不承认自己没病,老是这样误会她,她看他根本是无药可救、病入膏盲!
要是早晓得他会这么没人性,昨夜她就该事先偷窥今日的事,然后再想个办法改变现况……不过现在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了啦,呜呜。
“我说过那只是巧合。”因为极速,所以风声巨大,然而内力深厚的封恕依然能将自己的声音四平八稳的传到她的耳里。
“怎么可能会是巧合?你以为三年连旱的地方怎么会下起雨来?还不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不感激我就算了,竟然还这样怀疑我、欺负我,你一定会遭天谴的,你等着看吧,将来总有一天,你一定……”
“你给我闭嘴。”
“我才不闭嘴,我明明就没错,你却这样冤枉我,你真的是没人性、没天良、没道……啊!”突然一个颠簸,凤月靡身子一弹,差点自马背上摔了出去,吓得她再也不敢出声。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说吗?”话是这么说,不过封恕的眼神却暗了下来,心中也升起了一股不忍。
不自觉地,他拉紧了手上的绳子,让她能更加贴紧自己,然而当他感受到那柔软纤细的身子因他的力道而贴上他的后背后,他又后悔了。
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迫不得已,他也不该与她如此亲近。
他应该考虑到自己的身分——天驰王已将天璇公主许配给他,即便尚未举行婚礼,他也算是天驰驸马,他实在不该与一名女子如此亲近。
早在昨日她饿晕之时,他就该将她交给其他手下,而不是担心她可能又会出什么事而揽起监视她的责任。
他对她,实在不该多了那份担心。
“头儿,您真是厉害,竟然找得到这条捷径,这条路既隐蔽又平坦,咱们若是照这个速度继续赶路,不出五天,定可以抵达原中漠。”卞庆忽然策马来到封恕的身边。
“是啊是啊,只要到了原中漠,咱们就不用怕洛月国的追兵了。洛月国四季如春,那些追兵肯定不习惯干燥的沙漠,就算他们硬要追来,这原中漠瞬息万变,想必也够他们受的了。”小卓也策马来到封恕的另一边。
“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听见手下的声音,封恕立刻收拾起心神。
“是,咱们会注意的。”两人忙不迭点头应是,然而目光却一致的飘向了眼前脸色雪白的凤月靡。
说实在话,对于凤月靡目前的处境,他们认为是她自作自受,然而当他们看着她因恐惧而吓得脸色发白,却又于心不忍了起来。
毕竟她再不好,终究也是个弱女子,这样的惩罚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因此他们几人在后头商讨了一下,决定由他们俩来替她求情。
清了清喉咙,两人相视一眼,用眼神交换彼此的想法后,便由小卓先开口:“头儿,我瞧这妞儿的脸色不太好耶。”
“是啊,看样子好像就快要哭了,您还要惩罚她多久啊?”卞庆接着问。
“自然要到她俯首认错之时才行。”话说得笃定,然而封恕的心里却产生了一股犹豫。
适才她那声惊呼的确带点哭音,莫非她真的吓坏了?
“可是这妞儿虽然居心叵测,不过咱们也没真的吃到亏,惩罚到此为止应该可以吧?”
“是啊,这半天的路程肯定让这妞儿吃足了苦头,您就别再折磨她了。”卞庆帮腔。
“何况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实在犯不着对一个小女子如此计较。”小卓说上瘾了。
“是啊,何况如此对待一名弱女子,实在有损男子气概。”
听着手下左一句右一句的替凤月靡开罪,封恕忽然感到很不舒服。
分明是她居心不良,他这一点小惩罚也只是为了给她一点下马威,让她不敢再作怪,他们不站在他这边,却帮她说起情来,莫非……
“你们心疼她?”封恕迅速扭头瞪向卞庆,语气中泛着不易察觉的敌意。
闻言,两人差点摔下。
“头儿您千万别误会,属下哪里心疼这妞儿了?属下只是突然想到公主的病情。咱们出来也过了一个月,即使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最快也要十天的路程,要是这十天的路程上公主病情有什么变化,而这妞儿却在途中倒下,那到时谁来帮助公主?”小卓连忙开口解释。
卞庆也跟着澄清:“是啊,这妞儿虽然罪不可赦,不过为了公主着想,属下还是认为别把这妞儿逼疯才好。”幸亏他们全是练家子,所以因极速而造成的巨大风声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沟通。
原来如此。
他们所言不无道理,为了公主,她确实不能有什么意外。
他真是气坏了才会没想到这层,幸亏他们帮忙想到了。
眼见天色已经暗下,他思忖片刻,终于决定放缓速度,策马停在一栋荒废颓倾的木屋边。
惩罚结束!拎着凤月靡下马的同时,封恕大声下令:“休息!”
“是!”
得令,一行人立刻动作敏捷的跃下马背,开始扎营的工作,而封恕则是照例用拎货的动作将凤月靡扔到地上,而这一次,凤月靡竟没发出任何呼叫声或抱怨,只是冷冷淡淡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转身朝一棵大树走去。
她要远离他!
远离这该死杀千刀、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男人,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她绝对、绝对不要再跟他开口说上任何一句话!
看着那虚弱的背影,封恕不知道充斥在胸口的那股难受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不喜欢她故意忽视他的态度。
他也晓得自己莫名其妙,她多话的时候,他嫌她吵;如今她闭上嘴巴不再多看他一眼,他却希望她能看着他的眼,再对他说一句话,即使是气话、诅咒都好。
“头儿,我看那妞儿真的是吓坏了,接下来应该不敢再作怪了。”发现封恕注视凤月靡的目光,一旁的小卓闲聊似的开口,却没发现封恕在听了他的话后,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的样子怪怪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该不会是受了风寒吧?”卞庆也加入话局,而他的话更让封恕紧皱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有可能唷,那妞儿平常话多得像是当了八辈子的哑巴,这下却一句话也不说就跑到一旁,该不会真的哪里不舒服吧?”话才说完,远方话题中的凤月靡竟就当着他们三人的面,硬生生绊到脚边拳头大的石子,摔倒在地。
“噢!好痛……”凤月靡趴在地上哀嚎。
“妞儿,你有没有怎么样啊?”小卓和卞庆立刻开口对她喊话,然而凤月靡却只是漠然的望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将头别开。
坐起身,她故作坚强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伸手探向额头,本来只想知道自己伤得如何,不料手才碰到伤口马上就牵出一股辣疼,痛泪瞬间自眼角溢出。
“你哑巴,不会回话吗?”
没料到会听见熟悉的清冷嗓音,凤月靡立刻将头抬了起来。
星空下,她看见封恕自远处朝她走来,随着他的脚步,天上的月亮迅速被他高大壮硕的身躯给遮蔽,而当他伫立在她身前,用他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时,她感觉自己的心竟也奇异的被一股安全感给笼罩住了。
可是怎么会?她明明就很生他的气。
“你还耍赖在地上多久?”才跌了一跤就连话也不会说了,该不会是撞坏脑袋了吧?
看着一脸呆滞的凤月靡,封恕脸色臭得就跟茅房里的石头没两样。
他实在不懂自己为何要如此鸡婆!像她这般阴险狡诈的女人,摔疼了是报应,可偏偏他就是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探出手,他拂上她又红又肿的前额。
“啊!”他粗糙的指腹弄疼了她的伤口,眼角一湿,她又发出痛呼。
“渗血了。”他皱起眉头,接着蹲下身子,将脸凑到她的伤口前审视。
心中的怒火让她无法对他有好脸色,然而他眼里的关心却让她打破绝对不再跟他说话的决定。“你、你不去忙你的,过来做什么?”
“我怕你跌死,你死了对我没好处。”没错,他来,是因为她是公主活命的唯一机会,所以他不能放着她不管。
为了公主,所以他才会担心她摔伤了自己……没发现自己正在自欺欺人,封恕回头差小卓拿些金创药过来。
闻言,凤月靡学他冷哼,摆出臭脸。“是啊,你掳我自然有你的目的,我要是摔死了,对你当然没好处。”
这次,封恕不再计较她的讽刺,只是默默的接过小卓递来的金创药。
“抬头。”
虽不喜欢他命令的口气,不过她还是乖乖的抬起头,让他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