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一来二去的,不记得哪天过马路时他拉起她的手,她没有
拒绝,便走到那一步了。
蒙细月猜想冯昙或许也想到这些,现在居然又是这般情景,
她不禁苦笑。家里父母是超级乐天派,从小只顾着她有钱花有书
读,其他的一概靠不住,甚至不靠谱到家里缴水电煤气费都得她
做日常规划来管理,她也就养成了劳碌命。大学时一人作报告全
寝室借用。结婚后给冯昙料理衬衫西装做账目,到江城后打点苏
三的吃喝玩乐……难道就是这些她习以为常的照顾,让苏三这本
就有些恋姐情结的人产生了一比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手里羹勺停住半天,冯昙忍不住笑问:“怎么了?”
“没什么。”豢细片回过神来,心怀愧疚,“对不起,把你
搞成这样。”
冯昙一愣,然后笑起来:“我在江城出事而已,怎么能怪到
你身上?你上去拿相机,但这件事和我被撞不构成直接因果关系
,你别听小卉瞎说,她这人就这样!”
“我……”蒙细月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住叫冯昙小心的话
。她很感激冯昙在最后关头推开童童,但那是为人父母的本性,
换作当时是她牵着童童,她也会这么做。说到底,冯昙也不过是
一个普通的男人,有男人的担当,也有男人的弱点,没有十恶不
赦,也不能十足信任。况且如今住在压院的是他,告他知道这无
妄之灾全是固她而起,他会不会为求自保而抢先牺牲她一谁知道
呢?
她立即打住话头,把公安局那边的调查结果转述给冯昙。冯
昙摇摇头,叹道:“现在到处治安都不好,前一段不是还有个打
假斗士被一挺有名的医学交手雇人给锤了吗?”
蒙细月没再说话,无知觉地照顾冯昙吃完饭,又无知觉地削
苹果,削完后却忘了递给冯昙,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冯昙看她整
了人失魂落魄的,百感交集一他自然不知道蒙细月其实是为别的
事而拿不定主意,一心以为她担心自己的伤势,从未看她如此慌
张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蒙细月这才意识到失态,讪讪地
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蒙细月讶然抬头,冯昙突如其来的道歉令她更为茫然,却见
冯昙一脸诚挚愧疚:“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
冯昙原来觉得蒙细月在做妻子和母亲方面都很失败,但难得
有一点好,就是懂是非明道理。他们夫妻财务记录分明,哪些属
公共财产,哪些属个人所得,蒙细月都整理得清清楚楚,以至于
在离婚分割财产时都毫不费劲。再有一点是花钱有分寸,少有少
的花法,多有多的花法,明明她也照常逛街购物,但每月开支总
控制到位,对他的开销也有弹性控制,绝不至于让他在朋友面前
失了面子。
相比之下,现在家里那位在这些方面就实在没谱,最近不知
哪根筋不对,跑去查旧账,说他离婚时太吃亏,分给蒙细月的房
产增值空间高,每天下班回到家她都要念叨这件事,偏偏她现在
又是孕妇,还不能跟她发脾气。郗至诚为他离婚的拿狠狠地训过
他,说一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代表着这个男人审美的最高
水平;而跟什么女人结婚,则直接关系到未来生活的品质。冷静
下来一想,冯昙不得不承认,在事业方面,小卉确实不如蒙细月
对他的帮助大,甚至可以说,小卉完全是在帮倒忙。
不过木已成舟,冯昙无奈深叹一口气,有的事情想得太明白
,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倒是蒙细月主动岔开话题:“预产期什么时侯?”
“十二越末吧。”
“我听说北京现在月嫂难请,你得早作准备,他们说请个合
适的月嫂,比招个大学教授还难。”
蒙细月把削好的第二个苹果递给他。离婚的夫妻俩在病床上
对着啃苹果,看起来总有些滑稽,蒙细月也忍不住笑起来。忽闻
门口极清亮高亢的两声咳,一回头,见苏三双手插在裤兜里,面
无表情地杵在门口,目光良久停驻在冯昙和蒙细月手上的两个苹
果上:“听说冯经理出车祸,我特地来看看。”
苏三神态极是疏离。蒙细月本不愿搭理他,但一时又不知他
来意,怕他真横下心来又找冯昙的麻烦,只得挤出小脸,不咸不
淡地说:“你来了。”
苏三也不搭腔,双手仍插在裤兜里,一副公子哥儿的态度,
左脸写着“我来看你是给你面子”,右脸写着“不是看我二哥面
子,我才懒得来探望你”。冯昙对苏三的印象真不怎么好,起初
是看郗至诚天天当爹来又当妈地操心他,后来又不时听蒙细月抱
怨他不成器。冯昙心中的苏三,就是彻头彻尾一《水浒传》里的
高衙内,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只差没强抢民女了,所以他对苏三
的这种态度倒也习以为常。
“谢谢关心。”冯昙努力表现得受宠若惊。不料苏三很不给
面子冷冷截断他:“免了,我只不过怕人死在我地界上,传出去
晦气。”蒙细月双唇紧抿,若不是冯昙在场,只怕要当场发作。
偏苏三还要得寸进尺:“听说冯经理新近二婚,马上又要做爸爸
,真是双喜临门啊,哈哈,哈哈……”
他嘴里哈哈着,面上却无笑意,一再向蒙细月强调冯昙出轨
在先,又搞大别人肚子再逼她离婚的旧事。蒙细月板起脸干脆不
理他。苏三毫无诚意地问候了几句,蒙细月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请
走这尊神时,他却又沉着脸告辞,闹得人莫名其妙。
这样阴晴变幻不定,任冯昙再好涵养,也忍不住问道:“他
常年都这样?你这几年怎么忍下来的?真不知道郗总怎么会有这
样的弟弟,兄弟俩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说着又摇摇头笑叹,“
我算明白了,原来郗总最看得起的人一直是你,不然怎么也不放
心把这个混世魔王交到你手里。”
蒙细月没好气地道:“你这到底是挖苦我,还是赞我?”
冯昙笑笑,也不说话,只觉得这会儿的蒙细月像极了和他恋
爱、刚结婚时的样子一凡事不服输,在外面碰到什么都死撑,回
到家却忍不住要和他抱怨两句,什么事都不瞒他……真不知两人
怎么会闹到后来这般田地。
说到底人都是那样的,碰到一个坎儿迈不过去,便觉得那坎
儿狰狞恐怖,胜过世间一切魑魅魍魉。回头再看看,便觉得也没
什么,当初怎就会搞得自己灰头土脸人不人鬼不鬼呢?好似“智
子疑邻”一样,觉得邻居是贼时,愈看愈觉獐头鼠目;发现冤屈
邻居后,又怎么看都觉得邻居正气凛然。
和蒙细月在一起,自然也是出于喜欢,然而经历过初恋女友
那一糟,到底来得淡了。蒙细月又是很能规划的人,哪天降温要
添衣服,哪天下雨要带伞,什么时侯进修,什么时侯加薪都算得
清清楚楚,久而久之,他觉得自巳好似跑步进入老年期。他也是
规划得很好的人,偏偏蒙细月比他更会计算,到最后他觉得余生
里别无他事,在蒙细月的小皮鞭下努力向前冲就行了。
难怪别人说,要成功,娶一位中国太太就好,她会时刻鞭策
你前进。
他那时觉得蒙细月就是这种催着丈夫快马加鞭策马封侯的中
国太太。
要失去才懂得珍惜是句太老的话,而一句老话之所以能千年
有效,很大原因就是千年来人人都在上面栽跟头。
冯昙非要到离婚后才能发觉,蒙细月有多适合他。
她不会每天查他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短信,她不会在公众场
合出状况让他难堪,她比他更敏锐地判断商场上的敌友……
若他这场车祸早发生一两年,能让蒙细月停下手头工作来照
顾自己这么两天,也许一切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冯昙不自禁伸手握住蒙细月手腕。她猛然一惊,连一旁的水
壶都打翻,水泼到了被褥上。蒙细月手忙脚乱地跳起来,这突如
其来的另一场忙乱倒把冯昙拽回现实,他知道他和蒙细月都是太
现实又太清醒的人,即便曾为那片刻的温情所触动,到如今这般
田地,也已是覆水难收了。
病房里有备用的病号服,蒙细月很快反应过来,按铃叫护士
来换被褥。她先搬开被子帮冯昙换上衣。这一回冯昙也很镇定,
微笑着配台蒙细月伸臂抬手。
冯昙知道自己后悔了,也知道蒙细月知道他后悔了。
这样也好,及早冷静,及早反省,人生路还很长。
犯过一次错的人,不可以再犯第二次错。
定下这样的决心时,冯昙心里仍有微微的苦涩,他撑起笑容
抬头道:“让你这几天两头跑,也怪麻烦的,我看我还是早订机
票回北京吧,我那边……请长假大家也都不方便。”
蒙细月没说什么,动作毫无迟滞地帮他换好病号服,然后站
起身后又微微停住,俯下身来给冯昙一个告别式的拥抱:“有什
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打了电话就好。”
这回冯昙再握住蒙细月的手,蒙细月没有拒绝,因为这一回
的握手,象征着集种意义上的和解。
做不成夫妻,他们至少不要做事业上的敌人。
她预备起身时冯昙忽然拥紧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阿Moon
,你不用这么拼命,童童的开销还有我,你还年轻,就当……就
当我是……”他声音里有微微的哽啮,蒙细月眼眶一热,鼻子泛
起酸来。她以为自己走到了绝境,到头来,居然是冯昙愿意伸出
援手。她知道冯昙的意思,他知道她父母向来帮不上她什么忙,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他希望她还当他是家人,纵然爱情丧尽,
仍有亲情存留。
蒙细月忍住眼泪,贴住他面颊,久久后低声道:“谢谢,我
知道,谢谢。”
冯昙伤势稍好,蒙细月便帮他订好回北京的机票。冯昙在江
城的这两周,蒙细月忙得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到冯昙回北京
时,她居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一则因为冯昙回到北京总比在这里
安全;二则她也实在没法再多坚持几天这种公司医院连轴转的陀
螺状态。
很多事情下决心的时候是容易的,真做起来却那样力不从心
,比如当时坚持要童童的抚养权,内心也下过不知多少次决心,
要去参加幼儿园的亲子会,要带她去学钢琴学画画,要和其他家
长沟通联络感情等,真到眼前才知道有多艰辛。各式大牌的投资
人、脾气古怪的制片人、总在关键时刻出状况的艺人,每次她流
露出要陪童童的念头,大家便一副“女人有了孩子就靠不住,做
什么事都不能投入”的表情。你不够强,他们便说“女人就是女
人”;你足够强,他们便说“你还是女人吗”。
蒙细月觉得这社会很不公,不公到让这些念头也深植于她脑
海的地步一常有员工在桌上摆全家福的照片,若是男人,她心里
总会给这人加一点印象分,因为顾家的男人大抵负责;若是女人
,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减分,最怕那种三天两头因为家里小孩生病
请假的女职员。但凡生过孩子的女人,工作时总要开小差,不是
记挂孩子中午饭吃好没,就是顾着晚上去接孩子,你不能要她加
班,多紧急的事情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