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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不是个迎着问题上的人,我潜意识中总有逃避心理,每到这时候,就靠睡觉逃避现实,次次希望再也不用醒过来。
可是有人不知死活地按着门铃不放。开始我以为是电话,后来才明白是门铃。我裸睡,只好裹了条被单去开门,竟然是蒋文!
我晃晃脑袋,他说:“丫头,开门。”
我打开门,他拄着一支手杖费力地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还不太清醒,眨眨眼睛,问:“你怎么来了?”
他自己先坐下,说:“在那边做好了一桌子菜等你,你却一声不响跑回这里。”
“你从来没说过要等我,是你自己生气先走了。”我都着嘴说。
“不是八百年前就说好,等做完活动,我们如何如何。”
“你敢说你今天没有生气?”
“小姐,是人总有点脾气吧,尤其是被你质疑我的忠诚度。”他眼睛一片清澈地看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趴在他腿上呜呜地哭。他忙说:“好了好了好了,那么大的场面你都指挥若定,为了这一点小事哭,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就是就是,我就是不喜欢看见你和她有接触。”
“只是她,还是所有女性?”
“所有女性,尤其是她!”
“理全在你一边了。”他笑,随即皱着眉说:“小恬,我头痛腿痛。”第一次他肯主动说出来,而不仅是一脸漠然。
我连忙扶起他进卧室,让他躺在床上,然后紧张地帮他卸掉义肢,脱衣服。一边说:“我不是让乐天好好看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乐天又不是神仙。这种天气,只是正常反应。”
“那你还出门!”
“谁叫你一边说和我不开心,还一边拜托人家照顾我,还一边泪水涟涟,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原来我和乐天打电话时,他们都在。
幸亏我已经用了电毯,床上干燥且温暖。我问他拿药,他说:“已经吃过了。”
我只好抱着他,帮他按摩太阳穴,好一会儿,他拉住我的手,说:“好了。”我的两个虎口处酸痛。我又把手放在他腿上,他闷闷地说:“没用,等一会儿就好。”
最起码可以缓解一下,尤其是右腿。我坚持帮他按摩起来,直到我自己满意。我躺下来,让他的头靠在我怀里,他轻轻说:“其实这是解决头痛的最好方法。”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天气转晴。我们决定郑重约会:吃饭,看电影。
就在我描眉画眼之际,他接起电话,就走出去,回来后面有难色地说:“我得出去一下,今晚约会恐怕得取消。”
我失望是肯定的,但是总要讲理。问:“我送你?”他摇头。我直觉是他老情人找他,但是一个字都没有问,这便叫做“信任”。
乐宜打来电话,问我们有没有和好如初。听到她文哥有事不能陪我,立刻邀请我参加她老哥和她男朋友一起吃饭看电影。
乐天熟悉一家大排档,便宜又好吃,据说以前蒋文也经常来。
乐天仍然不甘心地问我:“我到底有什么不合你意?”
我哈哈笑说:“你皮肤黑,我其实喜欢小白脸。”
等我们起身,看到比较远处,陈湘君也在吃,她的对面的人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几个小时前,他还睡在我怀里。
乐宜惊叫,我和乐天连忙扯着她离开。到了房车上,乐宜还惊魂未定。我安慰说:“他肯定有很正当的理由。”
乐天狠狠地点头同意。我突然问:“他在出事以前,是不是很恶劣,总要女孩子迁就他?”
乐宜说:“文哥一直对我很好呀。”
乐天说:“这两年,其实他成熟好多。最起码他从前很少向女孩子道歉,昨天夜里还千辛万苦去找你。”
我说:“去看电影吧。”
看的是《天下无贼》,到最后看到刘德华死掉,我失声痛哭,哭得比他戏中的老婆伤心得多。
一起回到乐天那里,我的眼睛还是肿肿的,蒋文坐在客厅里。见我这样,问:“你们把她怎么了?”
乐宜跳起来,说:“还说我们,你……”
乐天忙捂住她的嘴。蒋文不明所以,我说没什么,就推着他回到卧室。
在他追问之下,我说是不甘心刘德华死掉。
我和威廉要一起出差到杭州一周。他听了,故作紧张。我说:“那么浪漫的地方,如果不发生点什么事情,怎么对得起大家的期盼。”
他打我屁股。
“这下你也可以联系一下诸多老情人。”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一个字,关于那一天,但是不表示我心中没有芥蒂。
“可以考虑。”他说。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情接下文。
前三天,他日日打来电话,两个人都情意绵绵,所以说小别胜新婚。
第四天,我丢了手机。晚上的事,又不记得他的号码,他又不知道我酒店。煎熬了一夜。
第二天,打电话给阿媚,让她帮忙联系蒋文,告诉他我丢了手机,再把他的手机号码发短信到威廉手机上。可是晚上,我打电话给他时,响了好几声,最后是个女子接起电话。
我的第一反应是打错了,可是我说:“找蒋文。”
对方说:“他把手机落在我这里。”
我听出她是陈湘君,就挂断了。我敲威廉的门,说:“最后一夜在杭州,去西湖边上泡吧。”
他乐不可支,前几天都是他自己去。我喝杯“黄鹦鹉”鸡尾酒就醉倒,倒之前,跟威廉说:“是不是男人精力太过旺盛,一定要三妻四妾才行?”
居然没有睡多久,行了就自行结帐,直奔机场。在前台给威廉留言,说现行回去了。
让出租车直接开到乐天的医院,有什么事我愿意先和他商量一下。此时的我,没有怒火中烧,只是觉得深深地悲凉。
即便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我都没有办法忍受以任何一种形式和另外一个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可是,老天爷好像故意捉弄,我在医院门口,还没有下出租车,看见蒋文和陈湘君拥抱在一起。现在千万不要跟我讲我亲眼所见并非事实。
我立刻告诉出租车司机调头开到蒋文家,我不喜欢冲突,我宁可悄无声息地走人。
这段日子,在这里各处也积攒了不少东西。我跑来跑去地收拾起来,大脑停止运作。
没有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直到有人按住我的手臂,问:“你在干什么?”
是蒋文,他要拥抱我,说:“好想你,宝贝,回来了。”
我躲开,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然后,继续收拾。他大力地阻止我,问:“怎么回事?”
我甩开他,说:“当初我和你约法三章,我想第一次你骗我,是你错,你不应该;第二次你骗我,是我错,是我活该。现在我无话可说,你让我走。”
“我做了什么骗你?”
我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我突然发现我没法应付一个人可以这样恬不知耻。
“本来我们的约会,你临时出去和陈湘君一起吃大排档;昨天我打你的电话,是陈湘君接的说你落在她那里;今天就在半小时前,你和陈湘君在医院门前拥抱。你还要我告诉你做了什么么?”
他有几秒钟沉默,然后说:“我可以解释的。”
“你说。”我太爱这个人,愿意听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只是暂时需要帮助,我们没有什么。”
“这么简单?”
“这涉及到个人隐私,我没法说得更多。”他实在是个有原则的人。
“就算我愿意相信她有困难,一定要一个两年前分手刚刚重逢的老情人帮忙,我告诉你我不高兴你帮助她,你愿意为我不再见她么?”
他停了半晌,艰难地摇摇头,说:“小恬,我很爱你,但是……”
“但是没有爱到愿意一切以我为先的地步,我明白。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放弃这样的爱情。”
他脸上出现那么悲戚的表情,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比我难过。
他要走上来,颤抖地说:“请你……”
我更灵活,我躲开,开了门跑出去,外面大雨瓢泼。
6
我一路狂奔,也不辨方向,终于支撑不住,坐在一个街边的长凳上。原来是阵雨,已经停了。我浑身湿透,气喘如牛,双眼无神,以至于身后酒店的服务生走过来问我“小姐,是否需要帮忙。”
我请他帮忙叫部车。我身上的所有细胞仿佛都要沉睡过去,看着车就在眼前,我觉得我没有力气走过去。
我上了车,司机叫了好几遍,问我去哪里,看我的神情很古怪紧张。我说了地点,就呆坐那里。
“小姐,到了到了,唉,小姐,你下车吧。”我拿出一百块,他摆摆手,说:“没零钱找,我也不用了,你就下车好了。”好像我是瘟神。
我回到家,就在洗手间里脱光湿衣服,擦干身上,却发现还在滴水,不能想象,居然是我的眼泪!原来一路上一直在哭。
只有在年轻的时候,做学生,才为了和小男朋友吵架分手如此伤心。因为心无旁骛,除了学习,就是他了,所以才在生命中如此重要。
上了班,那么多人和事要应付,自然留给爱情的空间小之又小,而我偏偏不信邪,要把它校正到最重要的位置,自然撞得头破血流。
上床睡觉,我也是个胆小鬼。睡得不踏实,总觉得有人在按门铃,还希望蒋文就像上次一样拼了命过来同我讲和。
睡睡睡睡,天昏地暗。醒来,是第二日中午。我打电话去办公室,前台大呼小叫说:“小恬,好多人找你。你什么时候进办公室?”
找我,找我做什么,地球没谁不转?昨天的事又涌上心头,眼睛又潮潮的。
大问题,眼睛肿得要睁不开,用冰块敷略微见效。
走进办公室,前台给了我一堆东西,信件,电话记录,还有,一个手机!
我打开装手机的盒子,一支和蒋文用的一模一样的手机呈现眼前,据说是他得知我手机丢失当天送来的。SIM卡,充电器都已经备好,铃声和他也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掩面痛哭。阿媚和威廉一起进来,见到我如此,走上来,威廉轻声问:“亲爱的,怎么了?”
他该死的穿一件粉红色衬衫,我立刻抱住他,继续哭。
他十分尴尬,动也不敢动。
阿媚劝我,将我和威廉分开,让我坐下。
我同威廉进了他的办公室,他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
我说:“我需要休假,半个月一个月。”
他说:“我本来这个星期要带你去客户那里开会,他们有个大活动。”
“威廉,我失恋了,完全没心思工作,我一定要休假。”
他听了吃惊。说:“我可以和他谈谈,如果你同意。”
我的这个老板,最大的功用不是做事,而是时刻安抚手下员工让他们好好做事。他要和蒋文谈谈,谈什么呢?说唐小恬是个优秀员工,长得还可以,幽默感十足,你和她和好吧,让她继续安心工作。
我摇头。
“亲爱的,你的状态让我十分担心你。这并不是世界末日。”
我点头,说:“所以我只是要休假而以。”
他只好同意。
我说:“我休假期间,无论要紧还是不要紧的事,都不要找我。”
阿媚过来,说:“你不在的时候,乐天乐宜,打来无数电话,要你立刻回给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每次都太决断,和许凡也就算了,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