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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云想依落在那个坏脾气的铁征手中,必然遭到可怕的报复相对待,殷情怎么也无法止住心疼的泪水。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当她独坐妆台前暗自垂泪,忽然一双温暖的臂膀揽住她,以温柔的声音向她保证着:「别担心,有我在。」
她知道是谁却没有回头,只是悄悄地将身体靠在他怀中,流着泪说出她的担忧。「依依从十岁就跟着我……她就像我的妹妹,甚至是女儿……我好担心……一定是铁征掳走她,不知要怎么折磨她……」
熊契当然知道她的担忧。外界只看到采春阁的情姑娘坚强干练,行事作风如男子般果断,那是她为采春阁不得不撑起的场面。
只有他知道小情儿有多心软,多重感情,她的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已经派手下查探云想依的下落,也派出留守山海庄的护卫协助靖王,应该很快能找到她。」
殷情没有说出她的感动,只是流下更多的泪。「为何?为何对我那么好?」
她好累,需要一副强壮的肩膀来依靠。而他,总在需要时出现在她身边,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孤单……
这样的男子该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但她为何就是无法放开胸怀全心接纳他?她甚至有些害怕靠近他,所以每次部对他不假辞色以掩饰自己的胆怯,她不懂为何会有这样的矛盾。
熊契轻叹口气。「当你忆起我曾怎么对你时,就不会这么说了……」
听他的语气,原来是因为愧对情儿才会对她好……
「都说我不是你的情儿了,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殷情擦干泪水转身面对熊契。
「原谅和爱。」熊契坚定地回答。
简短回答在殷情心中投下不小震撼。「那么……你爱情儿吗?」
「从小就爱,未曾改变。」熊契满怀爱意地凝视着殷情,真切地令她毫不怀疑。
这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他所爱的情儿。
「但我不是她……」殷情慌乱地移开视线,「如果我真的是,怎会对你毫无记忆?」
「因为……」熊契顿了一下,微微地哽咽,「你恨我。」
因为恨,所以她选择遗忘,这对他来说比杀他还痛苦。
殷情被他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所感染,眼眶竟也跟着湿润。「如果恨你,为什么此刻我会想哭?」
「因为……你还爱着我。」熊契笑着回答,泪水滑落眼角。
她的爱有多浓,恨就有多深。情儿虽然忘了一切,但爱和恨都被她埋葬在内心最深处,不曾遗忘,只是不愿想起。
两人泪眼相对,默默无语。
几日后,靖王从边关传来消息,说是肯定云想依的确在将军府。不过需要殷情前往边关与他会合,一起上门要人比较师出有名,毕竟云想依还是采春阁的人。
殷情心里十分旁徨。边关?那个既遥远又陌生的地方,为何会让她产生一种无名的恐惧?她该是从未去过那儿呀……
但救出云想依又是如此急切,她肯定无法坐视不理。
「情儿,你就去一趟吧,该面对的,迟早会来临……」
当她向父亲说出自己的疑虑时,殷之浩只回了这一句。
熊契看出她心里的挣扎,因为他同样旁徨。
娘亲和儿子急着见到殷情,万一她认不得他们,会让他们失望;甚或,回到山海庄那个充满伤心回忆的地方,万一她真的因触景伤情而恢复了记忆,她承受得住痛苦吗?她会原谅他吗?
那晚的对话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殷情见到熊契时不再视若无睹,还常会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即看向别处。
这样的发现让熊契产生另一股希望。
会不会她开始慢慢喜欢上他?如果真是这样,她无法恢复记忆何尝不是好事?届时他会将她娶回山海庄,一家人最后始终在一起。虽然隐瞒真相对情儿不太公平,但这样对她的伤害最低。
熊契决定顺其自然,因此不顾殷情反对,决意陪她到边关寻人。
因为赶路,有时常常得露宿荒野,所以熊契订制一台宽敞的马车,里头弄得相当舒适,桌子、火盆、被褥一应俱全。
一路上他就陪她窝在马车里,十名护卫在前头开道,其他则留在京城保护采春阁。
刚开始殷情刻意和熊契保持距离,不断赶他下车,要熊契自己骑马。但他只说了一句:「有我在,你就不怕黑。」
他怎么知道?
想起那个刮起大风雪的夜晚,他就是在她陷入黑暗恐惧时出现,才会发生了那档事,殷情的脸又红了。
「先说好,楚河汉界谁也不能跨越。」被说中了弱点,她只好屈服,却在马车中央用被子堆了一条界线。
孩子气的行径让熊契啼笑皆非,他朝她暧昧地眨眼,故意提及那晚的天雷地火,「到时你可别跨过来,主动抱我就好。」
「你……你明知道我……可恶的大熊!」殷情脸色顿时红如焰火,指着熊契,第一次说不出话来,只好赌气背对他躺下,「不要和我说话!」
半夜醒来,殷情却发现自己越了界,而且在他怀中醒来,双手还抱着粗壮的熊腰。趁他熟睡时,她悄悄挪开身子滚回自己那一头。
熊契轻笑出声,硬是将她捞回怀里。「别逞强了,大家都这么熟了……」
「谁跟你熟?」殷情的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肚子,熊契却抱得更紧,语带威胁:「再乱动,就把你扒光!」
其实他那儿早已「性」致勃发,忍得好辛苦。
殷情果然不再乱动,慢慢地卸下心防,任由自己被温暖包覆着,沉入梦乡。
「嗯……快到寅城了没?」
殷情一觉醒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一旁的熊契,只见他满怀心事地望着自己,脸上似乎有些担忧。
「怎么啦?迷路了吗?」殷情拉开窗户往外看,已经天黑了,外头还是一片荒凉。「早该入城了呀!」
熊契回答得有些迟疑。「我们不进寅城。」
「那……要去哪里?」
熊契一脸忧心,艰涩地说出:「我们已经快到……山海庄了。」
「山海庄?」一听这三个字,殷情激烈地推开熊契,身体不断靠向角落,「不……我不要去……快掉头……」
她一脸苍白且浑身发抖,好像受到什么惊吓。
她不知自己为何这么怕进山海庄,就是忍不住浑身发抖,好像那儿是个龙潭虎穴,一进去就会被吞噬,尸骨无存。
「情儿,别怕,我会在你身边……」熊契心疼地抱住殷情,「我只是想让你见见我的家人——娘,还有儿子……」
可怜的情儿,对不起,在山海庄的回忆竟如此不堪,在你遗忘一切时还时时折磨你……熊契只能在心里忏悔。
提到娘和儿子,一股强烈的情感忽然涌上殷情心头,浓得让她鼻头一酸。「娘……儿子……」
此时马车停下,熊契知道该是面对的时候了。
「难道你不想认识我娘和我儿子熊谅,他已经十一岁了,高头大马的……」熊契搂着殷情轻哄着。
他先前已派人回庄传话,此刻娘和谅儿应是等不及了。
「熊谅……」殷情意识有些无法集中,好多画面和脸孔在她眼前闪过。
「来,我们下车,他们等你好久了……」熊契牵起殷情的手,她没有抗拒,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
两人一下车,屋子前的回廊立即跑下一道身影,又急又快地冲向马车。
待那身影在两人面前停下,殷情专注地望着他。
来人个头比她高,布满泪痕的稚气脸庞正热切望着她。她不认得这个孩子,为何见他哭泣却感到心酸?
殷情缓缓伸出手,为男孩拭去脸上的泪,自己却忍不住流泪。
熊谅抓着母亲的手,悲切地唤了声,「娘……」接着他紧紧抱住比记忆中还要娇弱的母亲,诉尽五年的思念之情,「谅儿好想你啊……娘!」
「别哭……孩子,你哭得我好心疼、好心酸呐……」殷情轻拍着他的背,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硬要冲出心底,让她心慌。
他转过头向熊契求助,见他亦是泪流满面。
此时,回廊又走下一道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在旁人的搀扶下,奋力往她走来。
殷情直盯着走来的蹒跚步履,先是瞧见老妇一头白发,然后听到微弱却急切的呼唤。「情儿……情儿……」
这声调如此熟悉,像是听了一辈子的……母亲的呼唤!
她轻轻推开怀里的孩子,直盯着前方,缓缓走向老妇。
熊契拍拍儿子的肩膀,两人紧跟在后头。
殷情的脚步越走越快,想见到老妇的渴望胜过一切,最后干脆小跑步直奔老妇身前。
「情儿……」贞娘早已老泪纵横,停下脚步,颤抖的手伸向殷情,「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您……」殷情抓住她的手,孺慕之情如潮水涌上心头。她抚上老妇满是皱纹的脸颊,这张脸的记忆倏地回到她的脑中,「能说话了……」
她朝着贞娘一笑,流出欣喜的泪水。
层层封锁的心防破了个洞,被埋葬的记忆一一被翻搅出来。
「娘等你回家……等了五年……」贞娘拉着殷情,两人双手交握。
「娘……」孺慕之情将殷情从迷雾中拉回,她悲切地投入贞娘的怀抱,哽咽得几乎无法说出完整字句,「情儿……回来了……」
贞娘轻拍她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九章
陪在贞娘和熊谅身边一整夜,等他们累得不支睡去后,殷情却无法入眠。
踩着晨光,她艰难地走过这块伤心地,忍着伤痛一一拾起曾被遗忘的回忆,每走一步越觉举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