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姑姑从来没有生过笙儿的气。”霍笙皱着鼻子。
“是呀……她也从来都没有和我生过气,除了最后那次……”说完这句话,他的下颌绷得紧紧的。
“为什么姑姑那么生气?”
“因为有些事我做得不好,伤了她的心。”
“如果一直找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她,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
谢若璋轻笑,神情非常的温柔宁和,如诗如水。
那时候,霍长乐匆忙之间,并不能看懂他的眼神。到了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他那时候的神情之所以那么平静,是因为他已经决定了要等下去。
找不到,就一直等下去。
哪怕一直等不到。
霍笙道:“姑丈,我以前听娘说过,如果你很想一个人,那么就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一百次,她会感受到。如果你睁开眼睛时,如果能看见一只蝴蝶,就说明她也在想念你,所以她的思念化作蝴蝶来到你面前。”
听到这种童言,谢若璋挑眉。
“你试试嘛。”
谢若璋微微一笑,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
心中不由苦笑,原来某一日,他也会不择手段,只求得到一丝一毫的她的音讯。
默念一百下后,他苦笑睁开眼睛,却不料听到霍笙惊叫:“姑丈姑丈你看!真的有!”
他一震,怔愣地看着眼前飞舞的一只青色的蝴蝶。
霍笙拍着手掌,却听不见谢若璋一丝欢呼,不由奇怪地转头,发现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只蝴蝶,不敢伸手去碰。
霍笙伸手,那只蝴蝶竟然停在了他手指上。
他说:“姑丈,我把它放在你手上,你别伤心。”
然后,他轻轻地把小手放在了谢若璋修长的指尖上,然而,那只刚才还很乖巧亲人的蝴蝶微微一触到谢若璋的指尖,便飞起来,上上下下,没一会儿,便飞离了这里。
谢若璋怔怔地看着那只忙不迭离开的蝴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霍长乐凝神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她看到了一滴又一滴透明晶莹的泪珠,正从那个温柔含笑的男子眼眶中滚落。
如同水晶滚落脸颊。
一滴,又一滴。
毫无预兆,无声无息。
……
泪珠从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明明是滚烫的,但落下时已经冰凉。
就好像那日她在他手上留下的最后一滴泪。
那日,在他面前,她消失得太过突然,太过干净彻底。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最初看见她的时候,确实因为她像故人而惊讶,所以会比对其他人更加关注她。但是,不知何时开始,每次看见她都会感到心情格外愉悦,希望看见她更多的表情,希望有一天她愿意把秘密向他吐露,希望她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自己……那时候,他就意识到情起。
喜欢上她,只是因为她是她,而不是其他人。
但是,她终究没有给他告诉她的机会。又或者说她给了机会,但是他与白念等人的过往太复杂,一时之间无从解释,他顾着沉思,却没有及时挽留。
后来想起来,那时候的情景,就像无言以对。
所以,她走了。
后来三年间,不断的寻找,都没有得到一丝音讯,就好像这个人真的从世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似的,连一丝痕迹也没有找到。
如果不是不断提醒自己要等下去,心性坚忍如他,或许也会因惶恐思念而崩溃。
回忆起年少,才发现,那时候,那个向往自由的他并不知道,终有一日,纵然情深缘浅,他也会甘愿为一个人画地为牢。
……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霍长乐只觉得满身大汗。
然而,却有些看不清面前的景物。
她缓缓伸手抚上脸颊,触手冰凉,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重回到东晋
第二日,清晨六点。
小胡子老头正坐在摊位前悠闲地看报纸。这么早一般是没有客人的,除非有特殊情况。
忽然,他的桌面被一只手大力地拍了一下,上面摆放的东西都跳了一跳。幸好今天他有先见之明,没有装那么满的茶水,才不至于溅湿桌面。
然后,小胡子老头慢慢抬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张憔悴的脸。乌青的眼圈,泛红的鼻头。很显然,这张脸的主人一夜没有休息好。
“小姑娘,早。”老头笑眯眯道。
霍长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拉开凳子坐下,盯着他道:“最近我的身边发生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我……觉得你知道些什么。请你告诉我。”
“说说看吧,你从那个时空回来后,有什么不寻常。”
霍长乐愕然,“你——知道?”
小胡子但笑不语,“何止是知道。”
如今霍长乐才相信这个小胡子老头确实有点本事,于是,她想了想,便道:“回来后……我的亲人性情大变,还有,一些本来认识的人,忽然之间就与我们毫无交集……还有,我做了个很长的梦。”说到最后,她咬住了嘴唇。
若那梦境是真的……那么,原本心如死灰地离开东晋的她,以为自己一直是一个影子的她,就是彻底地误会了一切。
“我就直白点说吧。一个人在一个时空呆久了,会有一个‘场’。如果突然转换,这个‘场’便会对时空秩序造成影响。你去了那个世界,相当于一个异世来客,修改了时空秩序,所以也连带地影响到这边了。”
“但是为什么只影响到这边的人?为什么我去那里的时候没有影响那边的人?”
“你又怎么知道你没有影响到那边的人?仔细想想。影响的或许不只是人,还有历史啊……”
霍长乐一怔。
小胡子老头笑眯眯道:“怎么样,想起来什么了吧?我说对了吧?”
“是,但我只是影响了过程,并没有影响结果。”
“废话,要是你能影响结果那就不得了了。”小胡子老头咳了一声,“总而言之,因为你介入的缘故,影响了那边的人。唔……我就说具体些吧,特别是谢琰。”
霍长乐一怔。
“之所以说他,是因为他是东晋历史记录在册的人物,不得有偏差呐……谢琰本有三子,但因你的介入,出现了偏差,第一二子并未有出现,惟独三子谢混出世,但却是个痴儿,而且流落在外……可怜得很呢。”
“……”
“如果你想一切恢复原状,不想这些影响不断扩大,你就必须回到你原来的身体里,把谢混的轨迹纠正。”
“这一去,我还能回来么?”
小胡子咳了咳,道:“你以为穿越时空就像坐火车那么简单?同一个魂魄最多只能负荷三次。”
霍长乐怔住,最多负荷三次?她这一去一回,就已经是两次。那么,她这一去,大概是不能回来了。
“那我这边的……身体怎么办?”
“我自然会制造出你在多年前就已经出了意外逝去的假象。”
霍长乐傻眼,“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如此神通广大?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老头微微一笑,竟然带了几分俏皮的意味:“秘密。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历史偏差越来越大罢了。那么,你到底去不去?”
“造成偏差这么大的责任,我还有得选择吗?”
“当然有,你要是不愿意,没有人能逼迫你,最多就是对身边的人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罢了,可能会让他们的性情、人际、生活轨迹等朝着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但是,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霍长乐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终于呼出一口气,“我并没有不想回去。”
如果在留在父母兄长身边和回到东晋之间选一个,请让她选择后者。先撇开那些大义不说,至少,在她离开了之后,父母还有兄长陪伴,又不会受到自己影响,还是原来的模样。
至于回到东晋之后,该怎么办,她如今还没想好。
“那就成了。”小胡子老头笑笑,“相爱不易,相守更难。若找到了良人,就惜缘吧。”
霍长乐本想转身离去,听到这话顿了顿,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做那个梦。”
小胡子老头摇摇头,道:“你以为那是梦?那都是真的。”
“为什么我会梦到?”
“只不过是施了个小法术,让你看见罢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不让你看到那些,你会愿意回去么?”
霍长乐怔住。眼前似乎又闪过了划过谢若璋脸庞的那滴泪珠。
回过神来,看见饶有趣味地欣赏她表情的小胡子老头,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谢谢。”
小胡子老头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就继续看报纸了。
霍长乐走到街角那边,回过头来,见到那支“活神仙”的旗帜还在迎风招展,不由一笑。
她记得这个小胡子的老头的外貌几乎没有变过,她小时候看到他的时候他是这么老,她现在看到他,他还是这么老。那时候还不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果然是生活处处有高人。
回到家里,她亲手做了一顿丰盛的饭,并且在饭后鲜少地没有去忙工作,而是陪伴着自己的父母兄长一起看电视。
但是,相比起看电视,她更多地是在看自己的亲人。
严肃的爸爸,慈祥的妈妈,沉默寡言却疼爱她的哥哥……这是一个平凡的家庭,但是她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都是由与他们在一起的记忆构成的。
过了今晚,她就要与他们永远别离,甚至带不走一张照片。但是她没有哭,因为她要抓紧时间,把他们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把他们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个人独特的声音都记在脑海中,永远不忘记。因为,这是属于她的温暖记忆,以后可以常常拿出来回味。
因为早在刚穿越到东晋的时候,她就已经与他们离别过一次,经历了那个绝望到重生的过程,有很多事情她都看开了很多。再次的离别,她不觉得痛苦,只觉得不舍和幸福。为什么会幸福呢?因为她早已把这几天的再见视为一次上天所赐的珍贵机会,让她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亲人。纵然只有几天,但是知道他们依然安好,那便足够了。
那便足够了。
十一点到了,霍爸爸霍妈妈都早睡。在他们回房之前,霍长乐分别与他们紧紧地拥抱了很长时间。
仿佛从他们身上汲取到足够的温暖,就能有了面对未来一切风浪的勇气。
霍爸爸霍妈妈都笑说霍长乐在撒娇。
霍长乐笑嘻嘻道:“嘿嘿,女儿大了也要撒娇嘛。因为我最爱你们了。”
最后,十一点一直到十二点前五分钟,霍长乐一直都坐在客厅,陪着自己的哥哥工作,像小时候一样把头靠在他背上。
到了该离别的时候,霍长乐像平时一样跟霍睿道了晚安,然后回房。
关上门的前一瞬,她忽然压低声音喊道:“哥!”
“怎么了?”霍睿抬头,疑惑道。
“哥,你记得要早点找个女朋友。还有,谢谢你,我也很爱你。”
霍睿瞥了她一眼,笑道:“傻丫头,操心你自己吧。”
霍长乐笑嘻嘻地把头缩回房内,慢慢地关上了门。
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
她看见分针已经指向了五十八分。于是便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
再醒来的时候,霍长乐觉得自己睡了好长一觉。
当她完全睁开眼睛时,已经头昏脑涨地躺在了一个垃圾堆里。
没错,是垃圾堆。
霍长乐揉了揉腰,被周围臭烘烘的环境熏得眉毛乱跳。所幸的是,她并不是躺在垃圾上,距离它们尚有一些距离,因此身上不至于沾染到垃圾的“芳香”。
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待看清了自己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