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我将手心里的鱼食一股脑儿都撒了进去,拍了拍手,转身欲回屋子里去,却见随行的太监们神色匆匆地从皇上的寝屋里出来。
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我心下好奇,待他们都走远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刚刚迈上台阶,便听一声怒极的咆哮。
“索额图这个老匹夫,枉朕如此信任他,朕的太子都是被他教唆坏的!”
“咣当!”皇上的话音刚落,不知是什么瓷器成为了替罪羔羊,落在地上,想必已摔个粉碎。
“皇阿玛请息怒,儿臣愿为二哥担保,一切绝非二哥本意。”
四贝勒?他在屋子里?
“你也不用为那个不孝子求情,他有胆子做,还没胆子承认吗!”皇上想必气得不轻,连声音都带着微颤。
我不敢再听,忙放了更轻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脱离危险地带。一路跑回屋里,又将门关得死死地,像是撞破了天大的机密似的。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索额图和太子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发这么大的火。太子不是病了吗?还有那个索额图,已故仁孝皇后的亲叔叔,权倾朝野,算是太子的强大后盾了。他们能做出什么令皇上如此大发雷霆之事?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又不敢相信。这几年太子虽然劣迹斑斑,但是总不会真的密谋做出这种不容于世之事吧?
我哀叹着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刺眼。
胤祥,你何时能回来呢?
直到黄昏,胤祥仍未回来。而我,在膳房缠着几位随行的御膳房大师傅,做了之前在德州吃到的花生酥糖,端着托盘走向皇上居住的院子。
果然,灯还亮着。雪白的窗纸上映照出一个人的侧影,竟觉分外孤寂。
“玉格格,”侯在门外的梁九功见了我,忙下了两步台阶迎过来,“皇上眼下不想见任何人,格格还是请回吧。”
我淡淡一笑,“梁公公,玉儿是听说皇上尚未进晚膳,这对身子可不好。于是做了些花生酥糖,不仅能果腹,听御医说,吃些甜食也能改善心情呢。”
梁九功还欲推辞,屋里传出一个声音:“让她进来吧。”
我随着梁九功进了屋子,只见皇上已经从窗边走回桌案后坐下。
我上前请了安,梁九功接过托盘转身在桌子上放了,夹了一块酥糖在碟子里,咬了一小口,朝皇上点点头。
我斟了一杯茶递过去,“皇上为国事忧心,是天下之福。可是皇上也要为了天下百姓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啊。”
梁九功抬眼看了看皇上的神色,只见他未发一言,抿了一口茶,又夹了一口花生酥糖来吃,细细地咀嚼。过了不知多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这个丫头,还真有心。”
我嘿嘿一笑,他又摆了摆手,梁九功告退着出了屋子。
“丫头,你过来,跟朕说说,怎么想起给朕做这个来了?”
我见他一副疲惫地样子,不知怎地,鼻尖微微泛酸,起身请示道:“皇上,玉儿见您似是很累,玉儿给您捏捏肩吧。”
他一愣,旋即点头,拍了拍肩膀。我走过去,双手轻轻揉捏起来。
“玉儿记得,哥哥走的那年,爹也是很伤心,呆呆地坐在院子里望着哥哥平时射箭用的箭靶。玉儿夜里睡不着,醒来听见娘在屋子里轻轻啜泣,爹虽未流泪,可是玉儿知道,爹的难过并不比娘少。玉儿就抱住爹的脖子,说:‘爹,你和娘还有我呢,玉儿会好好孝顺你们,连带着哥哥的那份儿。’”
我松了手,绕到他的身前屈膝半跪着,“皇上,玉儿看得出,您现在很伤心很难过,可是因为您是皇上,您一个人不开心,全天下的人便都会陪着您不开心。皇上素来爱民如子,怎地舍得让天下百姓都不开心呢?”
他微低了头望着我,这样近的距离,可以让我很清楚地看到,他眼角边的皱纹比三年前又加深了些许。
很为这个为人父更为天下主的人心酸难过。这几日的随行,我亲眼见了许多,即使出门在外,每日还是会有奏折源源不断地从京城送来,在马车上他也不忘批改奏章。出门在外,亦是尽力做到一切从简。
皇帝这个差事,做起来真的不易。
可是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人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丫头,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他在猜测什么?在怀疑什么?胤祥吗?
我摇摇头,“是玉儿自己琢磨出来的,而且,以前也常听娘说起,说皇上您是个英明睿智的君主,是大清的福泽。”
他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又好像放下了什么,发出低低地一声笑,“你娘啊……”他轻拍着我的头,感叹道,“你爹有你……是他之福。他虽英年早逝,却要比朕幸福。”
胤祥从泰山回来的第二日,皇上突然取消了南巡的计划,按原路回返,路过德州,带着“病好”的太子回京了。
而皇上临行前,却交给了四贝勒和胤祥一个任务,让他们去湖北走一趟。
老爷子原话是这么对这哥俩儿说的:“你们代朕走一趟,问问那个郭琇,那湖广的田亩难道比我大清版图还大吗?竟然丈量了三年还没量完,差事没办好还想着要辞官归田,真是越老越糊涂!”
就这样,原本的南巡人马分成两批,大部分人随着康熙折返回京,只留了少部分亲随同四贝勒和胤祥南下去会那个老糊涂的湖广总督去了。
正文 亦相随
天色朦朦胧胧地几近全黑,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小伙计刚刚送走两位出手阔绰的贵客,倚着门笑眯眯地数着赏钱,转身欲回去时,终于发现了一直徘徊在门外的我。
“这位公子,可是要住店?这天可就要黑了,客栈也不好找了啊。”
我迟疑着摇摇头,小伙计见我不住,又不肯离开,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渐渐变得鄙夷。
“啧啧……不会是没银子吧,没银子还穿这么好的衣服?切……”小伙计嘴一撇,再没搭理我,转身迈了进去。
什么人嘛!
本来我是没想进去的,结果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竟然狗眼看人低,皇宫我都住过了,你这家小小的客栈我凭何住不起?今儿,我还住定了,而且还要住天字号上房!
包裹往后一背,抬高了腿迈进门槛,走到柜台前“啪”地一拍,手掌火辣辣地疼,面上仍是强撑着,大声道:“小二,天字号上房可还有?”
那小伙计斜睨了我一眼,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去去!瞎捣什么乱!你又没银子,住什么天字号房?茅房都不给——”
“啪!”我抬手给他一巴掌,“嘴巴放干净点儿!”
他捂着脸,眼珠子险些要瞪出来,正要骂人,我从包裹里摸出一块龙形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用这块玉佩,别说就这一家,再有一百家一千家,也能买下来。我再问你一遍,天字号上房可还有?”
“有有有……当然有,客官请随小的上楼。”从里面走出来一名中年胖男子,衣着华丽,想必是客栈的老板,笑眯眯地把小伙计推到一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朝我赔笑着说道。
“客官来得真是巧,咱这小店天字号房只剩这一间了,喏,就是走廊尽头最里面那间。”
胖老板在前面引路,走廊本来就窄,他那圆滚滚的肚子往中间一横,转身都困难,我忍住笑,状似不经意地瞄了眼每间房的门边都挂着一张小木牌,上面分别写着“天字一号”、“天字二号”……
到我那儿,已经是“天字五号”了。
“站住!”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一扇门开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怒道,“老板,咱们来时可是说好了的,这一层都是咱们包下来了,你怎可让闲杂人等随便住进来?”
老板显然被那人雷霆的气势吓住了,扭着胖胖的身子蹭过去,讨好地道:“这位客官,我们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啊,难道您让我们把财神爷往外请吗?”
“萨哈,我不是叫你去准备晚饭吗?你在这儿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那般清亮入耳,我不禁瑟缩了下身子。
“主子,咱们明明——”
“行了,我都知道了。出门在外,人家也有难处,天都要黑了,投宿不便,难道因为咱们包下这里,就让别人露宿街头吗?”
老板闻言,忙点头作揖道:“客官说得正是,客官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厨房安排,叫他们准备小店的拿手菜来。”
我微微偏过头,粗着嗓子压低了声音道:“也给我准备一份,还有洗澡水。”
说完,也不理会老板是否会奇怪我的突然变声,推开门窜了进去又连忙关上。
呼——我终于住进来了!
饿着肚子赶了一天的路,又舒舒服服地泡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趴在床上不由地感叹,果然,出门在外没有银子是寸步难行。
可恶的小偷!
我恶狠狠地朝天比划了两下,随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地,也不知这个时候胤祥在做什么。
吹灭了桌上亮着的灯,我打开门,不及探出身子,眼前晃过一个黑影,一只手便堵住了我的嘴。
“唔……唔……”我紧张地拼命挣扎,那人却揽着我进了屋子,门“啪”地一声又关上了。
小偷?!
心底闪过这个念头,我抬脚狠狠踢上他的腿,他没有防备,挨了我重重地一记,低声“哎呦”起来。
“你下手也真重!”
胤祥?!
他松开手,摸黑拉过一张椅子坐了,我转身去取火折子将蜡烛重新点上,果然,那张熟悉的脸上此时正阴云密布。
“你为何在这儿?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跟随皇阿玛回京了吗?”
我不敢回答他的问题,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踢疼了?我帮你揉揉?”
“回我的话!”他提高了声音。
我瘪瘪嘴,低着头心虚地说道:“难得出京一次……江南没去成,就这么回京了当然不甘心,所以……”
“皇阿玛知道吗?”
我想扯谎,张张嘴见他那副样子,谎话没影了,只好如实招供,“我……趁他们都睡着的时候留了字条偷偷溜出来的……本想跟着你们一路到了武昌再出现,就怕被你们发现了把我送回去,可是谁料……刚出了山东地界我的银子就被小偷扒走了……”
我已经不敢去想象胤祥此时的表情了,只静静地等候发落。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叹了一声,起身要走,“不早了,你歇着吧,明日还要起早赶路。”
“你不生我的气了?”我忐忑不安起来,他这副样子,倒不如痛骂我一顿来得心安。
“生气有何用?你跟都跟来了,难道还送你回去不成?”
我走过去,小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他揉揉我的头,叹道:“还好只是丢了银子,没出别的事,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我心虚地笑笑,“你的眼力也不差嘛,我穿了男装,你只看背影就认出我来了。”
他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要是连你的背影和声音都认不出来,这十三皇子我也别当了。”
睡了一个安心的觉,早上起来梳洗打扮好,下了楼,便见四贝勒和胤祥正坐在一楼的一张桌前用早膳,随行的四名侍卫则坐在旁边一桌。
我无奈地走过去,口称给四贝勒请安。
他只瞥了我一眼,脸色不太好。
胤祥指了指他旁边的位子,“坐吧,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咱们一会儿就赶路,你多吃点。”
看来关于我的突然出现,胤祥已经跟他通过气儿了。
我点点头,坐在一边安静地喝粥吃包子。畏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