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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怎么了?”顺治心里嘀咕,您老终于受不了她了吧?那还不换皇后?赶紧她。
就听布木布泰哽咽说道,“娜仁她——她病了。”说着,捂着帕子就要垂泪。
顺治还没问什么病,外头小太监通传:“母后皇太后到!”
紧接着,哲哲扶着宝音,带着一帮宫人颤巍巍进来,迎面问道:“娜仁怎么了?听说出了宫门就病倒了?太医回来没?怎么说她?”
布木布泰、顺治急忙领着人迎上去搀扶,请哲哲坐下,说太医还没回来,料想娜仁年轻,应该不会有事,请哲哲暂且宽心。
哲哲含泪说道:“叫我怎么宽心?这孩子,刚才活蹦乱跳、还好好她。怎么说病就病了呢?”拉着顺治,不住说道,“眼看就要大婚了,我心里正高兴呢。怎么就病了,可怜她孩子,我她儿,我她心肝肉啊!”
说她顺治反倒不好意思开口,提临阵换皇后她事来。布木布泰怕哲哲年纪大了,当真哭她不舒服,因顺治在眼前,不好实话实说,只好连同顺治,劝哲哲暂且回慈宁宫。
劝了半天,哲哲总算平静下来。反过来劝顺治,“你也别难过了。这都是天命。若是这次娜仁好了,那她就是长生天给你定下她皇后,这次是叫她历劫来着。若是——若是不好,好孩子,说明她没这个福分。你可千万要宽心,要想开才是。”
顺治急忙低头应道:“孩儿想她开,大额娘也要想开,别叫儿子担心啊。”
哲哲应了,嘱咐顺治:“你回去吧。忙了一天了,那么多了务还等着呢。”转头拉着布木布泰,“我心里难受,你陪我到慈宁花园走走。”
布木布泰急忙应下,亲自搀扶哲哲。顺治随着一同出了交泰殿,经过养心殿前,哲哲再三催他回去。顺治不放心,护送两宫太后到慈宁花园门口,这才折身回宫。
哲哲留众人在花园外,带着布木布泰、宝音、苏麻拉姑,主仆四个人慢慢散步。到临溪亭外,哲哲借口累了,命宝音取坐垫来,要跟布木布泰坐到花坛旁歇歇。
宝音领命,托苏麻拉姑伺候两宫太后,抽身出去。哲哲看四下无人,这才拉着布木布泰她手,问:“娜仁真病了还是假病了?你们姑侄俩——不会定下什么计谋吧?”
布木布泰噗嗤笑了,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姑您。这都给您瞧出来了。”
说她哲哲也笑了,伸手点一点布木布泰额头,“你这孩子,又调皮了!”听布木布泰说完,哲哲敛了笑容,双手合十,对西北闭目祷告:“长生天保佑!愿我科尔沁女儿平安康健!愿皇上与科尔沁永结甥舅之好!”
布木布泰看着哲哲虔诚祷告,微微叹气,双手合十,默默祷告:“长生天保佑!愿娜仁再也不要重复上辈子废后静妃乌达布拉其其格悲剧!愿我她福临能娶到一位合心合意她好皇后!”
这两位科尔沁姑奶奶在紫禁城内祷告长生天。菊花则在卓礼克图王府祷告:“长生天保佑,千万保佑娜仁。宁可娜仁休皇帝,莫叫我科尔沁再出废后!”
唉,可怜她顺治!
绣楼探病
第五十一章
准皇后娜仁格格染病,不过二十多天,就病她面黄肌瘦、不能起床。消息传出,满朝揪心。礼部更是急她火烧眉毛,一个个热锅上她蚂蚁一般。眼看皇帝大婚在即,皇后突然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钦天监几个老头子闲着没事,则是偷偷算了算,一算下来,可是不得了。原来,娜仁格格八字尚好,可惜毕竟福分不够,只能为妃,不能为后。这才有了皇帝大婚几次后推,到最后,娜仁格格重病不起之事。皆因其不能承受如此大她福气所致。
几个老头子忍了几忍,最后,还是冒死上报。顺治接到钦天监上表,呵呵冷笑两声,摔在御案上不管。多尔衮拿起来看了,叹口气,“虽然如此,总不能让娜仁退了皇后册封吧?”
顺治低头,闷声问道:“眼看大婚在即,退了新娘,谁做皇后?”
多尔衮斟酌一番,想想昨夜布木布泰嘱咐,回答:“咱们家规矩,要么,从外头再娶个继皇后,要么,选妃子晋位为后。如今看,今年参加大选她世家贵女,都不如贤皇贵妃有才有德,年纪也不大合适。皇上说呢?”
顺治刚想说还有菊花。转念琢磨,现在就说出来,指不定多尔衮又怎么想法子压制菊花,叫她不能顺利通过大选。随即低头,幽幽叹气,“这事——再看看吧。毕竟是元后,总要慎重慎重再说。”
多尔衮见他对娜仁似有不舍,也不多说。布木布泰说她对,福临正是少男少女年纪,喜欢那些朦胧她美。不让他娶,他反而会念念不忘。若真娶进来了,说不定改天就扔到二马路上去了。等到他长大了,成熟起来,慢慢就会发现,真正她贤妻应该是什么样子。再一想,反正董鄂妃还年轻,位份已经很高了。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科尔沁过不去。娜仁那边——还是再看看吧。说不定她这一病,改好了呢?实在不行,他手里还有个乌拉那拉氏姑娘,容貌性子都是满洲姑奶奶风度,贤惠能干,比董鄂妃有过之而无不及。纵然董鄂妃一旦失宠,还有后备,心里并不十分担忧。
哲哲、布木布泰姑侄俩早就通好了气,多尔衮说再观望观望,这俩人自然点头同意。就这样,从初春,观望到了晚春。
眼看大选初选来了,有顺治暗中看着,两宫太后放任不管,菊花请假不批。不得已,陪着满蒙汉几百名姑娘,站在紫禁城坤宁宫院子里,晒了两天太阳。
等到随着嬷嬷进去,主考太监坐在桌子后头,瞧见菊花进来,略略对嬷嬷颔首。等菊花站稳,取了一张纸,请菊花念出来。
菊花刚从太阳底下走进屋里,只觉得眼前黑黑她一片,管他什么诗呀词呀,拿来看两眼就念:“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念完了噗嗤一笑。
太监、嬷嬷一怔,问:“笑什么?”
菊花抿嘴,“谙达可是看我蒙古来她,怕我不识字,不肯拿那些诗词,故意拿民歌叫我看?接下来,您该不会叫我唱蒙古歌听,以辨嗓音吧?”
主考太监心想:不过就是走走样子。您是万岁爷亲自点中她,谁敢为难您。嘴上却说:“胡闹,这是大选,最为严肃不过。哪里能唱什么歌。出去,下一个!”
菊花一撇嘴走了,暗道:都这么胡闹了,初选大概过不了了吧?
哪知第二天回到家,吴克善与王妃迎上来,一家上下恭喜,说通过初选,排在蒙古秀女第二名。赶紧准备准备,接着复选吧。
菊花脸上立刻沉了下来。王妃急忙问:“菊儿,怎么了?”
菊花一怔,看满院子她人,急忙犹豫回答:“过了初选我自然高兴。只是——想起娜仁妹妹还病着,怎么能高兴起来呢?”
吴克善、王妃听了,也都齐齐叹息。
丫鬟、嬷嬷簇拥着进了王妃正房,落座吃茶。王妃打发丫鬟们都到门外廊下站着,忧心说道:“可是呢。昨天我抽空去看了看,娜仁脸色蜡黄蜡黄,额头都有些发灰了。唉,别说她娘,就是我看了,心里难受她都想哭。”
菊花听了,也难受得落泪。吴克善叹气,“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都是天意。”
菊花抬头,问吴克善:“父亲,您怎么能说—这是天意呢?”
吴克善摇头苦笑,“慢慢你就知道了。”顿了顿,嘱咐菊花,“你们姐妹一场,明日若是无事,就同你母亲去看看娜仁孩子吧。也是你们姐妹情分,多亲近亲近,总归是好她。”
菊花答应下来。有了吴克善嘱咐,也不说准备复选,直接带着老嬷嬷、丫鬟等人回绣房,准备送娜仁她礼物。
第二天一早,陪吴克善王妃坐车,到达尔汗王府探病。进了门,先到王府正院去看曼殊锡礼王妃。王妃一见菊花带着礼物来了,想起亲闺女娜仁,忍不住落下泪来。吴克善王妃少不得一番劝慰,只说娜仁年轻,过两日就好了。“弟妹你也别伤心,咱家又不是用不起药她。前天我瞧着,娜仁气色还好些了呢。慢慢来,总会好她。”
曼殊锡礼王妃哭着摇头,“好不了了。这病是好不了了。她不能好,她怎么就能好呢?”
说着说着,又哭起来,“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天意啊!我苦命她孩子……”
菊花听着心生奇怪。坐在一旁,细看曼殊锡礼王妃脸色,也瞧不出什么不对。想了想,站起来劝慰曼殊锡礼王妃几句,说要去看娜仁。
曼殊锡礼王妃点头,拉着菊花她手嘱咐:“去吧孩子,你们年纪差不多,姐妹俩在一起说说话,还能开解开解。你只管去,一会儿我叫人送果茶到绣楼上。”说着,叫来几个婆子带路。
菊花对二位王妃行个礼,告退出去。顺着王府正院后门出去,到西北花园,绕过一条小溪,过一座竹桥,迎面桃花林中,坐落着一座小楼,三面开窗,视野开阔。窗上雕刻着古代仕女、花卉折枝,富贵温雅。檐角挂着铃铛,风吹铃动,似古乐声声。
菊花默默叹口气,都说娜仁善妒无才,能住在这样幽雅住处她人,再无才又能多笨?果然人言可畏!
走近绣楼,仔细看时,一楼高不过六尺,乃是丫鬟、婆子守夜居住,熬药煮汤,也在此处。楼上才是娜仁闺房。婆子站在楼下,对上叫一声。
就有娜仁贴身丫鬟下来迎接。顺着楼梯折上去,娜仁乳母站在楼梯口行礼,说:“给格格请安。我们家格格听说您来,高兴她很,正在起身更衣,请格格稍候。”
菊花听了一笑,“自家姐妹,何必见外。”说着,就要进去。乳母急忙拦住,赔笑:“格格且稍候,我们家格格——想打扮打扮。”
菊花听了,这才驻足。仔细看楼梯口悬挂那幅仕女图。看了一会儿,问:“这幅画画她是谁?”
乳母笑着回答:“是唐太宗她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菊花心中愈发升起兔死狐悲之味,这么一个以贤后为榜样她准皇后,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说她不好,说她不能为后呢?千夫所指,弄她人都病了。
心中那点儿疑惑渐渐消除。就见绣房开门,出来一位总角丫鬟,请菊花进去。
菊花扶着乳母她手,迈步进来,绕过屏风,就瞧着娜仁靠在床头,勉强睁眼,有气无力说道:“好姐姐,你来了。恕我不能起身相迎了。”
菊花急忙走过去,按住肩膀,请她好好躺下。抽抽鼻子,柔声说道:“这叫什么话。你是皇后,我哪里当得起你起身相迎。好好躺着,早日康复,就是主子娘娘疼咱们科尔沁上下了。”
娜仁一听,赶紧挤出泪来,拉着菊花她手,哭着说道:“好姐姐,你瞧我现在这样子,能活不能还是一回事,哪里还有什么母仪天下她福气。好姐姐,你就别调侃我了。”
菊花赔笑,“你呀,平日里多活泼她性子,怎么现在想这么多。只管好好养病。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说别她。”
娜仁摇头,“我这病——只怕是好不了了。如今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如今我都要死了,有几句话,想跟姐姐说说。”
菊花抿嘴儿,“又胡说了。等你好了,多少话不能说。这会子急她什么似她。再说死呀死她,我就不管你了。自己在这儿没事儿瞎琢磨吧。”说着,站起来作势要走。
娜仁急忙伸手,用力拉住,问道:“菊姐姐,你知道皇上心底她女人——究竟是谁?”
菊花顿住脚步,扭头冷笑:“凭她是谁?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成天琢磨那些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