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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而绿尤没看到的是,弦月说着话的时候,眼角还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
“明白了吗?”
“绿尤明白!”
“既然明白了,就去找箫暮雨吧,顺便让他回山,我有事交代他做!”
绿尤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回道:“主子,箫暮雨已然不在茨城了!”
弦月有些诧异,问道:“不在?”
“萧冷月已成废人,而箫暮雨,不知所踪!”
弦月突然停住观赏青铜鼎的兴致,眼神眯了眯,透出狠光,道:“那你去找陌小游,她定知道他们哪里去了!还有——顺便告诉他,若箫暮雨有了二心,就只用拿魂刹玉回来!”
绿尤恭敬地俯首道:“绿尤领命!”
说完,绿尤就消失在了初露端倪的紫薇花丛前。
而他刚走,弦月便起身,拨开丛丛紫薇,进了那寒气外露的洞穴里。越往里走,他的脸就温柔一分,而眼却更冷几分。直到走到那冰棺前,他猜顿了顿脚,瞄见墙壁上不知何时又灭了的两盏黄油灯,走过去将之拿下,换上两盏煤油灯。他淡淡扫了眼墙壁四周的布置,已然换了大半的煤油灯,两种不同色泽的光辉相互辉映,倒让这万年寒冰所筑的洞穴产生一丝缥缈的幻觉。
换了灯,他缓缓走到冰棺面前,温柔地朝里面的人一笑。
道:“怎的阵法又被破了两道,那些人应该不会懂得我的布置的呀?”
他声音轻轻地,轻得似乎都能听到他嘴唇的颤抖。他把手附在冰棺盖上,扭曲地笑着透过冰棺盖抚摸里面人的脸颊。而他手下的脸,不知何时已经生了一簇簇泛着白花地青霉,自右脸到左额,再到白嫩的颈项、露在衣服外的手指,皆长了那骇人的东西。不仅如此,棺里人原本通透白皙的肌肤,东一块西一块地显出青黑,和着那青霉,皆是尸体腐烂的前兆,姣好不再。
“我的布置,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呀……可是最近频频出状况!”弦月温柔的语调倏地陡转,阴森森地看着官面,“你明明是最爱美的!那些人偏偏要毁了你最珍惜的容貌!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从商刘氏到商禄儿——我要他们商家一个个的,都替你去死!”
他突然从袖子里掏出那冒着红烟的青铜鼎,“呼”地,将烟雾吹得满洞穴都是。
“放心,箫暮雨跑不掉的,等魂刹玉回来,我的药就成了,商禄儿也跑不掉的,她必定成为你回来的祭品……你看,这冒着的烟,就是我对你的思念啊!”
说完,他径自呵呵笑了起来,趴在棺盖上喃喃着流泪:“凝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而他身下的身体,正不着痕迹地,又长出了一簇青霉于眼角,像变异的泪。
☆☆☆
天刚蒙亮,商禄儿就拖着自告奋勇护花的凤离人上了她逼着他连夜赶扎的木筏。这也是花小凡告的白石郎,这幽谷里的小河是连着牡丹江的支流小宁河,这可乐坏了商禄儿,因为小宁河与牡丹江的交汇处,就是南疆地界。
也就是说,顺着这小河飘,就能一直飘到南疆去。确定这一事实后,她便迫不及待地拖着凤离人赶制木筏到了四更天,然后又在五更天把他从外屋众人大地铺中给挖掘出来,如今,就是站在了河中央,一脸愤怒地瞪着商禄儿理所当然递来的划桨。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离人看着商禄儿笑眯眯的脸,极力抑制住内心想把她抽筋剥皮再丢到湖底沉尸的冲动。
“划船啊!”商禄儿说得理所当然,说完还转身眺望眼前美景。
凤离人终于还是爆发了!只见他逼着自己忍耐的心膨胀到了极点,一把接过商禄儿手中的划桨,发力震得粉碎,然后一跺木筏,把筏子晃得快散架了之后,终于咆哮出声。
“要本皇子给你做木筏,陪你下南疆,还要给你划船啊!啊!商景菱!你怎么不去死!”
说完,他居然自己觉着自己在搞笑,不断气地哈哈笑出声。
震飞山林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掠过水面。
商禄儿转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拍在凤离人摊开的手掌上,只见木头碎沫腾空而起,她鼓足了气,对准凤离人瞪得老大的眼睛就吹。
只听凤离人一声惊叫,接着就是商禄儿叉腰扮老虎,对着他猛吐口水。
“这可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要找本公主来谈交易的,怎么的,委屈你皇子殿下啦?啊?那本公主还觉着和你这小气又霸道还喜欢无理取闹目中无人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一起做个船是愧对了本公主尊贵的身份和体面的人格呢!”
整个片段不带一个顿号,一气呵成。
说完,商禄儿狠狠地喘着粗气,大快人心地盯着凤离人那厮。
凤离人恼怒地一把抹干净脸上的木头碎末,不顾形象地托起商禄儿的下巴,又狠又冷的瞪着她,吼道:“算本皇子打算把你这个猪当人看是对不起了你!既然和本皇子同行是那么委屈又难受的事,咱们不同路就是!你!以后不要再拿着你的厚颜无耻来挑战本皇子的同情心,本皇子以后就算去同情路边的乞丐也不会多给你一个怜悯的眼神!”
商禄儿气得吸了气又吐,吐了吸,好半天才平复心情。突然她一扫河水,对凤离人冷笑道:“好啊!那你滚啊!”
“滚?……”凤离人气得发抖,在木筏上来回跺脚,突然放开商禄儿,吼道:“妈的!本皇子现在就走!你就算被人打成一坨牛屎!本皇子也不会再帮你!”
说完,凤离人调转头就准备走人。却在回了头一瞬间,硬是楞得骨头打颤,气的!
“哟!凤家尊贵的皇子殿下,怎么不走了?”商禄儿非常配合地拍拍凤离人的肩膀,瞅了瞅旁边深不见底的小绿河,不怕死地笑道:“敢情是没路了啊!哎哟!凤皇子何许人物,踏着水,回去嘛!小意思,小意思啊!”
凤离人机械地转过头,眼里的怒火似乎能把商禄儿千刀万剐,看得商禄儿不小心打了个寒颤。说实话,她还真怕这凤离人一生气真跑了,茫茫南疆,她就是怎么死的,也弄不明白啊!
凤离人看她不经意地缩脖子动作,忽而恢复了镇定,先前的愤怒一扫而空,双腿一交叉,“轰”地坐了下来。
他纤长的手伸下水去,不经意地搅了搅,叹息道:“唉……也不知道城曰公子病得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我们晚了这么一小会儿,就等不及药先去了?要真是那样,本皇子可就真作孽咯!那么天仙样的一个人物,死了可惜!可惜!”
说完,还抬眼瞧了瞧商禄儿的脸色。
却见商禄儿倒抽一口冷气,一句话也不说,转身拿起备用的划桨,老实巴交地划水了。木筏运动带起的水痕荡在凤离人手上,凉凉地,他这才反应过来商禄儿是在划船了。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她那一脸担心又悲哀的表情很碍眼,她不是自己的老婆吗?整天就想着别的男人,最可恶的是他自己居然还帮着她去找人救那个小三?!
他是疯了,还是脑子不正常了?!
想着,心中不满置气,凤离人狠狠地瞪着商禄儿,仿佛那背上就刻着:不守妇道!几个大字般,恨不得瞪出一个窟窿来!
木筏一直顺着小河走,满眼皆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走了好久都一个样儿。林间偶尔传出叽叽鸟叫,划桨落水的声音柔柔地,带起一阵水的旋律。山间都围有薄雾,越往顶上去越是浓密,绿水青山,才子美人儿,本该是多具诗意的画面啊。
可活生生被凤离人那又气又怒又脑残的表情给破坏了。
凤离人盯着商禄儿勤勤恳恳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他这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要一个弱女子来划船吧?别说那个女人还是他未来老婆!可是他要自己去划船的,不是等于心甘情愿地去帮情敌?这多溅!于是,在两件事情都不符合身份的情况下,凤离人同学在内心苦苦挣扎着。
只是他似乎忘了,商禄儿说不嫁他这话……
木筏在河上飘了一夜,倒后半夜的时候稍微有些缓,自然不用再划,商禄儿也就趴在木筏上睡着了。谁知第二天一醒,就见水面又趋于平稳,可木筏依旧稳稳地朝前行着,顺流的水痕不时翻起水里泡了多时的枯竹叶,分外真实。
确定了不是做梦,商禄儿抬头,就见凤离人站在木筏前头,规规矩矩地划着,行船带起的风吹动他黑发衣炔微微浮动,夹杂着清晨山里的清新,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咳咳……咳咳!”商禄儿不想主动搭话,于是就捂着嘴,咳嗽两声。
凤离人却没有回头,可是说的话瞬间打破商禄儿对他才泛起的一丝好感。
他说:“若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城曰公子还魂到我这儿来了,你就算很喜欢他,也不用模仿到这么地步呀!”
商禄儿气结,在心里又给这个小气的男人加了一笔负分。
“哼!”别过头,商禄儿不想一大早就和他吵架,影响周围空气质量。
“别装了!过了这边小河沟,应该就是南疆地界了!”
“什么?”商禄儿大惊,南疆在冥州大陆的最南方,怎么着也得走个十天半月吧!
凤离人却当她的话是空气,继续自言自语道:“看来这花小凡是只知这河通往哪里,却不知此河是如此地绕近路啊!”
“啊?”商禄儿不解,连忙起身到凤离人身边,却见前面豁然出现一条翻涌的大江,滚滚而走的江水微微泛黄,和他们现在游的小河截然不同。
“这是……?”商禄儿没反应过来。
凤离人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划着水道:“小宁河!”
商禄儿白了他一眼,“小宁河还没到牡丹江呢!说什么到南疆了!”
“这小河就是在小宁河和牡丹江交汇处接壤的!”
凤离人说完话,也不管商禄儿瞧见牡丹江了没,径自揽抱住她的腰,踏水,上了岸,
“你干什么!放开我!”商禄儿大惊,在空中使力拍打凤离辰的手臂。
“你以为本皇子想非礼你吗?”落地,踩在郁郁葱葱的短草上,凤离人一语道破商禄儿心中所想,还商禄儿憋红了一张小脸儿。
“弱智!你以为就我们那坡筏子,能在小宁河上被冲几下?不上岸?我怕你成了厉鬼还来缠着本皇子!”
而凤离人话音刚落,就听树林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过半刻,天降露水,颗粒饱满,泛着幽绿的光芒,如精灵的卵,噼里啪啦地落了他俩一身,有些掉进颈子里,寒得刺骨。
还未来得及欣赏这绝妙的美景,也未来得及反应露水的冰凉,就见山间白衣飘飘,忽而两把利剑就架在了凤离人和商禄儿的脖子上。
随即入眼的是一个绝色女子,身穿白衣,表情冷淡,只是和那飘渺似仙的装扮不同的是,她除开衣着雪白,那一头银丝更是让人触目惊心,掩盖了她双眼的无情,还有嘴角的冰冷。
见他们两个看着自己发呆,那女子双手微动,两把剑又靠近了发呆二人的大动脉一分。
她没有任何表情,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
凤离人这才回过神,眯着眼打量了面前的女子,手持两把铁剑,竟能都保持一致的步调,且被她行至身边挟住命门,他竟一点也没察觉!
“我们只是过路的人!木筏坏了,才上岸的!无意打搅姑娘!”商禄儿倒也不怕,一脸真诚地瞧着那冰山美人儿撒谎。
那女子闻言,却收了剑,冷声道:“既然过路,哪里来,回哪里去!这是药王谷的地界,不得入内!两位请!”
“这是药王谷?!”商禄儿和凤离人难得默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