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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地交织在一起。他虽隔得远,但那苍白的小脸,突然垂落的那滴透明水珠如烈火灼痛了他的呼吸。
当她抬头展现一抹无谓的微笑时,他的眼角一阵抽畜。
“因为你是冀哥哥,我最喜欢最爱的冀哥哥,舍不得让我受半点委屈的冀哥哥啊!我怎么能不信任呢?以前的我太自私太任性,总是没有站在冀哥哥的立场去思考,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是个只懂得索取的坏蛋。可是冀哥哥,我今天最想告诉你的是——无论冀哥哥对我怎样,我都只希望能陪在你身边,以后让我来关心你,保护你!”
瓦儿,他的瓦儿,这样的瓦儿……真的担任不了“国妃”么?他真的好希望今生唯一能坐上“国妃”之位,能陪自己白头偕老的女子就是她啊!
刚一回到颐和宫,银冀俊容灰白,右手捂着胸口,深瞳闪着深沉的幽蓝急切传唤:“宣乔太医!”
*
新春寒岁,银城飞舞着片片白雪,雪花无声落地,扑起冷洌清新的气息重重围绕在山林之中。
红叶谷中白雪茫茫,不见半片红叶。
漫天狂风沾着碎雪,拂上他漆黑如墨的鬓角,雪光下的深眸闪烁着莹莹光芒,年轻男子长身玉立,拿出竹箫缓缓凑近唇边。
箫声有点空灵悱恻,幽远绵长,挺拔而孤独的背影,这一刻,与天地之间的银白合二为一。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动,突然箫声一变冲天扬起滔天波浪,气势逼得狂风荡碎了雪花,满枝白雪轰然分崩离析,簌簌落下。
方旋自竹屋中走出,远远地凝视着这抹清影,当她走近,年轻男子一双眸子里的幽暗之色渐淡,眉宇间嘲弄之意渐重,身形放松。
人,萧声与遍地银色完全融在一起。
“翟,你心中有恨么?”方旋低低开口,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他。
萧音渐渐停了下来,山林中的一切归于平静。他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讥诮地扬唇:“我该恨什么?”
“恨抛弃你的父母亲人,恨我们不得不屈服的命运。”
他的目光蓦然冷酷无比,声音优雅中透着桀骜的嘲弄:“恨又如何?杀了他们么?”
方旋面色一凛:“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要查查自己的身世吗?”
翟别有深意地瞥她一眼,难道她知道了什么?自己的身世在数年前那个风雨之夜,无意中已经得知了。他痛苦、迷茫、愤恨也狠狠挣扎过,他好几次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想不顾一切地冲去为这悲凉的命运讨个公道,然而冷静下来,他才现要讨公道得到自己该拥有的一切,断然不可冲动。
最后,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挣扎,终于变成了今天这样对一切漠然嘲弄的态度。
“查了有用吗?”他的声音极冷,似从寒冰的脚底出。
方旋怔了怔,沉默了半晌,道:“翟……你说得对,查了有用吗?真要杀了他们吗?……可是,当我很想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我却什么都查不到。而当我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却……”她的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带着不易觉察的鼻音。
翟疑惑地注视她:“你生了什么事?查到自己身世了?”
她僵立了一会,纤细带着凉意的白影微微一颤:“是,查到了。可是……我宁愿不知道,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翟,我真的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丝被风吹散,雪白的小脸上一片凄迷。翟静静地看着她,向来冷静漠然的方旋竟也有如此激动的时刻。方旋闭了闭眼,唇一咬,忽然向他的胸前靠去。他修长的身躯定住,听到胸前出的低声啜泣才抬起手指,轻抚如丝光滑的秀。
“第一次看你哭。究竟生什么事了?”
“翟……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我的爹……”眼泪从睫尖沁出,她开始抽泣。
翟顿了顿指间动作,好听的声音低问:“上次的任务吗?”
方旋狠狠吸气:“翟,师傅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们去杀他们……他们都是朝廷官员……我怕……”
“别怕。我们终有一天会逃脱这样的命运的!”他口气无奈,目光坚定。
“翟,我的报应来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我爹……我一直那么想见他,想找到他,为什么要在那一剑刺进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
翟无声地拥抱着她,轻拍着她。哭吧,需要哭的时候,用泪水来宣泄吧。他站得笔直,紧抿的唇角变成了一条直线,注视着百里之外王族宫殿的方向,俊脸再没有一丝温度。
天地间,异常寂静。
两条白色人影,轻轻拥抱,他们的身上同样冰冷,谁能给谁温暖?
良久,方旋抬起头,眨去眼中泪水:“翟,师傅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吗?筱水又被派去做什么了?自红木城中分别以来,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翟唇角半扬:“师傅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他是养育我们的人,岂能不报养育之恩?你也不必悲伤,你杀的只是一个从小抛弃你的人。”他低下头,冰凉的手指抚去她唇角正欲结冰的泪珠,低沉的声音极度好听:“旋,做自己想做的事,目光往前看,不要回头。即使是错了,也不要回头。我就不信,雪山的那头还是雪山!”
“难道我们要一辈子替师傅去杀人吗?”
“不。我已跟师傅说好,我们再为他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就可以离开这里,为自己的命运寻找新的起点。”
她目光急急在他如玉的面容上梭巡:“我们?”
“恩,我们。我,你还有筱水。”
“翟……”方旋哽语凝咽,情不自禁地笑了。恍然领悟到,原来翟冷漠疏离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温热的心。“翟,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翟眸中闪过利光,如冰剑般寒冷,嘴角的笑容没有半丝温度。
“这是前所未有的大任务,筱水已经开始在执行了。”
“啊?师傅原来早有计划?”
“恩。我和你也会参与其中,到时候会分头行事,随机应变。”
“到底是什么任务?”她迫不及待想知道。
他低眉:“该知道时,师傅自然会找你。虽然我不知道师傅到底在帮谁,但是此人可以请动师傅为他效忠,定然非普通人。旋,人活着,要相信有未来。这个世界上,谁也帮不了你。脆弱的时候被残酷地抛弃,强大的时候我们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们能靠的是自己!再过几天,命运很快就要有机会改变了!”
未来,每个人对未来都有自己的憧憬,他的未来先是为命运讨回公道,公道之后才有可能为未来再做打算。
南诏王妃 正文 028 几多爱恋
今年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年,年初二宫内接到紧急传报,银暝境内多处城县因天寒地冻,生前所未有的冰雪灾害,数万百姓被困,断水绝粮,需要朝廷立刻派兵救援。
为此,银冀下令紧急部署,从国库中拨粮饷赶紧运往灾区,他与夏世聪将军亲自再八千士兵前去救援。
宫廷里冰雪初融,树木开始抽出新枝,青草悄然探出了尖尖脑袋,瓦儿焦盼的身影时常徘徊在宫门之外。终于,年轻的君王骑着黑色的骏马出现了,宫女们提着裙摆兴奋地奔进沁梅苑,边跑边呼:“大王回宫啦,大王回宫啦!”
这一去,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若非顾及朝中还有其他要事,恐怕一时半会还赶不回来。瓦儿来不及梳妆整理急匆匆跑去迎接,在看到银白身影出现在拱门口的时候,热泪立刻冲进眼眶。他依旧英俊挺拔,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身形似乎消瘦了几分。
“冀哥哥,你可算回来了,瓦儿想死你了。”瓦儿扬起兴奋的笑脸,扑了过去。她总是这样表现出很卤莽的样子,像个任性的孩子赖在他温暖宽阔的怀中。银冀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如丝的秀,眼中一片柔光。突然,几声抑制不住的咳嗽从喉间溢出,明显感觉到胸膛的起伏,瓦儿抬起小脸关切问道:“冀哥哥怎么了?生病了么?”
“被你刚刚大力撞的,咳咳……”他撇过头,俊脸微红。
瓦儿看着愣了半晌,冀哥哥刚刚是在开玩笑么?好久没见他如此轻松的一面了。不过眨眨眼定睛一看,冀哥哥还是跟前段时间一样,眼神淡漠,举止疏离。他轻轻推开她:“太妃奶奶身体好些了吧?我去看看她。”说完,带着压抑的咳声朝珍太妃寝房走去。
瓦儿注视着他的背影,朝吧吧招了招手:“去宣太医过来,大王可能是感染风寒了。”
银冀一路急着赶回王宫,途中食宿简陋的确感染上了风寒。御书房里,乔雀锁着眉头,眼角的鱼尾纹深刻地显现出来。他盯着面容清俊的君王,开口道:“大王此去灾区,心绞之症可有作?”
银冀刚喝完药,拿起帕子优雅地拭了拭唇,道:“只作过一次,大约半个多时辰。”
乔雀上前一步,探上他的脉息,良久捻须道:“大王,此症甚有蹊跷。新年时臣有一师弟来府中作客,臣与他谈起心绞之症,也做了番细细研究,现大王的病……”
“如何?”
“大王的心绞有些怪异,每次作的时间差不多长,尤其是天寒之时频频作,本是寒气入体,与体内热气相冲,刺激五脏六腑,引起肺咳等症状,却表现出如针扎的刺痛……臣想请求前去大唐寻访名医,为大王找到根治之策。”
银冀沉默了一会,抬起黑眸:“乔雀,你觉得此病会危害到本王的性命吗?”
乔雀面色一紧,突然跪地:“臣惶恐。臣一定会寻得诊治大王的法子。”
银冀微笑着拉起他,眼神依旧淡然如水:“乔太医一片衷心,本王着实感动。多年来若非有你给本王细心诊治,本王的病症只怕更加严重。其实,心偶尔绞痛也罢,本王可以承受的。”
“请大王放心,臣已经配置好了半年的药丸,只要大王按时服用,还是有克制之效的。臣想明日就出前去大唐寻医。”
银冀的大手落在他的肩头,定定注视着这位鬓角出现几丝华的太医,终于慎重地点头:“那就辛苦乔太医了。”
“臣愿意为大王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这个病症真会危及到自己的性命吗?看乔雀如此紧张担忧,执意去大唐寻找名医,或许此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吧?
银冀眸底一片黯然。想起当日那位算命先生所言,二十五岁对他来说是一个大坎。他已经喝下去那白瓷瓶里的药水,应该不是毒药,可是能帮他平安度过二十五岁吗?
人生在世,大多人都希望自己活得长久,尤其是身为君王,常被百姓奉称万寿无疆,而真正的生命限度又是谁在掌管?如果上天注定只能拥有短暂的生命,那么他该抓紧时间做些什么呢?
*
冰雪灾害给民生带来了重大影响,让人措手不及的是灾区不仅面临重建问题,还遭受了与之相邻的蒙舍国的侵袭。镇守边关的将士本已天灾为患,所以与蒙舍兵交战时溃不成军。夏世聪马不停蹄带人前往,好不容易才击退敌方。
但是,如此情势引起了银冀的忧患。
多年以来,四诏以蒙舍国国力最为强盛,其君主阁昱继承父志,意欲统霸四诏。其次是刖夙国暴君殇烈,此人英勇善战,国家兵强马壮,常带兵亲自四处征战。唯有北诏君主楚弈与银冀一样主张和平,如今内忧外患情势复杂,银冀思忖,看来有必要亲去北诏一趟,与楚君结盟以稳固银暝江山了。
早朝之上,银冀提出自己欲前往北诏商谈结盟之事,浦文侯没有反对,却有其他大臣站出来道:“请大王三思,结盟之事可以派使者前去。大王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