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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听了云雪瑶的话,黄氏的面色便沉了下来,就在云雪瑶趁热打铁想要把今个儿云拂晓对她不敬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上一状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个婆子喜气的声音。
“三小姐到了。”
黄氏抬头一看,只见云拂晓手中端着一盏青花白瓷套杯,淡笑着朝着她走来,“拂晓来晚了,还望老祖宗见谅。”
黄氏接过云拂晓手中的杯子,轻轻地呷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清冽的香气滑入喉间,从心底漾上一股暖暖的愉悦,鼻间萦绕着一股悠然的素香,淡雅沁脾,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茶,我怎么从未喝过?”黄氏放下杯子,眉里眼里都是赞叹之意。
“这是拂晓在水月庵祈福之时,从庵主那里学得花茶技艺,”云拂晓知道黄氏必然会喜欢,晋人皆爱茶,前世她就是为了讨南宫涉的欢心,跟着茶艺天下第一的余娘子学得这四季花茶之艺。
“如今刚是初春,玫瑰花茶性微温,又有活血调经、疏肝理气之功效,对肝、胃都有好处,拂晓在其中加了几枚乌梅,生津止渴最好。”
“难为你了,等你身子好些了每日都来我这里坐坐吧,”黄氏说着就拉着云拂晓坐在自己的身边,就在碰到了云拂晓小手的刹那间,面色沉了下来。
都已经是这个季节了,可是云拂晓的手还是冰一样的冷。
黄氏这才发现云拂晓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旧的浅青色褙子,下着一条藕荷色褶裙,脸色瓷白,那模样似乎风吹一下就会烟消云散似的。
看着自己的孙女受苦,黄氏当即对着苏氏喝道,“你这当家主母是怎么做的?”
黄氏向来温和又极少管府中中馈,如今苏氏被这样一喝登时脸色煞白,窘迫的说不出话来,“我…我…”
吃瘪
“老祖宗,莫要生气,拂晓刚刚从水月庵回来,之后又受了伤,想必是二叔母忙碌,”就在这个时候,云拂晓忽然开口柔声道,转头之际还不忘对着苏氏露出莫测一笑。
前世,苏氏抢了母亲掌管中馈,将她赶到别院去,名为养病实则受苦,不出几年便郁郁病逝,才让李氏和云扶摇有机可乘做了继室。
之后她才明白,其实李姨娘和苏氏早就已经狼狈为奸了。
果然,听了云拂晓这话,黄氏愈发生气,拍着一旁的小几怒道,“当家的哪有不忙的,若是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这个中馈就不要掌!”
苏氏最最在乎的就是这中馈,一听到这话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若不是身后的顾嬷嬷扶着便要栽下椅子去了。
“老祖宗,您前些日子病了,雪瑶总是见娘在屋里对着菩萨夜夜祈福,就盼着您能早些病好,”云雪瑶见云拂晓几句话就把事情给扭转了,让黄氏对自己娘亲生了嫌隙,想也没想就开口帮道。
听到这话,不但是云拂晓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就连苏氏也恨铁不成钢的暗暗瞪了一眼云雪瑶。
云雪瑶对上苏氏的眼神有些委屈,然而一瞬间明白了过来,望向云拂晓,心想着:这件事情,她会知道吗?
然而事情出乎云雪瑶所料,只听见云拂晓糯糯的声音带着无知的单纯,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老祖宗,娘亲当年总是对着我说,叔母屋子里的观音很灵,帮着她达偿所愿。”
府中的老人都知道当年二房人丁凋零,自从二老爷有了大小姐云扶摇之后便无所出,甄氏是拜了苏氏屋中的送子观音才得来了云扶摇这个宝贝女儿。
观音有三十二法相,既然苏氏屋子里的是送子观音又如何用来给黄氏祈福。
“好,好!你教的好女儿,如今人还没多大到先学会说谎了!”黄氏本是将军嫡女,当年因为爱上了云家老太爷,力排众议,下嫁为妻,性子率直,平生最厌弃有人骗她,对于苏氏的映像自然是差了不少。
“老祖宗,您难道不过是听了这小丫头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就要这样怪罪娘亲?”云拂晓知道,云锦怀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否则也不会听了云雪瑶的几句挑拨就把她从假山上推下去。
既然他自己找骂,她自然也要成全他。
“老祖宗是拂晓不好,拂晓本就不该回到家里头,水月庵虽然清苦却平平静静的,不至于遭人厌嫌,”云拂晓眸中含泪,苍白的脸上愈发显得孱弱,令人心生怜意。
“你坐下!”云拂晓是大房唯一的嫡女,黄氏绝不会容忍一个嫡女流落在外,这也是当初黄氏执意要接她回来的原因。
黄氏对着苏氏怒眸而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嫌,“看看你教出来的这些个东西!二少爷从今日开始闭门思过三个月,除了上学堂,其余的地方都不准去,二小姐抄写家规白遍,十日后交。”
这话让苏氏的面色更加难看,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咬牙切齿的垂下头。
云雪瑶虽然不忿,但见母亲强忍也就不说些什么了,倒是云锦怀从小就被当成宝贝一样捧着,一听黄氏要罚他登时不干了。
“云拂晓,你这个小贱人!”
腹黑三少
云拂晓还记得前世,她胆小怯弱不善言辞,生生被苏氏和云雪瑶一张灿若莲花的嘴说成了冤枉家兄,假装受伤,还生生挨了云锦怀一巴掌,打得她左耳几乎失聪!
这一世,他又想要打她!绝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二哥哥…祖母救我!”
眼见着云锦怀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云拂晓忙站起身来朝着角落缩去,眼看着云锦怀的一巴掌就要打下,云拂晓顺势一倒,晕倒在了地上,还不忘朝着云锦怀身上一撞,将云锦怀撞得退后了几步,险些摔倒。
就在云拂晓做好了倒在地上摔青了的准备的时候,那痛感却迟迟不来,反倒是听见头顶响起了一道清风般冽然男声,“二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拂晓!”
二哥?
是三叔的嫡子,她的四哥云锦忠?
云拂晓紧闭着眼睛脑中却不断地猜测着,这个时候她不能睁开眼睛,也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猜测。
云锦容看着怀中的小狐狸紧闭着双眼,然而眼珠子却乱转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方才她在屋里演的戏码,他可是在外头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自己这个向来胆小怯懦的三妹妹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原本早就想走却因为她而停驻,然而当看到她倒下的一刹那,云锦容只觉得心中一悸,手脚不听使唤的就这样冲了进来。
“容儿,晓丫头怎么样了?”看着云拂晓倒了下去,黄氏也吓了一跳。
“看样子是受了惊吓,躺一会儿就没事了,”云锦容感觉到怀中的柔软,竟然一时间舍不得放开,睨了一眼站在一边毫不在乎的云锦怀,鹰一般锋利的眸光打在他身上,那语调让人如坠冰窟,“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二哥,‘孝悌’二字为何意?”
孝,尊敬长辈;悌,照顾弟妹。
这话一出让云锦怀瞬间赧然,却也让黄氏愈发愤然,大晋从宣帝时起便以‘孝悌’治天下,现在虽然云博远不过是省外的五品小官,可若是有意者弹劾也是一桩不小的错处。
“把二少爷送到外院去,无事不准进内院来,特别是芷兰院,”黄氏望着云锦容抱着云拂晓进了西暖阁的背影,匆匆的吩咐道,便也赶了过去。
西暖阁中,云拂晓闭眼躺在床上,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酥酥麻麻的惹得她紧张的绷直了身子,心中也已经确定,这人绝不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四哥!
那…难道是前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三哥——云锦容?可是当年自己从水月庵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去游历天下,两年之后以“镇西大将军”名动京城,却在不久之后忽然辞世。
就在云拂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邪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狐狸,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既然你知道了,怎么不拆穿我?”云拂晓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明眸却怎么也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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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讨厌云锦怀。”云锦容直起了身子,笑得愈发的邪肆。
云拂晓更加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三哥云锦容,也只有他才能说出这样狂狷随心的话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谢你了,”说完这话,云拂晓便想要从床上下来,对于像云锦容这样的人,她惹不起。
云锦容的母亲莫氏是孀居在内宅的四房大太太,因为无所出,为了给四方留一根独苗便从姐姐家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也就是云锦容。
“既然我帮了你,你自然是要谢我,”云锦容听着云拂晓这意思本是要谢他,暗叹这小狐狸当真是不吃亏,连忙上前拦住了她。
忽然云拂晓面色一变,在云锦容伸手的一瞬间甩开了他,退后了几步。
云锦容收回了被云拂晓拍落的手,眸光微沉,眼中带着一丝怒焰,几乎同时掀帘子的声音响起,黄氏带着瑾嬷嬷走了进来,看见云锦容和云拂晓站在那里先是一愣,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云拂晓好似受惊了躲到了黄氏的背后,瑟瑟的缩成一团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就好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般。
黄氏见到云拂晓惊慌的模样,心中的怀疑也消失了,将云拂晓拉扯到怀中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她,“这是你三哥,你没见过的,怪不得要害怕了。”
听了这话,云锦容的嘴角抽了抽,对上了那一双慧黠的眸子,心道:这小狐狸会知道“害怕”?
“见过三哥哥,多谢三哥哥方才出手相救,”云拂晓对着云锦容福了福,随即垂头敛眸退到一边。
“晓儿,心中记得就好,往后三哥要你帮忙了,你可不许推搪,”云锦容笑得云淡风轻,一身白衣胜雪,配上那一张妖孽一般的脸,让女子忍不住怦然心动。
“不敢,”云拂晓低着头,心中暗骂,这人还讹上她了?
不敢?这小狐狸可真说得出来,就在云锦容还想逗逗她的时候,就听见云拂晓要走,“老祖宗,时候也不早了,拂晓就先回去了。”
“正好我也要走,便顺路送送晓儿,”说着云锦容就急急地追了出去。
云锦容四下寻找,竟然没看见云拂晓的影子,又绕着福寿院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她的踪影这才怏怏地离去。
云拂晓从假山之间探出头来,望见云锦容离去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芷兰院的方向回去。
“小姐,您做什么躲着三少爷?三少爷在府中的地位不低,若是能得了他的帮忙,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春宵望着那一道消失在视线中的白影,脸上蓦然一红,就算是背影也这般好看,不愧是彭城第一美男子。
“仰人鼻息不如自强不息,”云拂晓眸光骤冷,瞬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温润。
这个云锦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更何况越美的东西便越危险。潜意识告诉她,对于这个人她要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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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阁中,只听见一片碎瓷落地的哐当声,伴随着漫无边际的谩骂。
“小贱人,让你装可怜!让你陷害我!小贱人,贱人生的还是贱人!”云雪瑶姣好的容颜因为怒火而扭曲,气喘吁吁的望着一片狼藉的屋子,似乎还嫌不够解气一般一把拿过珍宝架上的绛彩琉璃五福瓶就要砸。
幸好被苏氏架住了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花瓶,挥手就在她脸上落下一掌,“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