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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望着榭下的粼粼波光,杜沅沅不由得回想着近日的一切。前些时日,杜沅沅见英帝虽言笑如常,却眉峰微颦,显是心中有事。能让一国天子眉心不展的也只有朝堂之事了。但是,连续几天,情况依然。杜沅沅心中奇怪,便令高昌私下里偷偷打听。那日,高昌的回报,却让她大吃了一惊。
齐朝虽然是一个政治开明的朝代,但是,同中国各封建王朝一样,存在着诸般矛盾。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土地兼并问题。大部分土地集中在官宦之族的手中。英帝自小就熟知这种状况,曾将土地问题做为即位后首要解决的问题。但是,朝中保守势力横行。英帝积忍多年,终于在日前颁布了均田及限制占田政令。政令虽好,但是错就错在英帝过于心急。在如今朝中新旧势力平分秋色的情况下,新的田地法令无疑点燃了二派相争的导火索。因此,朝堂一片权利相争,日日倾轧不已。英帝苦无良策,政令只好暂停,但两派之间需要重新平衡,对保守派,必须要有一个人出面安抚。最为合适的人选即是申氏现袭位护国公的申天罡,即丽妃的父亲、太后的弟弟,英帝的舅舅。现在,皇族与申氏之间,正是颇为微妙的时刻,此时请申天罡出面,英帝事必要摆出一个姿态来。也因此,英帝踌躇不已。
杜沅沅听后自然明白,与申氏交好不在于朝堂,而在于内宫。也许英帝早已有所决定,只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眼看丽妃的禁足之期已到,如此形势下,再度受宠只是早晚的事,与其英帝自动跑到别的女人怀中,还不如,让她自己做个推波助澜的棋子,既解了英帝的困境,又赢得了贤惠的名声,同时,英帝因着愧疚,便会永远待她与旁人不同。
故杜沅沅有了今日的布置,事情也按照既定的轨道向前行去。只是,表面的端庄贤惠却难以掩盖住心中的酸涩痛苦。这样凄清的夜中,任再多的荣华富贵也填不满一腔愁思,再多的绫罗绸缎也暖不了冰冷的心灵。
七夕
英帝虽对杜沅沅一如既往,宠爱非常,却也不再专宠。而是时常到其他妃嫔处走动。除了一些有一定地位的宫妃,如悦妃、宁婕妤等,就连始终无缘圣恩的燕贵人、妉贵人、淳美人之流都蒙了恩宠。敬事房的司簿太监也变得格外繁忙,忙着每日记录下皇帝召幸的嫔妃。宫中一时百花齐放,热闹非常。
在这样的一片繁闹中,杜沅沅依旧是一片平静,但是春风和煦的面容下掩盖的却是异常的痛苦。尽管,她明白英帝在向众人,尤其是申氏一族表明一种态度,他是天子,他的恩宠要惠及包括丽妃的众多宫妃。虽然这并不是丽妃得到了专宠,但事实上,英帝已经做出了让步。
丽妃禁足的日子终于期满。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期满第一天,皇上便点了她侍寝。当七宝如意香车的磷磷声重新回荡在祥萃宫到承宸宫这一段甬路上,丽妃终于向众人宣告了她的卷土重来,也因此越发不可一世起来。
在敬事房的承宠司簿上,杜沅沅的记录仍在多数。每次英帝前来,自是呵护有加,百般温存,眼中却始终带着愧疚的神色。而杜沅沅却一如往常,言笑莺莺,婉转承欢。英帝便愈加宠爱。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的女儿节。既是女人的节日,各宫各殿自是着意庆贺,纷纷准备了多种多样的瓜果和面点的巧食,摆放到庭院中的几案上,殿中的主位宫妃便率着位份低的宫妃及宫女们望空遥拜,向织女乞巧,希望自己也能象织女一样有双灵巧的手,有颗聪慧的心。祭拜完毕,宫妃们便将巧食赏给各自的宫女。然后,宫女们便会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玩穿针乞巧的游戏。
怀玉宫中一应事宜早有兰兮打点得妥妥当当,杜沅沅只不过是带着一众宫女,祭拜一下,做做样子。待巧食赏赐完毕,便一个人躲入书房中,在案头铺开一张绘着花纹的粉色宫纸,自己在紫地带黄丝纹的红丝砚里磨了墨,又取过红木笔架上的一管白玉雕花鹿毛笔来,沉思了一会,随笔写下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罢,又看了一回,心中明白自己是想以此词加以提醒。又觉得实在是自欺欺人,便将鹿毛笔随手扔在一只秋蟾桐叶玉洗内,跌坐在椅中,久久不语。忽听得兰兮在门外道:“奴婢来请小主一个示下。”杜沅沅将宫纸用一个玉麒麟纸镇压住,向门外道:“进来吧。”兰兮推门进来,偷偷地看了看杜沅沅的脸色,急忙又垂下头,道:“小主,是否要准备一下,等皇上今晚过来?”杜沅沅不由苦笑,似是自问,“今晚么?这么重要的日子,皇上怎么会到这里来。有那么多的美女需要安慰。”说罢,似是不愿再继续说下去,突然站起身来,径直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叫绿媞拿上前些日子缝制的小衣裳和小鞋子,我们到柔美人那里去坐坐。”走到门边,忽又道:“什么也不用准备,皇上定不会来了。”话音未落,人已出门去了。
兰兮微微摇了摇头,便急忙出门叫绿媞去了。
杜沅沅带着绿媞进了徽淑宫。见宁婕妤正坐在院中看宫女们穿针乞巧,才三岁大的靖国公主羽灵穿着连珠对鸟纹锦的童裙,梳着双鬟髻。正在院中跑来跑去,十分活泼可爱。跑到杜沅沅前面,突然脚下一滑,跌在地上,想是跌得疼了,张着嘴大哭起来。杜沅沅急忙上前去扶,用手中的帕子将羽灵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净。柔声哄道:“公主乖,再哭就不漂亮了。”坐在殿门前的宁婕妤站起身来,脸色不悦。喝斥站在一旁的公主奶娘道:“不长眼的贱婢,连个公主都带不好,公主是金枝玉叶,凭谁都能动得的吗?要你何用。来人,把这贱婢送到内务府去。”奶娘哭哭啼啼地被拉了出去。宁婕妤又对一旁的宫女银莲喝道:“还不去将公主给抱过来,一个个都是没用的,看来真是调教得少了。”银莲被吓得不敢做声,急忙上前从杜沅沅怀中将羽灵抱了过去。
杜沅沅心知宁婕妤是冲自己来的,不欲理会。便福身道:“参见宁婕妤。”宁婕妤冷冷地看着杜沅沅,口中阴阳怪气地道:“呦!这不是元嫔吗?如今圣眷正浓,我区区一个婕妤,可不敢受你的礼。怎么,今晚皇上没有临幸怀玉宫么?”突地咯咯一笑,“瞧我,怎么忘了,要是皇上今晚去你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真是委屈妹妹了。长夜漫漫呢!”
杜沅沅心中叹了口气,假装不理会是不行的了,便微微一笑,“姐姐说哪里的话,妹妹颇有自知之明,本也没盼着皇上临幸。只不过,现下姐姐却同妹妹一样的光景,听姐姐这话里,怎么还含着酸呢!”“你……”,宁婕妤脸色通红,待要再说,杜沅沅盈盈一礼,“妹妹就不叨扰姐姐在这里苦想了,还是找柔美人说话去吧。”说罢,转身向偏殿行去。身后宁婕妤五指紧握,气得脸色发青。
梅芫雪独自坐在案旁,正低头绣着一个五彩灵芝的红缎肚兜,脸上一片安详。杜沅沅走进房来,见她身边并无随侍宫女,禁不住道:“芫雪,你真是好性子,香罗又跑出去偷懒了吧,也不在一旁守着。”梅芫雪抬起头,柔柔笑道:“今夜是七夕,我没那么娇贵,就放她到院子里和要好宫女乞巧去了。你怎么有空来了?”杜沅沅见梅芫雪面色红润,不复以前的凄苦神色,知道她现在心思已全部放在腹中胎儿身上,心中稍安。便笑道:“前些日子,兰兮做了些小衣裳、小鞋子,今夜正巧没事,就一并送来了。”
梅芫雪微微一征,今夜是七夕,看杜沅沅的样子,似是皇上并未去怀玉宫中,故杜沅沅才走到她这来。偷偷窥探杜沅沅的脸色,一脸平静如水。稍稍放下心来,便笑道:“拿来我看看。”绿媞捧上前来,只见一叠颜色鲜艳的婴儿小衣,绣着瓜瓞绵绵、天官赐福等吉祥图案,针脚细密,绣工精致。不觉心里有几分欢喜。
二人又说了会话,杜沅沅怕梅芫雪太过疲累,便告辞了出来。见殿外夜色已然转浓,月亮高挂中天,清辉静静地洒在禁宫内的甬路上,宛如铺了层银霜。忽然想起弹唱《春江花月夜》那日,似也是这般情景。如今,月色依旧,却已是人事两非了,一时心中又酸又苦,无法言表。
行至半路,忽听得前面殿阁拐角处似有语声。杜沅沅知道宫中处处都有隐秘之事,本不想搅这滩浑水,又怕继续前行惊了密语之人,只得悄悄拉着绿媞的手,两人隐身在一片阴影中。
说话之人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熟悉,杜沅沅忽然想起,此人正是被封为妉贵人的周青璃。不由有些奇怪,已近戊时末,妉贵人怎么在此处私语。难不成是刚从附近哪个宫里出来的。从所走的这条甬路向北一转,就是悦妃的琼章宫,最有可能就是琼章宫了。不过又不太可能,妉贵人本是丽妃一手提拔起来。这宫里谁不知道,丽妃与悦妃共同管理宫中事务,表面一团和气,事实上,是权利各半,互相制衡,谁也没讨到什么好去。如果妉贵人真的是从琼章宫中出来的话,那可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只听妉贵人的语声随风飘了过来,声音颤抖,显是心中害怕,“这可怎生是好,也怪我蠢笨,本以为丽妃就此无法翻身,谁知竟重获了恩宠。我早已转投悦妃门下,这下如果让丽妃知道,我还有活路么?”另一人接道:“小主莫慌,刚刚在琼章宫里,悦妃娘娘不是说会保住小主么?有娘娘的这句话,小主还怕什么!”听声音似是妉贵人贴身宫女蝉纱。妉贵人道:“你怎么知道,如今这宫里,丽妃与悦妃并位在皇后后面,样样相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蝉纱道:“那小主不如等等看好了,谁占了上风,咱们就跟谁去。”妉贵人也笑道:“看你平日不言不语的,想不到还是个有心计的。”蝉纱嘻嘻一笑:“还不是小主调教的好。”二人嬉笑着走远了。
杜沅沅听了暗自皱眉,这主仆两人都是属墙头草的,摇摆不定。以后,还是不要跟她们走得太近才好。
一路想着,一路走回了怀玉宫。进了宫门,只觉四下里静悄悄的,杜沅沅一面叫着兰兮,一面走进殿来。见兰兮答应着,打着帘子从里面出来,脸上却是喜气洋洋。便奇怪地道:“是乞巧赢了么?怎地如此高兴。”兰兮含糊地应了声,只道:“请小主早些歇息吧。”杜沅沅点点头,进了内殿。只见殿内烛光昏暗,等了片刻,不见有宫女进来伺候,一时觉得心神俱疲,也不愿再唤宫女进来,便自行脱下衣裙,掀开珍珠纱帐躺到床上。
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耳边气息声声可闻,分明是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不觉大惊失色,刚要叫喊,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鼻端是熟悉的龙诞香味,不是英帝是谁。
杜沅沅立刻头脑醺然,软倒在英帝怀中,一腔幽怨全都化为青烟,转瞬消失不见,浑身只感觉到英帝细密的热吻与挑逗的轻抚。二人自是一番缠绵。
良久,殿内喘息声渐渐平静,杜沅沅慵懒地躺在英帝怀中。英帝手中把玩着杜沅沅的一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