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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痕见脸色白得吓人,轻轻叫声“娘娘”,拢拢身上的披风,“咱们还是回去吧”。杜沅沅知道守在里也是于事无补,便依言走回殿内。
窗外已是日影西斜,楼宇间暮色渐起,正是黄昏中最安闲静逸的时刻。但杜沅沅却已没样的闲情逸致,而是眉头深锁,满面焦灼,坐立不安。
英帝突兀举动,已经明明白白昭示他的决心与狠心,杜沅沅的心中是又痛又急。但是,此时已顾不得痛悼英帝的无情,顾不得自怜与感伤,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杜家的安危,尤其是杜子珏的安危上。只是,如今的怀玉宫已被守个水泄不通,谁能来告诉外面的情况。
站在旁的碧痕看着杜沅沅的心急如火,也是束手无策。眼看到晚膳的时候,便轻声劝道:“娘娘,您还是放宽心思,保重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正在走来走去的杜沅沅身形顿,忽然向碧痕看来,眼中竟是明亮得灼人,“什么,再遍。”那声音里含着的分明是意外的惊喜,碧痕吓跳,以为错什么,好半晌才嗫嚅道:“奴婢是,娘娘莫要伤身子。”
“伤身子?”杜沅沅阴郁的脸庞上第次露出欣悦的笑意,转头自语道:“也只有如此。”
“先用冷水浸透,再用文火熬煮,定要趁热端上来,否则散药性。”
是谁?是谁在话?那样温和的声音,虽宁静而淡然,却掩不住话语里的细腻关切。杜沅沅动动头,想要去捕捉那声音,却感到浑身的骨头似散架般,禁不住呻吟出声。
“娘娘!娘娘!谢谢地,娘娘终于醒。”是碧痕惊喜的声音。
醒?为何是样?莫非睡着么?杜沅沅心中不觉起几分疑惑,慢慢睁开眼来,迷茫地看着眼前脸含喜悦的碧痕,眉现关切的沈毓。
“究竟出什么事?”用眼神无声地问着。碧痕用衣袖试去眼角沁出的泪水,上前轻轻将扶起,“娘娘已昏睡日夜,可吓坏奴婢。”碧痕取个平绒软垫让靠好,又端过盏茶来,继续絮絮道:“那日娘娘还和奴婢着话,突然就晕过去,奴婢无法,只有跑到宫门前哭求那些禁卫。可巧陆公公经过,便禀告皇上,召来沈太医。”
杜沅沅不由苦笑,那日正打定注意,以假意生病换得与沈毓接触的机会,从而知道外面的景况。心中赌定,就算是已被禁足,英帝总不能让病死。而应召而来的太医就算不是沈毓,总能想得到法子与沈毓通个消息,谁知根本就不用假装,如今已是真的病倒。不过,即便是样也是值得,沈毓总算是站在的眼前。
“……”杜沅沅已是迫不及待,但才个字,却发现沈毓向微微摇摇头,目光忽然看向殿门。顺着沈毓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半掩的殿门外有人影闪动。莫非是英帝还派人看着?疑惑望着沈毓,沈毓头。
明明面对面,却又不能交谈,杜沅沅的眼中似要冒出火来。沈毓忽然躬身,“娘娘的病并不妨事,只是心思郁结,以至于气血失和。还请娘娘放宽心思,臣会每日来为娘娘请脉的。”
杜沅沅自然明白沈毓的意思,今日没有机会,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但是,刻都不愿再等,已过日夜,么久的时间里会发生多少变化,谁也无法预料。
沈毓见只是无语望着自己,眼中充满焦急和祈求,他看看门外矗立的人影,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道:“臣已为娘娘开方子,只要娘娘按时服下,安心静养,总会痊愈的。”
杜沅沅的目光渐至失望,离开沈毓的面庞,滑过殿门外伫立不动的人影,不经意间落到殿中桃木青釉圆案上,的眼中忽然亮,圆案上正摆放着宫纸、端砚和狼毫,些显然是开方用的。既然无法直言,为什么不写下来呢!
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细细泯口茶,缓缓道:“本宫还有些小疾要请沈太医看看。”
沈毓并不明白的意思,不过见意态轻松,面色便也和缓下来,遂接道:“娘娘请。”
杜沅沅道:“本宫近来总是胸闷,头也昏昏沉沉的,不如沈太医再为本宫开个方子。”着,看圆案上的笔墨纸砚眼,目中隐含深意。沈毓愣,随即明白过来,心中暗暗赞叹杜沅沅的机智,躬身道:“那臣就再为娘娘开个方子。”
罢,走至案前,笔走龙蛇,挥而就。杜沅沅看眼身侧侍立的碧痕,“还不去唤人配药。”碧痕心领神会,立刻走至案前,将沈毓写好的纸笺快速收入袖中,然后,才拿起沈毓同时写就的张方子,走至殿门前,向外道:“来人,为娘娘配药。”
沈毓深深地看杜沅沅眼,目中似有万语千言,最终却只有句,“娘娘千万保重,臣会随时听候差遣。”杜沅沅明白他的担心,给他个笃定的微笑,看着他步三回头的走出门去。
碧痕见沈毓和跟来的太监齐走远,方将袖中的纸笺取出,交到杜沅沅手里。杜沅沅急急展开,看半晌都不言语。碧痕担心,试探叫声“娘娘”,杜沅沅方才回过神来,道:“出门去守着,不要让人来打扰。”碧痕不再多言,应声是便出去。
杜沅沅无力靠坐在榻上,神色间悲恸酸辛。沈毓匆忙写就的虽只有寥寥几句,但却已道出全部的情形。杜家果真是出事,如今,杜庭儒病死,杜子珏下落不明,而自己也正被朝臣弹奏,要英帝将赐死。
杜沅沅唇边有苦涩的笑意,自发现杜家通敌之时,曾设想过是否会有样的日,人亡家破,生死茫茫。如今,切已摆在眼前。作为个来自未来的灵魂,终究还是低估个时代,高估自己的力量。任何方都不受伤害,不过是的痴心妄想。不论初衷为何,站在谋反者和卖国者立场上的杜家众人,原本就该有样的下场,绝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杜沅沅以手捂住面颊,指缝间有泪水无声滑落,落在绣着朵朵芙蓉的丝被上,淡淡化开,圈又圈,仿如的心事,缠绕成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泪不仅是为衰败的杜家流的,还有那个手握下苍生的孤高子,那个被所负却不愿背而去的子――英帝。
此时,终于明白英帝的良苦用心。其实,当杜家谋反之事公开,首要之务便是将杜家所有人等并下狱赐死。样,方可震慑朝臣,显出威赫然。眼下,杜庭儒已死,自可不在其列。杜子珏失踪,但已发下海捕文书。唯有对的处置,却颇有些耐人寻味。在朝臣奏请赐死的奏折纷纷呈上之时,英帝下令将禁足,表面看来已做处置,但内里,不仅仍安稳地呆在怀玉宫内,日常用度丝不减,甚至病倒后,还因为陆六福碰巧经过,而请来太医。下间哪有样的巧事,也许陆六福直守在附近,不过领英帝的令在看顾着罢。英帝对分明就是有心偏袒,与其是关,不如是在保护,英帝心中在乎的始终还是啊!
杜沅沅心中亦喜亦悲。喜的是自己的心没有给错人,悲的是如今两人已是样的立场,只怕英帝样将保护在羽翼之下终非长久之计。英帝毕竟是国之君,样的为个人,怕是要失满朝的臣心和大齐的民心。当然不乐见于此,直希望,站在英帝的身边,陪着他同创建千秋万代的基业,见证他的成功与不朽。而此时,样留在他的身边,就变成个“红颜祸水”,所有的切都已不再有意义。
杜沅沅哭倒在床榻之上,前刻是繁花似锦,后刻却满目疮痍,人生是如此残酷,要怎么做,才是他们之间的最好结局?
沈毓走进殿来,杜沅沅衣饰整齐地坐在窗下,的面上刻意涂层淡淡的胭脂,但却掩不住苍白的面色。
沈毓担忧地看着,杜沅沅忽然微笑,那笑容宛如雨后的朵小黄花,韵致可怜。沈毓叹息,“该怎么做,才能让宽心。”
杜沅沅依旧微笑,目中却有决绝,“今日再开个方子吧,就加上味,‘远志’。”
火遁
透过窗棂的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殿内,也洒在杜沅沅的衣襟鬓角,那斑挟带着外面明亮的光,清晰地映照着眼中淋漓的痛意与痛意之下的抹坚强。
沈毓已是怔住,杜沅沅所的“远志”,不仅是味中药,还有离家远游的含义。的意思,难道是……沈毓直直向看去,且惊且疑。
“是,便是的意思。”杜沅沅毫不犹疑,“只有样,才是对症之法。沈太医定愿意帮助本宫的,是不是?”的笑意淡若远山,目光却是坚如磐石。沈毓重重头,“只要娘娘愿意,臣必定赴汤蹈火。”他的眉间有忧虑,“只是娘娘的病势不轻,只怕还要等上几日。”
杜沅沅摇头,“病搅得本宫心烦意乱,本宫唯愿快些痊愈。”着忽然轻挑食指,不动声色地拂过手边青釉茶盏的杯面,指尖带起莹然生光的浅浅碧色水滴,那水滴在案面上划划。沈毓注目看去,圆案上赫然现出个“三”字。
字迹水痕清浅,转瞬便已干涸,只留下浅淡的痕迹。但沈毓已是心中然,杜沅沅显然是要他协助,三日内出走禁宫。
介弱质流,面临如此巨变,竟还能平静地做出样冒险的决定,沈毓也不由得心生钦佩,而他自己原本也是打算必要之时施加援手的。如今,杜沅沅亲口提出,他当然是义不容辞。即使样做难如登,他也要为达成心愿。
沈毓极快地看眼殿外,转头无声地问杜沅沅,“是否已想好对策?”杜沅沅头,目光落到案上的盏琼花鲤鱼灯上。
“用火?”沈毓吓跳,杜沅沅的想法真是足够大胆,要自己在寝殿内放上把火,再趁乱逃出怀玉宫去。个法子固然是好,但只怕个不慎,反会伤及其身。沈毓连忙摇头,时之间却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不情愿地叹口气,算是答允。
杜沅沅神情笃定,忽然曼声道:“几日本宫没什么胃口,御膳房的菜色都不甚新鲜,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的差事,按理每日里破晓时分,东角门那里不是挤满送菜入宫的京城商贾么?”沈毓微微愣,突然明白过来,立即站起身来,故意大声道:“臣便回去查看医册,定会给娘娘个满意的答案。”
“如今大街小巷都张贴的海捕文书,形势已是如此紧急,为何还要留在里?”阿芜满脸怒气,望着背对着站在窗前的杜子珏。
“咳咳。”杜子珏捂嘴,低低咳嗽几声,“再等等。”“唉!呀!”阿芜的神色不由得软下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劝道:“的伤还未好,总是样,当心吹风。”
杜子珏摇摇头,却依旧望着远处,阿芜神色黯,即便是不看也知道,杜子珏望去的方向,正是禁宫大内所在。自他伤势初愈能下榻后,每日里都要在站上几个时辰。他的心思,何尝不明白,他分明是在等待怀玉宫中那个人的消息。
阿芜叹口气,默默走出门去。
套青布短衣摊放在案上,粗糙的质料和手工,看上去竟似是民间商户杂役的服色。杜沅沅将那套短衣看又看,末细细折好,藏入枕下。
沈毓的确能干,才过两日,便趁着请脉之机塞套衣服给,同时,偷偷告诉切已部署好,动身时分就在明日破晓。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杜沅沅默默倚靠在窗前。已是夜半,墨黑的幕上无数星光闪烁。再过上两个时辰,,便是要破晓。
尽管已下定决心,但事到临头,的心中仍是存丝留恋,几分憾然。
轻轻走出门去,慢慢走过槭树葱茏的回廊,走过紫薇卓约的院落,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