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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此时不是叙话良机,他日我定会邀沈兄好好叙叙。沅沅,你与沈兄还是快些回南玉馆去吧。”
沈毓听杜子珏竟称呼他为“沈兄”,说得又是如此奇怪,不觉一头雾水,但此时不便发问,只得道:“好,杜兄盛意拳拳,在下自当从命。”
杜沅沅见杜子珏皱着眉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在思忖眼前情形如何处置,不觉问道:“大哥,你……”杜子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你且放心,一切有我,快些回去!晚一分,只怕会多一分危险。”杜沅沅知道他说的有理,只得点点头,叮嘱了句“小心养伤”,便拉着沈毓匆匆走了。
满天星光迷离,湖边草地之上似是蒙了一层青雾,冰泠泠的泛着丝丝冷意。
俯卧在草地之上的阿芜微微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她的头脑一片混沌,仿如沉浸在一个无法挣脱的梦里。耳边似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声音低低传来,“你我同样处境,将心比心,你定会了解我的苦处与不得已。我只有送你回去,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忘了这一切,忘了这里。”那语声轻飘飘地,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慢慢地消散在夜色中。阿芜感到腰间似是被点了一点,眼前一黑,再度沉睡过去。
星光慢慢隐去,大地是死一般的沉寂,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沉睡。
一辆深篷马车悄然停在杜府的后门。车檐上,跳下来一个身穿墨灰袍子的男子,那男子头戴宽檐斗笠,一张脸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那男子左右看了一下,走到后门前,轻轻敲了三下。不一刻,后门开启,一名男子走了出来,对敲门的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又向身后招了招手。紧接着,后门大开,有两名男子从里面抬出一个人来,径直抬上了马车。开门的男子低声对赶车的男子吩咐了几句,赶车的男子躬着身子,恭谨听着。接着拱了拱手,跃上马车,手中马鞭一扬,马车又悄然驶远。
开门的男子负手站在门前,看着马车慢慢消失不见,眼中有如释重负的神色,远处街角的灯光隐隐透射过来,给他罩上了一层水般清润的光华。这男子微微抬起脸来,竟是杜子珏。
尚书府又忙碌了起来。柳二夫人上上下下打点,忙得不亦乐乎,心中却有一丝释然,因为明日,省亲多日的贵妃娘娘便要回宫去了。
杜沅沅临窗而坐,久久未动。窗外晴天里的云影悠然来去,一忽遮挡住了日光,一忽又将日光显了出来,引得她的眼前明明暗暗,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距湖边那夜已过了两日。这两日里,她面上安闲如旧,但心中却急如火炭。阿芜知道她掌握了他们的秘密,究竟会如何行动?面对这些,杜子珏要如何应对?那晚她的那番慷慨激昂,杜子珏到底思忖得怎样?杜子珏因她受伤,如今恢复得如何?其间,她也曾托沈毓在府中密查,但令人奇怪的是,莫说是阿芜,就算是杜子珏也一并消失不见。府中安闲平静,倒是一如往常。
杜沅沅百思不得其解,杜子珏的消失,或许可以理解为躲到一处暗自思量,那阿芜的消失代表什么,难道是酝酿着新的危机,想到这,杜沅沅的心中更加无法平静,一双秀眉蹙得愈发紧了。
杜子珏走进房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心中一阵怜惜。他们的身份与命运注定了有这样的劫数,尽管他不想也不愿她受到如此的困扰,但是,许多事却是他无法掌控的。
杜沅沅听到了脚步声,却并未回身,只道:“让我静静呆上一刻,你退下吧。”杜子珏知道必是将他当成了贴身宫女,也不答话,端起案上的芙蓉茶盅,递到杜沅沅的唇边,温和道:“你不要如此费神,一切就交给我吧。”
杜沅沅闻声转头,见果真是杜子珏,急忙站起,拉住杜子珏的手臂,一面仔细打量,一面问道:“你的伤如何,可是全好了?这几日你去了哪里,让我好生担心。”杜子珏心中一暖,微笑道:“我还好,倒是你,瘦得多了。”
杜沅沅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只张口说了个“你”,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杜子珏缓缓坐在一旁,静静道:“我已将阿芜送走了。”“送走?送到哪里去?”杜沅沅听到杜子珏没头没脑这样一句,一时还未回过神来。杜子珏答道:“自然是送她到来的地方去。她知晓了一切,再留在这里,只会对你不利。”
杜沅沅稍稍放下心来,却又感到有些不妥,忍不住地道:“她既然是回了笛羌国,你难道不怕她向笛羌国告发你,引起笛羌人对你的猜忌?”杜子珏神情笃定,“她此次也算无功而返,自然不会到处宣扬。况且她也摸不透我的想法,也不会轻举妄动。”
杜沅沅点头,突然认真地看着杜子珏,道:“你今日来不只是告诉我阿芜的事吧,莫非你已有了决定?”杜子珏叹息,“我知道你定会问到这上头。今日我来,可以说是有了决定,也可以说是没有决定。”
他看着杜沅沅的一脸迷惑,继续道:“这件事时日旷久,干系又如此之大,一时之间,怎能转圜!我现下只能答应你,我会仔细思量,至于将来如何,我却不敢保证。”杜沅沅心知他说的是实情,若是单凭她三两句话便可消弭一场恩怨,这恩怨也不会变成世仇了。便点头道:“我明白的。我也知道是难为了你,但是,孰轻孰重,你总该是分得清的。”
杜子珏忽然转了话题,眼中有担忧之色,“你明日便要回宫去了。我今日来,便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杜沅沅见他说得郑重,便问道:“是什么事?”杜子珏若有所思,“这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虽然我并未确定结果,但是,我一定要提醒你。”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递到杜沅沅的手中。
证据
杜沅沅低头看去,见手中似是一截布带,黧黑色,寸余宽,两侧用挖花纱缝拼,当中用米黄|色的丝线绣着对称的珊瑚纹样。布带的两端参差不齐,象是被硬生生撕下的一般。
她心中疑惑,但也知道杜子珏给她此物必有一番道理,便举到眼前看得更加仔细。那布片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拈在手中,却觉指下细紧绵密,捻之似乎极有韧性。
杜沅沅又翻来覆去看了一刻,仍然不得要领,禁不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杜子珏道:“这种料子叫做八宝四经绞罗,产自大齐东南的劰州。因此布结实耐用,常被用来缝做腰带。而你手中的这块便是腰带的一截。”
杜沅沅比照了一下,的确是根腰带的样子,不觉诧异道:“你拿这个给我做什么?”杜子珏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劰州距这里极为偏远,是一个很独特的地方,据传那里的先民来自海外,故而形成了许多迥异的民俗。这种腰带应该也算是风俗之一。也许你在京城里从未见过,但在劰州,这却是人们互赠的普通礼物。通常是赠予人亲手做成这样的腰带,绣上不同的纹样,再将自己的名字绣在内层,送给自己的恋人、兄弟或朋友,以表亲厚。其间的差别不过是腰带上所绣纹样的不同罢了。而这一条也是如此。”
杜子珏忽然从杜沅沅的手中拿过那截腰带,从一端翻过,露出里面棕色的布里,那上面用米黄的丝线赫然绣着一个“敏”字。
杜沅沅心中一动,似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蠢蠢欲动,似要直冲出来,但又被一层薄透的丝娟阻隔。她抬起头,看着杜子珏,刚要开口,杜子珏面上有意味深长的笑容,摇了摇头,似是示意让他把话说完,接着道:“劰州还有一个风俗,他们视蝙蝠为祥瑞,每户人家的门头上,都会刻下一只振翅欲飞的红眼蝙蝠。”
杜沅沅再也忍不住,急道:“你快告诉我,这腰带你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杜子珏眸中有隐隐担忧的神色。他举起那截八宝四经绞罗的腰带,道:“这是我从一人的身上撕下来的。而那人,”杜子珏直视着杜沅沅,声音清晰,“便是江湖中恶名昭彰的杀手组织‘蝙蝠’的首领。”
杜沅沅浑身一震,禁不住脱口而出,“你所说的‘蝙蝠’,莫非是到千液苑行刺的蝙蝠杀手么?”“是。”杜子珏肯定回答,“知晓了你在千液苑的诸般情形后,我便暗中派人查探。”杜沅沅的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愕,“你竟派人查探了此事!”杜子珏笑得洒脱,并不直接回答,依旧道:“我派出了无数人手,费了许多力气,当中也折损了不少,终于让我查到了他们在京城有一处巢|穴。”
杜沅沅还想再问,但见杜子珏说到了紧要关头,便住了口。杜子珏的面上又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你绝不会想到,他们的巢|穴,竟然会在京城西郊的一处大宅内。”“京城西郊?”杜沅沅诧异问道,“那里不是朝臣别苑聚集之地么?莫非,莫非与朝臣有关?”
杜子珏点头,“我也是此想法,便想进那宅内看个究竟。于是,我差人在那大宅附近一连观望了数日,见确无异常,便于深夜带着几个手下偷入了那座大宅。”杜沅沅听得紧张,不由握住杜子珏的手。杜子珏安抚地拍了拍她,继续道:“我们进了那大宅后,早已做好面对一场恶战的准备。故而步步小心,不敢发出半点声息。但奇怪的是,我们过了几进院子,竟都空无一人。若说这里是杀手组织的巢|穴,怎会没有守卫;若说是普通宅院,即便主人家不在,也应该有一两个守屋的下人。我当时心想,既然来了,不如探查到底,便一直探了下去,没想到竟有了发现。”
杜子珏看了看神情绷紧的杜沅沅,似是怕她太过紧张,放缓了语声,“夜极静,四周是一团漆黑,我们在大宅内小心行进,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点微光在移动,耳边隐然还有衣袂破风之声。我突然明白,前面正有一人在向前行进,而那点微光定是他身上的配饰闪光。我们便远远跟着那点微光,看它停在一进院子之前。紧接着便有断断续续的低语声传来,听上去似乎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要向一个叫‘宗主’的人汇报。我听了‘宗主’二字,心中一动,说的莫非是那组织的首领。眼看前面那人进了一间房内。我便欺身上前,屏息贴在门壁上。”
杜沅沅面上有不赞同的神色,插口道:“你也太过冒险了。”杜子珏微笑,“我这不是好端端地。”面色忽又转为严肃,“当时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但若不如此,又焉有这番收获。”杜沅沅知他说得有理,接道:“你可是发现了房内便是那‘蝙蝠’的首领?”
杜子珏点头,“那人进房后,便向房内的人禀报。我偷听了半晌,了解了大概。原来,此处便是‘蝙蝠’的总舵。而千液苑一事后,朝廷大举搜捕‘蝙蝠’杀手,为免伤及元气,‘蝙蝠’只有避其锋芒,撤离此地。这也是为什么大宅内人影皆无的原因。而那个‘宗主’留在此地,则是在等其他人平安撤出的消息。听到进房的那人回禀人均已撤走后,那‘宗主’似是松了口气,只说了个‘好’字。进房那人似与‘宗主’关系颇为密切,殷殷道:‘宗主也该离开了。’那‘宗主’叹息道:‘只可惜我们多年的努力。’这时,进房那人忽然说了句,‘早知如此,便不接那个任务,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只听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