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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磊闷哼一声,在体内沉蛰的欲火被挑起前,及时移开唇,淡谑道:“你果然很饥渴。”
戚水颜不理会他的嘲弄,小脸深深埋入他胸壑。“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会来了——”害她好担心、好难过,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气闷地哼了声。“是嘛,我犯贱。”活该被她活活呕死。
“我好想你——”软软细细的娇喃,揉入他胸怀,听不真切。
很没骨气地,他满腹郁闷全在这一声轻柔软语中,消失殆尽,向来强硬的心,竟软化得乱七八糟。
“你少来这一套。”说是这么说,可是嘴再硬,柔化下来的眼神,以及异发温存的柔抚,还是不争气的泄漏了他的心情。
“你在做什么?”他抓来她身后的物品。经营了数十家布庄,他只消一摸,便知这是上好绝佳的布匹,织工繁复而细致,是难得的一块布。
她这么慎重其事,是想做衣裳给谁?
“你觉得好不好看?”她脸上有着满足甜蜜的微笑。
“好看。”他随口道,心思全在研究布料上。这样式一看就知是男人穿的,瞧她那表情,总不可能是给戚兆瑭或戚泛舟的吧?
该死的女人,敢给他笑得这么风骚!
心情又开始往十八层地狱跌。
才几天没看着她而已,她又给他惹出什么阿猫阿狗来了?
“那你喜不喜欢?”她期待地又问。
“喜欢。”仍是答得心不在焉,完全没经过大脑。
可恶!他为她伤脑伤神伤肺又伤心,她居然敢悠悠哉哉去替人做衣裳,她到底置他于何地了?
“那这个样式好,还是这个?”
他连看都没看,随便抽了张。“这个。”
真是太过分了,她到底有没有当自己是他老婆?难怪她不随他回去,原来她根本不愁没人可嫁!
“那——”
愈想愈火大,没等她把下一个问题说出口,他抓来布匹,三两下撕了个粉碎。
想替外头的野男人裁衣?哼,除非他死!
戚水颜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你、你怎么可以撕了它!”
那是她花了好多心思才弄来的,他不领情就算了,怎么可以……
“你休想!戚水颜,你怎么可以不经我同意就这么做,你到底有没有顾虑过我的心情!”要他看着他老婆为别的男人花费心神,这绿帽子也未免让他戴得太招摇了。
“我……”她是没问过他,可,她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而已呀,谁知他根本就不稀罕……
她好伤心、好失望,泪意凝了满眶,一颗又一颗的落了下来。
“你……连衣裳都不肯让我做……”
“闭嘴,你敢哭!”他一看更抓狂。当他的面为别人而哭,当他是死人吗?
“你……好坏……”连哭都不准,他是不是又开始嫌弃她了,就像以前那样?
“我坏?!姓戚的,你给我说清楚,现在是谁比较混蛋?”
“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走开,我不要跟你说话了。”满怀热忱让人泼了盆冷水,她伤心得泪儿涟涟。
会教训他了?!从来都温驯得只会逆来顺受的她,居然也学会反抗他,而且还是为了不知叫张三还是李四的死人骨头!
“喂,你讲不讲理——”
“不讲!反正你从来也没讲过理。”她抽抽噎噎地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周瑜是怎么死的?他捧着胸口,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这女人简直比孔明更高杆!
“戚、水、颜——”都已经够不爽了,她还有脸给他哭。
“走开,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反正他也不在乎她,那就到这里就好了,她不要再变回以前的样子,相看两相怨。
“就因为我不许你做衣裳?”然后她就不理他?真是反了!
她不答,抿紧了唇,眼神很哀怨地看着他。
傅磊吸气、再吸气。很好,他命大,还没被气死。“你到底想怎样?”
“我的布……”他不知道,这匹布是她托了好多人、花了好多银子才买到的,为的只是想让他穿在身上,暖在心头,偶尔,也想起这个替他裁衣的人……
要是他以前的个性,早就二话不说的甩头走人了,可是……可是……
他怎么会看上这个要脸蛋没脸蛋,论风情只比尼姑强一点,再说到情感的灵敏度更是让他想捶心肝的女人?真是死不瞑目。
“是不是只要我找来一匹相同的布,你就不哭了?”谁教向来心性狂傲的他,就偏偏窝囊得见不得她的泪,要他干再多蠢事他都认了。
“你骗人,这匹布是京城最有名的无箴楼所出.无箴姑娘一年只依四季织四匹布而已,你怎么可能找得到相同的!”也因为这样,她才会更想将这独一无二的衣裳,穿在她心目中最独一无二的他身上……
“这你别管,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她吸了吸鼻子,抹去泪。“你说真的?”
“代价是,你得嫁我。”
她神色一僵,别开脸去。
“我都说要八人大轿再一次迎你过门了,你还给我闹什么别扭?”
“不是……”她嗫嚅道。“我们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谁会认为像个奸夫淫妇般偷情的日于“很好”?!问这话摆明了逼他揍人。
“可是我……我……”她说不出心中的惶然,自重逢后,他变了好多,虽然嘴上仍是毫不留情,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心里是疼她的,当他喊着笨女人时,口气没有嫌弃,只有满满包容与眷宠,所以她总是装傻,喜欢听他那声“笨女人”。
这样的他、这样的美好日子。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没了婚姻的束缚,他就用不着再承受世俗眼光的压力,不必怕人笑他有个丑妻,不必丢脸……这样,无负担的他,才能自在的与她相处。
这是她想了好久的结论。就为了这美好到令她心头发疼的幸福,她愿意拿名分去换,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守着他也没关系。
所以她怕!怕一旦再度落实了名分,他又得面对旁人的笑弄,然后两人又会走回之前的窘境,当他无法承受时,他会开始怨她、恨她,她真的不想这样。
“磊,我不能嫁你。”想了好久,她慢慢地吐出声来。
“你再说一遍。”傅磊危险地逼近她。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会很生气,但是我真的不能嫁你。我答应你,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人,不管是傅圻翰还是其他人,我都会离他们远远的,连一根手指都不让他们碰到。你想我的时候,就来看看我,忙的话也没关系,我会很乖很乖的等着你,这样好不好?”
我会很乖很乖地等着你?!傅磊磨着牙,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去冲动地捏碎她的脑袋瓜。
“戚水颜!你这笨得旷古绝今的脑子到底都装了些什么?这和守活寡有什么两样?!”
“没关系啊,只要你没把我忘记就好了。”
“你宁可守活寡都不嫁我?!我就这么烂吗?”严重受创的男性尊严,碎得一塌糊涂,这混蛋女人!
她无法解释,只好不发一语任他凶。
这看在他眼里,成了默认。生平头一次向女人求亲,而那人还是他老婆,结果居然还被拒,这是什么超难笑的烂笑话?!
“戚水颜,你存心想气死我吗?!”决定不再压抑,用吼的比较快了。
戚水颜缩着脖子,眼眶凝泪,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傅磊简直呕死了.抡起的拳头没地方挥,想狂飙火气又没办法对她发泄,他知道他再吼一句,她肯定又要哭给他看了。
报应,真的是报应哪!如果这是她的报复,那还真是被她气死了都验不出伤。
懊恼之下,他只好选择转身离去。
“磊,你要去哪里?”她急忙喊道。
“去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他没好气地说道,反正早晚也会被她给搞疯,还不如自行了断痛快些。
戚水颜呆呆愣愣的。有这么严重吗?他应该知道,这对他会比较好,照理说,他没理由反对的。
她始终弄不懂,他到底在气什么?
第十章
近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傅磊始终没再来找她。
习惯了在他怀中入眠,这些个没有他温怀胸膛护怜的夜里,她常是两眼无神地发着呆到天明,可,却再也盼不来他……
那天,她拒绝嫁他,他看起来明明很不开心,依他火爆的坏脾气而言,应该会痛痛快快发顿火才是,可,他却没有,只是默默地走开。
好奇怪,他变得愈来愈让她无法理解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开始惶然地揣测,是不是她不嫁他,他生气了,不想理她了?
都那么多天了,他该是回洛阳去了吧?毕竟,他不能永远陪她耗在这儿的。
没有他的日子好难受,她开始疯狂地想他,食不知味,寝不安枕,成日心神恍惚,满脑子想的,全是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想他的好、他的火爆性子、他坏嘴巴下的至情至性……
她的魂不守舍,并没躲过家人的法眼,可她又不敢老实说,只能支吾其词的含糊过去,直到这些日子以来,吃不下、睡不好的她,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夜已深沉,父母都在她房里头,神情无比凝重。
她心下不解,撑起身子下床。“爹,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这个不孝女!”抑不住愤怒的戚兆瑭,没等她站定,便一巴掌重重挥了过去,打得她眼冒金星,踉跄不稳地跌坐地面,唇角渗出血丝。
戚水颜傻了眼。“爹,女儿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傅磊对不起你,也为你所受的苦心疼,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傅磊之所以不要你,是因为你行为不检!我戚兆瑭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坏门风、淫乱无耻的女儿?!戚家的脸全被你给丢光了!”
“我……我没有!”戚水颜颤声否认,不知这是哪来的指控。
“没有?!那你肚子里的野种又是哪来的?”
厉声咄咄的质问,劈入她昏昏沉沉的脑子,一待消化吸收,她茫然地抬起眼。“我怀孕了?”
“说,这野种是谁的!”身为教书先生,最重视的就是道德礼教,没想到,他的女儿却给他做出轻狂悖德的事来,怎不教他雷霆大发?
指掌本能地抚上仍旧平坦的小腹,心思还停留在孕育新生命的激荡中,回不过神来。
她怀孕了,她有了傅磊的孩子……
“颜儿啊,你真是傻……”戚夫人这才想起,前些个夜里常听到女儿房里有男人的声音,原来不是她的错觉。她这女儿向来乖巧守礼,怎会做出这种糊涂事呢?
一向都疼惜这个女儿,不舍她受一丁点伤害,但是这回,连她都护不了她了。
“说啊!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不,她不能说,父亲那么不谅解傅磊,说了,爹肯定会去找他兴师问罪的,她不能说。
“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抄起家法,一板子重重落了下去,戚水颜咬牙,硬生生受了下来。
戚兆瑭看在眼里更为光火。“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一板又一板,无情地落在她身上,热辣的痛楚灼着肌肤。
戚夫人再也看不下去,心疼地直喊:“颜儿,你就说了吧,别折腾自己了。”
“好,你不说也成,我找个大夫来,把孩子打掉。”戚家虽没大富大贵,可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绝不接受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儿,和一个来路不明的贱胎。
戚水颜一听,脸色瞬间骇白。“不,爹不可以这么做,我要留下这个孩子!”那是她心爱的男人所留给她最珍贵的宝贝啊!她无论如何都得生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