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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田萌
楔子
东京都内某明星女子短大的毕业典礼上,三名比邻而坐的女孩正非常有默契的打著呵欠。
发现彼此都无聊得猛打呵欠,三人相视,会心一笑。
好不容易挨过了冗长的毕业典礼,三人懒洋洋地步出了会堂。
在这个不景气的年代,毕业即是失业的开始,她们的脸上觑不见一丝“顺利毕业”的喜悦。
不过她们担心的倒不是找不到满意的公司,而是怕找不到像样的公司就等於找不到像样的男人。
这三个“生平无大志,只想嫁老公”的女孩,志同道合地从一入学就凑到现在,而今毕业了,她们的烦恼居然也相同。
“听说我们班的亚美已经找到工作了耶!”有著一双大眼,看来机灵古怪的广田亚季说。
“有什么稀奇的,她爸爸可是有头有脸的人。”衣饰讲究,彷佛富家千金的月宫兔说著,唇角微微上扬地带著一丝娇气。
斯文秀气,看起来温柔文弱的天童弥生怯怯地说:“小兔,你还说呢,你爸爸还不是个社长。”
“是喔,”月宫兔略噘著嘴,“已经快破产的社长。”
“喂,”一旁的广田亚季敲了她一记,“别不知足,至少你进大公司的机会比我们多。”
“算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她一副很有志气的模样,“我爸爸那个人迷迷糊糊地,一点都靠不祝”她话刚说完,广田亚季跟天童弥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连你这个社长千金都没把握了,更何况是我们。”广田亚季说道。
“拜托,有点志气好吗?”月宫兔像是找到了报仇机会似的,狠狠地在她肩上拍了一记。
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天童弥生自怜自艾地,“其实你们都不必担心……”“咦?”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天童弥生像是朵开在墙角,缺乏信心的小雏菊,“亚季,你天性乐观开朗,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而小兔则是非常强悍,总是不轻易妥协认输,我相信你们都能达成目标的,但我……”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广田亚季与月宫兔不自觉地又像是大姊般的安慰著她:“弥生,你很好啊,你很细心温柔,又懂得照顾人,哪像我迷糊又少根筋。”广田亚季搭著她的肩,真心安抚著。
“是阿是埃”月宫兔附和著:“你好相处,性情温婉,人见人爱,像我这种既野蛮又不讲理的母老虎,怎么跟你比?”
“就是嘛,别想那么多了。”广田亚季朗朗地一笑。
她们两人的友情温暖了天童弥生的心,也给了她鼓励,终於,她如花儿绽放般地笑了。
见她笑,两人都放心了。
虽然她们都知道,事情绝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乐观顺利,但是她们绝不会轻言放弃。
女人最大的成就是拥有一个好婚姻、好家庭,从今天开始,她们要致力於寻找一段良缘及一个“良人”!
“来。”月宫兔先伸出了手,然後天童弥生及广田亚季极有默契的与她手心搭手心。
三人的手重重地互击了一下,中气十足地说:“加油!”
第一章
就在月宫兔毕业的隔一天,月宫家正式宣布破产。
带著一箱一箱名牌服饰,小兔跟著爸妈搬进了他们仅存的一间旧公寓。
这是早就可以料到的结果,她一点也不伤心,只是有点遗憾。
月宫家的事业是她祖父那一代建立起来的,祖父是个精明的商人,头脑灵光、思绪透亮,从不吃亏上当。
但她爸爸却全然相反。他是个百分百的好人,但却糊里糊涂、思想天真,总是被人骗。
就这样,祖父打下的江山在他手里没了;而她,也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了急著找工作的社会新鲜人。
父亲宣布破产的前後,她亲眼看见父亲向从前往来的客户低声下气,也看见银行人员拒绝贷款给他时的那种高傲嘴脸。
父亲的无力让她心疼又心酸,但她向来越挫越勇,也坚定相信父亲失去的,会在她手上拿回来。
从前她是颗在父亲羽翼下被尽心呵护著的明珠,但现在这颗明珠要发光发亮,她要重振月宫家昔日的繁盛,要让父母亲尽快挥别这种苦日子。
目标进一流的公司,结识一流的人才,然後跟苦日子说拜拜。
可是毕业一个月,她的雄心壮志开始受挫,因为求职比她想像中的还难。
曾是千金大小姐的她所流露出的娇贵之气,让那些面试她的人都不敢用她,生怕她分不清高低尊卑,还来个以下犯上。
於是,毕业即失业这个恶梦,在她身上成真了——“爸,我回来了……”踩著高跟鞋,她懒洋洋地走进屋里。
小小的客厅里除了她爸妈外,还有一个欧吉桑。
“小兔,快过来跟你天川伯伯问好。”前额微秃,样子福气的月宫忠夫笑咪咪地道。
“天川伯伯?”
“唉呀,小兔都长这么大了!”天川伸治笑说。
“天川伯伯,您好……”她压根儿不记得他是谁。
“你不记得天川伯伯了吗?”小兔的妈妈月宫幸子年约四十五,但样子及身段依旧美丽。
小兔常庆幸自己像她,要是像她五短微胖的父亲,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以前在轻井泽度假时,住我们附近的天川伯父,你真的不记得了?就是诚二哥哥的爸爸啊!”月宫幸子试著唤醒她沉睡的记忆。
提及诚二哥哥这个人,小兔恍然记得。
“啊!”她惊讶地,“是……”“就是他们。”月宫幸子打断了她,庆幸著好像得了失忆症一般的她终於记起了天川一家人。
“小兔以前老爱跟著诚二跑,对他应该还有印象。”天川伸治说。
诚二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中是有点远,但真要忘记,好像又不是那么容易。
从前暑假时,他们一家人会到轻井泽的别墅度假,当时,天川家就是住在附近的一间老房子里。
天川家在当地经营餐馆,规模不大但生意不差,客源全是一些当地的住户及度假的游客。
小兔小六时,诚二已经是个高中生,她记得他长得很高、很好看,她老爱缠著他进进出出,甚至霸著他,不让那些跟他同龄的女孩子接近他。
後来诚二高中毕业後到东京念大学,而她家也因为经济因素卖掉了别墅,两家的联系就这么断了。
时光飞逝、年龄增长,她几乎已经忘了天川一家人,直到现在他的名字才再被提起。
她隐隐觉得在她对他的记忆中有个小小断层,但她记不起究竟是什么。
“小兔,听你爸爸说你在找工作?”天川伸治问。
“是的。”她猛地回神,一脸尴尬。
“想找哪一类的工作呢?”他相当热心地说。
她怔了一下。哪一类?应该是“事少、钱多、离家近”吧!
“还没想到。”她当然不能白目的那么回答。
“有没有兴趣到诚二的公司上班?”他问。
“诚二哥哥的公司?”她一愣。
天川家从前是开餐馆的,那去他的公司上班,是要端盘子还是洗碗盘啊?
开玩笑,那她要等到西元几年才能重振月宫家啊?
“是啊,”他依旧笑得慈祥,“诚二现在从商,有自己的公司。”
自己的公司?是喔,“校长兼打钟”的公司也算是公司埃不是她瞧不起天川家,而是在她的印象中,天川家的情况好像远比她家还差上几百倍。
“如果你还没找到适当的工作,不如到诚二那儿吧!”天川伸治诚恳地说,“我跟诚二说一声,他应该会给你一份不错的差事。”说著,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小兔。
“他的公司在西麻布,你明天就过去一趟……”她拿著那张印有天川诚二名字的名片,心里有几分好奇。
西麻布的地价可不便宜,能在那种地方开公司,真的假的?
名片上什么头衔都没有,只有公司地址及电话,非常简单,简单到让人觉得这好像是什么不敢具名的诈财公司似的。
去就去吧!反正新工作没有著落,她就去瞧瞧从前的诚二哥哥如今干的是什么大事业。
又没有人规定她去面试就非得留下来工作,要是觉得不喜欢、不满意,她大不了走人就是了。
当是旧识重逢,她也没损失什么。
再说,她还真想看看以前老被她缠著的诚二哥哥现在是什么模样。
希望他没变丑变胖,阿弥陀佛……她暗忖著。
“谢谢您,天川伯伯。”她对天川伸治露出了甜美可人的微笑。
“小兔,这个给你。”大男孩从糖果盒里拿出了一枚赠品戒指,那是一只镶著假钻及压克力红宝石的玩具戒指。
穿著漂亮白色洋装的小女孩天真的望著戒指,一脸欣喜,“哇,是戒指!”
“喜欢吗?”他凝视著眼前那可爱的女孩,问道。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
“给你,它是你的了。”说著,他把戒指套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
戒指对她来说太大,一下子就脱离了她的手指头,掉落在地。
“太大了……”她失望地捡起戒指。
“别急,等你长大就能戴了。”他摸摸奇QīsuU。сom书她的头,爱怜地安抚。
她抬起脸来,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须臾,她笑颜逐开。“先把它藏起来,等我长大再戴。”
说著,她开始找寻著可以藏戒指的地方。
终於,她在围墙边的花园下找到了一个她中意的藏宝处。
她将戒指装入铁制的糖果盒里,和大男孩一起挖了个三十公分深的洞埋下。
“我长大再来挖,”她天真地笑望著他,“到时候,我要做诚二哥哥的新娘!”
他一笑,再次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新娘?做我的新娘?”诚二疑惑地喃喃自语。
睁开眼睛,他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是梦吗?怎么还会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
他翻身起床,有点疲倦地揉揉眉心。正要起身,电话突然响起——“喂,这里是天川家。”刚睡醒,他的声音还低哑。
“诚二吗?是我。”
“爸爸?”他一怔,“有什么事吗?”
为了工作方便,他就住在公司大楼的顶楼,近三百坪的楼层大得够他在这儿盖迷宫,这里住起来不只宽敞,而且还寂静得教人心慌。
“你记得月宫家吗?”
他一愣,月宫家?就是小兔家?
“记得。”真是奇怪,他刚刚才梦到她呢——那个说要嫁他的小女孩。
“月宫家破产了。”天川伸治说。
“咦?”他一震。
“我是无意中从老朋友那儿听到的,而且我已经去拜访过他们了。”
“是吗?”他悄悄地打了个呵欠。“他们都好吗?”
“日子当然不像以前那么富裕,不过还可以。”他说。
“噢……”他沉吟了一下,“要是他们需要什么帮忙,您尽管伸出援手,钱的事情,由我……”“他们不需要什么帮忙。”天川伸治打断了他,“就算没了钱,也还需要尊严吧!”
“唔。”父亲所言甚是,他深表赞同。
既然父亲不要他给予月宫家什么实质上的帮助,为何要打电话告知他这件事?
“小兔从短大毕业了。”天川伸治说,“她找了一个月的工作,到现在还没有著落,你在公司里给她安插个职位吧!”
“没问题。”他不假思索地答应。
尽管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从不因为拉拢关系或私人感情而任用任何人,但小兔不一样。
虽然他们已多年不见,而他也几乎想不起她现在该是什么模样,但在他心里深处,总觉得对她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从小,独生女的她就爱黏著同样是独生子的他,对她,他有一种亦妹亦友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