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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封的宜德郡主,越王殿下的义妹。”燕官顾不得再多说,打发了那宫女离开就跟了进去。
瑾沛迎上一看,那脸色惨白中夹杂着莫名潮红的女子正是许书颜,赶忙伸手过去接:“王爷,把郡主交给臣吧。”
谁知画楼竟侧开身子,皱眉道:“直接去诊堂。”
“那王爷这边走,顺便告诉臣郡主是怎么昏倒的。”瑾沛不疑有他,赶紧走到前面去辟开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将画楼带入了一间安静的诊室之中。
“昨夜她喝了不少酒,今早起来还好好的,没想来刚到紫宜殿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还浑身发冷发热的,甚为古怪。”轻轻放下许书颜在卧榻之上,画楼紧蹙眉头,见她额上细汗已经将几缕青丝沾湿,又从怀中掏出手帕替她拭汗,动作同样柔缓。
“王爷退后些,让臣为郡主把脉。”瑾沛过去搭起三指在许书颜的手腕内侧,一时间诊室内异常安静,只有许书颜呼吸之声渐次沉重。
“郡主可曾吹过冷风?”瑾沛放开手,回头问道。
“听伺候她的宫女说,今日一早就有些昏沉沉的,没怎么在意,只取了提神的鼻烟壶给她配着。”画楼想了想。如是回答。
“鼻烟壶在哪儿,可否让臣看看。”瑾沛说着,瞥见许书颜腰间锦带右侧略有些凸起,正想伸手去解开,却被画楼一把拉开。
“本王来吧。”松开许书颜的腰带,取出一个指肚大小由整块象牙雕作的精巧鼻烟壶,画楼仔细端详了一下,才递给瑾沛,又回头将腰带给书颜系好。
打开轻嗅,一股极淡的龙脑香味儿混合着清凉的薄荷味道灌入鼻端,瑾沛蹙眉:“这里面可是加了冰片?”
“应该是的。”画楼略想了想,点头道:“此物乃藩国进宫,父皇前日里才赏下来的,说是提神效用极佳。听本王的宫女说,书颜一早起来怕她宿醉未醒,御前失仪,这才专程取了给她提神用。”
“这就难怪了。”瑾沛恍然大悟,将鼻烟壶关上,递给了画楼:“冰片性苦微寒,一般皆用于闭证神昏。然冰片性偏寒凉,为凉开之品,宜用治热病神昏、暑热卒厥。偏偏郡主是因为宿醉后风邪侵体,寒气蔓延至头颅,这才忽冷忽热,迷糊不清。此等寒邪,又以寒凉冰片刺激,难怪会让她这么快就彻底昏迷不醒。”
“那怎么办?”画楼一听竟是这鼻烟壶惹的祸,也不管这是御赐之物,又是象牙雕刻,极为精贵,想也不想就随手丢开了,
“无妨,只需用温性草药祛除寒毒即可,但切忌不能让郡主再受寒了。”瑾沛瞥了一眼被画楼随意丢弃的鼻烟壶,疑惑他即便是书颜的义兄,也不至于如此关切吧,不由地有些疑惑了。
画楼听瑾沛之意,似乎许书颜的病症并不难治,大松了口气:“等会午膳父皇要召见,如此,她怕是不能过去了。”
“也不尽然。”瑾沛取过针灸匣在手:“这是郡主册封以来第一次蒙皇上召见,若是称病不到,总是有些不妥,臣这就让药童煎药,同时施以针灸,不出半个时辰郡主一定能转醒。到时候,王爷就能带着她准时赴宴了。”
“果真?”画楼有些高兴地拍拍瑾沛地肩头:“父皇果然说的没错,你医术如此精湛,真是让人另眼相看。书颜就拜托你了,快些替她施针吧。”
“王爷不妨在一旁稍坐,臣让人进来奉茶。”看了一眼画楼额间的冷汗,瑾沛也不好提醒,只转身出门,让药童奉茶过来。
知道许书颜一会儿就能苏醒,画楼过去坐在诊室一角的广椅上,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额上背上竟都是汗,此时门被瑾沛一开,冷风灌入,不由得打了个冷噤。怕许书颜再吹凉风,赶紧拉过薄被替她盖上,也不顾自己一身已是冷汗微凉。
刚出了诊室,瑾沛就看到一个宫女面色焦急地在那儿徘徊,仔细一看,想起她是祁含烟的贴身宫女。
见瑾沛出来,燕官赶忙迎了上去,福礼道:“大人,郡主到底怎么了,奴婢先前看到王爷抱了她进来,如今可醒过来了?奴婢能进去看看么?”
想着太医院全是男子,有个宫女能帮忙也好,瑾沛点点头:“如此正好,你是宫女,也能帮衬些。等下你去找前院的刘医士,准备些热水,等会让针灸后由你给郡主擦擦身子。再准备些热茶糕点,等会让郡主醒了伺候她服下。”
“是,奴婢这就去。”燕官得了吩咐,赶紧提起裙角就出去了,一点儿也没耽搁。
章二百零七 娇言
太医院诊室内异常安静,只有许书颜舒缓沉沉呼吸声。
经过瑾沛施针,显然寒潮已退,许书颜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睫羽微微颤着,眼看就要醒来。
“王爷,郡主就要醒了,您可以过来陪着她了。”瑾沛退开两步,收拾好针灸匣子,把榻前的位置让给了画楼。
“要醒了么?”画楼丢下茶盏,两三步便踱了过去,仍旧面色焦急。
“差不多了,最多半炷香内郡主便能醒来。”瑾沛对自己的医术颇有自信,也把过脉,许书颜如今已无大概,就等身体恢复知觉。
终于放心下来,画楼正捂住了书颜楼在薄被外的手背,却听到诊室外燕官欣喜地叫了声“二爷”。皱眉,一转头果然看到祁渊推门而进,面色无比焦灼担忧,画楼只好立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祁渊来不及答话,一把冲过去捉住了许书颜的柔荑,紧紧握住,“书颜她怎么了!她人才刚刚到你王府两三日罢了,为何会病的如此厉害。”
画楼扫了一眼祁渊的手,也不想解释什么:“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未曾好好照顾她。”
“郡主风邪入脑,所以有些昏厥不醒,等会儿就会好了。”瑾沛见状,只好出面劝阻,只说是许书颜染了寒邪侵体,有些神智不清罢了,并未透露昨夜宿醉之事。希望能尽量减少些误会。
画楼心中有愧,也不想与其争辩,只说先去紫宜殿给父皇请安,稍后再过来探望书颜,又吩咐燕官记得等书颜转醒过来通报一声,这才先行离去了。
祁渊心中虽然又急又气,却也知道不该责怪画楼,见他一言不发地离开,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重话。但眼前的许书颜一张惨白小脸让他心如刀割,除了埋怨他没有好好照顾书颜,也怨自己没有每日叫水清去打听越王府的情况,连心上人病的如此严重都不知道。
一炷香后,许书颜身上的寒意也渐渐褪去了,双目紧闭,只觉得面上潮热也几乎散开了。先前头疼欲裂的感觉已经不再那样明显,耳边听见有人在叫唤自己的名字,几近艰难的,终于睁开了眼。
“书颜!你醒了!”
未曾想,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竟是祁渊,许书颜虚弱地浮起一抹如醉浅笑在唇角:“二爷,您怎么来了王府。”
见许书颜苏醒,祁渊不知该高兴还是心疼,只好放软了话音:“傻瓜,这是太医院。”
祁渊来的也真巧,正好今日庸王招他到疏影阁对弈,哪知刚到皇宫就听说越王一大早就抱着病重的郡主直闯太医院。因为担心书颜,祁渊哪里还有心思和庸王对弈,只让内侍自己回去禀告庸王,匆匆转了方向赶过来。
“郡主,这里并非王府,而是太医院。”瑾沛见许书颜醒了,也松了口气,过去替她把脉,见脉象逐渐平稳,点了点头:“再休息片刻就能下床行走了,只是得小心,千万别再吹了冷风。这深秋的寒气比之隆冬还要阴寒,不可小视。”
许书颜冲瑾沛感激地笑笑,知道自己多半是因为宿醉,加上早上受了寒才突然晕倒的。环眼一圈发现画楼并未在诊室里面,正想问,却感到一只手被祁渊双掌交握紧紧抓着,忍不住又红霞浮面:“二爷,劳烦你给我斟杯茶,口渴。”
祁渊不疑有他,放开手过去斟茶倒水,却因为太过慌乱差些烫到手。正好此时燕官儿端了药碗和糕点热茶进来,赶紧放下了托盘:“二爷小心,让奴婢来伺候郡主吧。”
“也罢。”让燕官去斟茶,祁渊抬眼看了看瑾沛,拉了他到一边:“你老实告诉我,书颜到底怎么了,单单是染了风寒却也不至于昏倒。”
看了一眼许书颜,见她眨了眨眼,瑾沛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笑道:“二爷误会,风寒种类繁多,郡主染得就是极为阴寒那种,昏厥也是此症最大的表征。虽然来得猛,只要好生调理,注意保暖,不久便可痊愈。”
“果真?”祁渊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但瑾沛都这样解释了,便没有再过追问,过去拿起药碗,想要喂许书颜喝药。
燕官见祁渊过来了,掏出手绢替许书颜擦了擦唇角,只好拿了茶盏退到一边。
“书颜,趁热把药喝了。”祁渊把脚凳搬到床头,舀起汤药轻轻放在嘴边吹冷了些,“小心烫口,若是嫌得苦了,我让燕官拿些蜜饯过来。”
“奴婢这就去拿。”燕官是极会看人脸色的,知道许书颜和祁渊自册封之日起都不怎么能见面了,起身来给瑾沛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退出了诊室。
屋里飘着淡淡的药香,书颜也没拒绝,乖乖地让祁渊给自己喂药。见他小心翼翼,眼中掩不住的心疼,虽然全身还是无力,却觉得心头一股暖意上涌,精神也好了许多。
祁渊喂了一会儿,汤药便见底,随手放在一边,掏出绢帕替她擦着唇边残留的药渍,心疼道:“你也是,才刚离开就生病了,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书颜知道祁渊关心自己,莞尔一笑:“难不成你还担心王爷会虐待我不成。”
“就怕他日日忙于朝中政事,是个不会照顾人的,把你单独丢在偌大的王府。”祁渊叹了叹,语气里全是担忧。
“王爷倒是每日早出晚归,见面的机会极少。但府里除了他便是我最大,虽然冷清了些,好歹没有锦上园那么多口舌是非,安安静静,我不知道过的多惬意呢。”许书颜故意如此说,也是想让祁渊不那么担心。
被许书颜的笑容惹得心中一动,祁渊不禁揽过了她的肩头,轻拥在胸前,轻声道:“那你还不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嫁给我,可得替我生个大胖小子的,不养好怎么行。”
书颜憋着一口气推开了祁渊,佯装愠怒,杏眼瞪住他:“去,谁给你生儿子,不害臊!”
“管你愿不愿意,今生今世,我是认定你了。”祁渊厚着脸皮,又笑着将许书颜揽入了怀中。
感觉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书颜从未感觉如此安心,也不挣扎了,只静静将脸颊贴在祁渊的胸前,汲取着片刻宝贵的宁静。
章二百零八 御宴(一)
有了祁渊的温柔陪伴,许书颜好的愈发快了,不但喝了满满一大碗药汤,还吃了不少燕官送来的糕点,肚子饱饱的,力气也恢复了些。
眼看着庸王派人来催了好多次,祁渊不得已只好先去一趟疏影楼,让瑾沛好好看着她,又吩咐燕官找到比翼,再从王府里拿了件稍厚些的紫缎流韵宫裳来给给她换上。
燕官眼见四处无人,比翼又跟着瑾沛去了药房领药,关上诊室的门,来到许书颜面前:“郡主,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许书颜虽然对于燕官会留下来照顾自己有些意外,但看着她神情恳切也不像是祁含烟专门遣过来的内线,想着她避开人群定是有什么要紧的话,只好点了点头,让她过来:“什么话,但说无妨。”
“奴婢伺候贵妃娘娘这些年,其实也知道娘娘的心思的。”燕官提及了祁含烟也在许书颜的意料之中,只听她缓缓道:“虽然